第11章 目前看来,只有我可以
“俞总,英国那边您放心,我会按照您的要求提前过去打点,您只管好好放松几天。” 车已经开到了机场,司机下车去拿行李,俞松颜听他说完,淡淡回了“辛苦”两个字。 楚亦舟是跟着司机一起下车的,一直站在路边看手机,酷暑炎热,他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鬓角已经沁出了汗,又大剌剌地用手背抹去。 俞松颜简单交代了两句,拉开车门时说:“这几天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打电话了,发邮件就行,有空我会看的。” “行,那我送送你们。”范助理也准备下车。 “不用。”俞松颜头也不回地道,“范助,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别耽误时间。” 范助理:“……”这点时间都要计较? 他面色如土地看着老板接过司机推来的行李推车。 难得能穿一次休闲装,俞松颜毫无吝啬地展现自己优越的身材,肩宽背阔,长腿窄胯,肌rou结实却并不壮硕。头发也不如往常那样打理得一丝不苟,而是清清爽爽地散着,透出几分随性,如果再戴一副墨镜,和超模也没什么两样了。 俞松颜揽住楚亦舟的肩膀,把人往前面带,楚亦舟回过头,冲车里的范助理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兴奋,“范叔叔再见!” 范助理也挥挥手,两人很快就进入了自动感应门,仿佛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 到达东京是在下午四点左右,蒋助理早就安排好了专职司机来接,从机场到住的地方要一个多小时,一路上楚亦舟都扒在车窗上,俞松颜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的,俞松颜只得坐到中间的位置上,半边身体贴着楚亦舟的后背,低下头,凑到他耳边说话。 先是讲建筑风格,然后是文化风俗,楚亦舟不停地提出问题,俞松颜总能回答上来,前者满脸崇拜,后者游刃有余。 时间过得很快,路途也似乎缩短了不少,不知不觉就到了山腰处。 蒋助理多少是有些本事的,能预定到普通游客没办法找到的酒店。原本俞松颜想在市区里找一家五星酒店,要一间总统套房,这样交通比较便利,但楚亦舟显然不太满意,说住那种酒店没意思,他想要体验日式传统住房,俞松颜便只能顺着他。 山林里很安静,少有人声,只能听见嘶哑的蝉鸣和清脆鸟叫,偶尔还有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入眼则是满满的绿意,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山路狭窄,车无法再开上去,好在酒店管家十分尽职尽责,绝不让客人劳累,已经把行李先运上去了,在问到他们需不需要交通工具时,两人拒绝了。 楚亦舟步伐轻快地走在前面,过了一会儿又转过身,一边倒着走,一边和俞松颜说话。俞松颜怕他被路上的石头绊跤,始终小心盯着他脚下,不时出声提醒走慢一点。 西斜的日光穿透枝繁叶茂的树林,在楚亦舟身上落下星星点点,他仿佛游走在林间的某种生灵,带着浑身的朝气与夺目的光芒。 俞松颜不由得想,哪怕是再过十年、二十年,楚亦舟还会跟现在一样,充满guntang的活力,在他心里烙出一个深刻而甜蜜的疤痕。 步行二十分钟后就到了山顶,不远处就是酒店。 楚亦舟很喜欢这里独门独栋的木屋,进门就是一道玄关,然后是宽敞的客厅,两边各有一间卧室,没有床,需要自己或者服务人员来铺榻榻米。 客厅的门被横着拉开,外面连接着是一个休闲走廊和小型花园,花园中间有一个冒着白烟的汤泉池,外延围着大小不一的浅色石头。楚亦舟踩着石板路走过去,被熏了一脸热气,手在池子里搅了搅,正好俞松颜站在屋檐下,他奇怪地问:“夏天也可以泡温泉吗?” 俞松颜靠在一根柱子上,朝他看过去,“为什么不可以?” “不会很热吗?” “不会。” “真的?” “晚上你可以试试。” 俞松颜神色悠然地眺望着远方的落日,英俊的面庞沐浴着余晖,自成一道风景。楚亦舟对着姐夫拍了张照,低头欣赏了好半天,稀罕得不行。 接到了霍子铭电话的时候,楚亦舟正在房间里和他姐夫享用晚餐,那人在电话里有气无力地哼哼唧唧,要不是姐夫也在,他真的想骂霍子铭一顿。 “霍子铭,你好好说话,不然就挂了。” 那头的霍子铭抱怨道:“怎么我之前给你打电话关机了啊?” 楚亦舟“哦”了一声:“之前在飞机上。” “啊?你去哪儿了?算了,先不说这个。”