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暮」套金锁
昼夜在不停更替,兀戌地界里终日无阳光,就显得格外暗沉。 “真搞不懂,巫族区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竟还需要劳动君上亲自前去,还带回来个半死不活的赝品,这都好几日了一直没动静是死了吧,真晦气……” 寝殿外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浅睡中的暮言卿被吵醒,他身体一动就疼得立刻嘶了一声,殿外的那人听到声响后推门而入。 暮言卿脸色极度的不好,现在这女子在说什么,他完全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赝品这两个字。 “哐啷!” 刺耳的声响穿透耳膜,暮言卿忍痛坐起将女子递过来的木盒大力砸在了她脚边,木盒里的糕点滚落了一地。 暮言卿因怒意而摔的动作导致里衣松散,裸露出的肌肤上暧昧的痕迹清晰可见。 冬雪见状眼底不屑,脸上挂着假笑,字里行间暗讽道:“能代为服侍君上是三生有幸的福气,您还是……” “滚出去!”暮言卿冷声打断她。 冬雪心里讽刺不在多说,纡尊降贵般收拾好掉落的糕点,按照暮言卿的要求退了出去。 身为巫族的祭司理应与自己的族人一同赴死才对,竟仗着一张相似的脸,苟且偷生的爬上了君上的床榻,不知廉耻的东西! 都自愿作供人玩弄的替身娈宠,还在这摆什么烂架子呢?以为自己能苟活多久,君上只不过就是一时新鲜玩玩他的身体罢了。 君上一直在找寻那名救他的女子,哪怕是那女子找不回来了,也轮不到他这种以色侍君的男宠…… 等到君上厌弃了他,就会将他丢进刑庭,让他好好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必要让他明白自己的下场。 暮言卿死死的紧咬着下唇,那几句话狠狠地砸下来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的泛着恶心,量是在好的脾气也无法忍受。 尊严被践踏,言语侮辱,难不成还要他欢天喜地的?还要他感恩戴德得去接受吗? 做了别人的替身,服侍同性别的人还是自己的三生有幸了? 见鬼的三生有幸! 他无福消受!自己哪配啊!他何德何能啊!! 殿门未能合拢,阴风灌入寒意刺骨,暮言卿的眼角微红,不知是冷的还是被气的。 不着片刻,有人抬起自己的下颌,少年看清来人是谁后,眼眸冰冷,唇瓣微启。 “滚。” 宿鬼轻笑一声,曲起手指轻轻蹭着少年的眼角,“是谁惹阿卿生气了。” 暮言卿怒气更甚,想要破口大骂,喉间的字却怎么也无法在说出口了。 指尖流连在他的眼尾处,宿鬼温柔的嗓音中带着警告,“乖点。” 冬雪一改之前不屑的模样,很快端上来一碗粥又恭恭敬敬地退下。 宿鬼留意了一眼。 那一摔暮言卿没了多余的力气,宿鬼按他半靠着软枕,端着粥一勺勺舀了吹凉喂他。 少年乖顺的接受投喂,纤长浓密的睫毛似两把小刷子,轻轻挠过宿鬼的心尖,他忍不住俯身在少年唇角处落吻。 喝完后宿鬼递了个东西过来,暮言卿看清楚身体缩了缩。 那是一纸契约…… 是祭司的契约…… 契约的方式多种多样,最没用的就是以书面的形式,宿鬼他装模作样的拿这种方式告知自己,不要在心存任何的侥幸。 暮言卿恢复了点力气,一把拿过契约直接撕成了碎片,宿鬼嘴角似是在嘲笑,契约的碎片化为金丝,没入到暮言卿的眉间,契约还是成了…… “恭喜。” 成为兀戌冥魂一族的祭司。 他一个人的祭司…… 宿鬼无视暮言卿的目光,握起他的手腕,低头看着他的手心,昏睡这几日里伤口结痂不少,暮言卿本该白净的手掌心多了一条丑陋无比的疤痕。 “好美。” 宿鬼笑容深了几分,亲吻过伤痕与少年手指的每一处。 这伤口是他故意留下的印记,预示着此人完全的属于他的了,打上了印记,这辈子哪都去不了…… 宿鬼褪去外袍,轻柔的将暮言卿放入榻里,伸手揽过他锁在自己的怀里。 暮言卿鼻翼间全是宿鬼的味道,强忍着心底的战栗,眼眶微湿了起来,这胆寒的温柔于他而言就如同毒蛇。 他脑袋里一幕幕是自己不清醒时爬到宿鬼面前的姿态,清醒后是痛苦的强迫,是无数的嘶咬与戏弄。 