霍子铭神神秘秘道,“你知道我今天干什么去了吗?” “干什么去了?” “你猜猜?” “……挂了。” “哎你等等——”霍子铭嗷了一嗓子,“我去割包皮了!哎呦,他大爷的,疼死我了!” 楚亦舟默了默,略蹙着眉重复对方的话:“割包皮是什么?” 俞松颜筷子一顿,抬眼看过去,对方一脸无知无觉,根本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电话里的人应该是跟他做了解释,只见小孩儿的脸瞬间就红透了,甚至蔓延到了耳朵尖,眉头也惊愕地抬起,瞳孔乱颤。 “我当然知道!”楚亦舟压低声音,很是窘迫,“我只是……” 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楚亦舟握着发烫的手机,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他慌忙将目光转向俞松颜,见对方正一脸饶有兴趣,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很感兴趣。 他心脏“咯噔”一跳,飞快地移开视线,恨不得当场人间蒸发,楚亦舟绝望道:“算了,你好好养着吧,回头再说,挂了。” 不等霍子铭再开口,他已经用力按了挂断,手捂住脸,无法面对他姐夫极具穿透性的视线。 天杀的霍子铭,割就割了呗,还非得打电话来跟他说,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舟舟,你……” 楚亦舟正羞躁着,满脑子都是自己傻乎乎问出口的那三个字,冷不妨听到姐夫在喊他,顿时顶着一张大红脸嚷道:“我不需要做那种手术!” “……” 俞松颜欲言又止,目光不自觉落下去,然而楚亦舟的腰部被桌子挡在了下面。 楚亦舟赶紧将胳膊挡在身前,有些恼了,看什么看啊…… 俞松颜嘴角噙着笑,却没有丝毫捉弄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小朋友很可爱。 楚亦舟忍无可忍,赧然求饶:“姐夫……” “没笑话你,”俞松颜认真道,“我知道你不用。” 楚亦舟突然愣住,知道?怎么知道的? 对方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淡然道:“你忘了?我亲手给你洗过澡。” “亲手”两个字还着重强调了一下,楚亦舟瞬间哑了,久远的记忆如浪潮般回溯到他脑海里。那时候的自己被家里人宠到根本没有自理能力,十岁了还不会自己洗澡,穿衣服也需要别人帮忙,俞松颜却没有急着教他这些,而是在潜移默化中让他学会了基本的生活技能。 所以俞松颜说他知道,的确不是玩笑,他是真的知道,甚至于,楚亦舟自己都不知道身上有几颗痣,而俞松颜却清清楚楚。 楚亦舟十分难为情,小声嘟哝着:“既然知道,你还问什么……” “我刚才没想问这个,是你自己起的头。” “……那你想问什么?” 俞松颜眯了眯眼睛,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我是想问,你和霍家那孩子关系很好?他连隐私都能告诉你。” “是挺好的。”楚亦舟重新拿起筷子,夹起盘子里一块金枪鱼刺身,沾了点酱,“他就那样,咋咋唬唬的,什么都能往外说,我怀疑他是单细胞生物,或者草履虫成精。” 俞松颜问:“你们高中也在一个学校?” 楚亦舟道:“对啊,就是不知道在不在一个班。” 俞松颜点点头,剥了几个虾放进楚亦舟的碗里,边擦手边说:“交朋友我不管你,但是和朋友相处需要有度,这个度你自己去掌握,姐夫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保护好自己的隐私,不要什么都告诉别人。” 楚亦舟把虾吃了下去,有些心虚,“谁都不可以吗?” 俞松颜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浓眉微微抬起,“目前来看,只有我可以。” 楚亦舟:“为什么?” 他看见姐夫的嘴角慢慢回落,深邃的双眼牢牢注视着他。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知道就好,听话。” 鸡皮疙瘩突然爬上了楚亦舟的手臂,姐夫刚才的那个眼神,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他正被猎人的枪口对准了,随时会开上一枪。 战栗,兴奋,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