他听话了,他求了,都没用…… 现在就连他说话的权利都被掌控了…… 没有人会来救他,也没有人能带他走,局面无法逃避,亦是无法拒绝,凭着这一份契约他只得一辈子待在兀戌,待在这个恶魔身边…… 身体异常的疲惫,暮言卿脑袋昏沉起来,终是扛不住在宿鬼怀里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宿鬼在轻拍自己的背,轻哄着他,让他不要生气了。 “阿卿,别生气了,若是你不喜欢,杀了就是……” 原来的房间内,千予抱着狐狸还坐在榻上,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她平静温和的目光在时间的走逝中一点点阴沉了起来。 狐狸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缩成一团,然后千予冰冷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 “漓音,你说为什么君上他都不来看我一眼呢?” 得不到回答的千予大怒,把狐狸大力摔在了地上,她狰狞着脸怒问:“说啊!这是为什么!!” 千予手中化出了一条灵鞭,毫不留情的挥鞭打去,弱小可怜的狐狸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她跟了君上十数年之久,尽心尽力就是为了能与君上站在一起,日想夜想盼望着君上眼里能有自己的存在。 覆伤至今,她一直在拖延伤口愈合的时间,为什么君上还是不来看她一眼,她的满心期待渐渐变成了失望。 就算如此她自己还想着没事的,没关系的,只要那名女子还没被找到,她就还有一丝机会,日久天长下去君上总有一天会看到她爱意的。 现在倒好,莫名就冒出了个巫族祭司捷足先登了,叫她怎能不恨? 千予心里恨意铺天盖地的涌现而出,她恨不得撕了那祭司的脸。 冬雪说的一点没错,那人的确是个靠脸的东西,君上会回心转意的,一定会的…… 一顿发泄后千予稍稍平复了暴躁的情绪,打算给狐狸疗伤,不成想狐狸会猛然一口就咬上了自己的手,趁机破窗而逃。 千予不耐烦的暗啧一声,手指催动着灵力,养不熟的畜生也没必要留着了,然而死在外面也太便宜它了,她的东西只能死在她自己的手里。 “千予我都说了你不必费心,君上宠幸了他,他现下高贵着呢,是不会领情的,倒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芙蓉糕。”冬雪人未到声先至。 千予换上微笑道:“没事的,改日我在重新做一些。” 冬雪顿时就不满的说道:“你还为他浪费精力干什么?!” 闻言千予垂下了眼,苦涩道:“君上看上了他,不是吗……” “君上那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往后有他苦头吃的。” 这时冬雪注意到千予受伤的手,她虎口处有一圈明显的血牙印,又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漓音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咬了我一口就跑出去了。”千予咳了几声,不在意的笑笑道:“小伤,我抹点药就行了,漓音比较调皮,要麻烦你带人帮我去找找它了。” “千予你就是太和善了,当初我就提醒你了,哎……” 看着千予一脸笑容的模样,冬雪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只得转身又出了房间。 千予这么好的姑娘,君上他怎么就看不上呢?都怪那个男狐狸精,狐狸就没一个好东西! 眼看冬雪的离开千予只是淡笑,暗藏在手中的灵力随之消失。 罢了,暂且就放她一马,等漓音找到后再对冬雪搜魂好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的手可能会不稳,或疯或死…… 想来,冬雪这么好的人一定不会责怪她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