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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今天真好看

    文祖福迎面撞上了人,那双油乎乎的手在人衣服上留了两个爪子印。

    “大胆,何人如此莽撞!”说话的人声音听着有点娘,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文祖福心想这声音听着有点像万花阁的兔儿爷,揉了揉脑袋后脑勺抬头,这才瞧见面前站着的人。

    文祖福发誓,这是他见过天下最美的男人。

    那人一身蓝色长袍,负手而立,那冰蓝上好丝绸上用金丝点缀着两条卧龙。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好像睥睨天下,俯视万生。让人不敢直视,可又抵不住他的“美”想偷窥。

    尤其他那眼下那颗泪痣,长得恰到好处。

    “美……美人。”文祖福脖子里挂着的金算盘都忘记摆好,起身望着对面的人傻笑,那口水都掉衣领上了。

    “大胆庶民!”身旁的人上前拦在那人面前,呵斥道,“多嘴献浅,岂敢对皇啊……爷污言秽语!”

    “……”

    文祖福起身,见那奴才被主子踩了一脚,知道是自己失礼了,赶忙上前道歉。

    “这位……黄阿耶?不好意思冲撞了你,没伤着你吧?”

    那奴才头戴老爷帽,看似年龄也不大,身体却发福的很,比站在他身边的主子生生大了一圈。

    “无事。”那人开口淡淡回了一句,又扫了眼身边的人,“这里可是清州流席所在地?”

    文祖福一听这话便懂了,口音不是清州,一听就来自京城那富庶的地方。

    “黄公子不是清州人吧?”文祖福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热情,“今天公子可算是来对时候了,今天可是清州一年一次的流水宴,吃百家饭,喝百家酒,来年定然风调雨顺,财源广进!”

    “……哦?那可要好好尝尝了。”

    身边的奴才立马上前小声说:“爷,时辰不早了,该去驿站了,那头顾知府还等着呢。”

    “让他等着吧,养只鸭都养不活的人,能干嘛。”话罢便跟着文祖福一路往后走。

    站在身后的奴才着急跺脚,这出了宫闻太傅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皇上看好喽,就怕的就是这位爷不知收敛,出了差错闻太傅定饶不了他。

    可再看那爷一路走一路吃,偏偏守卫爷没带几个,这人多眼杂,可要看紧了,长胖不少的李顺德直流冷汗,屁颠屁颠赶紧跟了上去。

    文祖福还不知道自己交了个什么朋友,只看人家长的好看,一时间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别人问什么,他都十倍告诉他。

    外头热闹非凡,八音迭奏,人们载歌载舞,锣鼓震天响,舞狮队争先恐后施展自己的才能,人群如山似海,如此盛大壮观的景象才是国泰民安。

    只是听着外面的熙来攘往,顾星舒也晓得有多热闹。

    院子里顾星舒坐在杏树下乘凉,石桌上摆着两个盆,一个装有水,一个里装的是他刚刚清洗过的杏子。

    今日他一身白色长袍,窄袖窄身,就连头发也扎起了马尾,是他以往的风格,顾衡的衣物大多都以女子为主,偶尔那么一件男装还很浮夸,顾星舒不喜欢,便找人重新订了几套来在家穿。

    树上传来梭梭声,是顺滕在上面摘杏子。

    “公子,你今天真好看。”

    顺滕看着底下坐着的顾星舒夸赞到。

    “公子今天不是美了?”顾星舒玩笑道,“昨儿还说公子美若天仙呢,今儿又不是了?”

    树上的是顺滕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傻笑道:“先前公子没这么打扮过,所以小的不知道该怎么夸你。”

    这倒是实话,以前顾衡都是女装,而且在府里不长待,经常爬墙出去跟着文祖福鬼混。待在府里也是满院子跑,试想一下,一个女子衣袖飘飘跑来跑去,可不就像仙女么,且那顾衡喜欢别人这么夸他,于是仆人见了只能夸他比天仙都好看。

    “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顾星舒咬了一口新鲜的杏子,仰头叫他,“下来吧,歇会再摘,春竹的满汉全席应当也快好了。”

    顺滕“哎!”了一声,把摘好的杏子兜在怀里,三两下便从树上跳了下来。

    顾星舒瞧着好玩,要是许虎还活着,将来也是军中大将,他道:“你这名字起的还真挺对,顺滕而上,还有什么本事是公子不知道啊?”

    “那可多了去了。”顺滕将杏子放好在水盆里,捡起一颗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塞进了嘴里,“公子想看什么我都给你表演。”

    顾星舒笑了:“听摸瓜说你还擅长顺风耳,你帮公子听听文老板此刻在干嘛呢。”

    顺滕:“……”

    “……公子,您以后少听摸瓜给你讲的事儿。”顺滕无奈道,“他那八卦都是在岚素阁听来的,他还说春竹会隔山打牛呢,您信么?”

    顾星舒浮想联翩,他都可以重生,隔山打牛有何不可?

    “你的武功跟谁学的?”

    顺滕说:“都是小时候父亲教的,说长大了可以当将军。”

    顾星舒一愣,随后想到了自己和许虎那五百亲兵,抿着嘴笑:“当将军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做个闲散公子来的痛快。”

    顺滕点头:“公子说的对,这辈子我和摸瓜打死都不去从军,一辈子跟着伺候公子。”

    顾星舒笑而不语,一辈子太长了,他都没办法保证一辈子的事情,哪敢轻易答应这几个孩子。

    春竹的手艺挺不错,小姑娘比顺滕摸瓜俩兄弟小点,在家平时也帮母亲做饭干活,尤其炒的一手好菜。

    晌午时分,她利落的端着四菜一汤回来摆在桌上。

    一条鱼,一盘红烧rou,一盘海鲜,外加一个青菜,都是按顾星舒口味做的。

    府里也没外人,顾星舒尤其不在意什么主仆之分,三人坐在一起,顾星舒还特例让俩孩子尝了一口酒。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走哪吃那,夏天以天为地,冬天便去客栈,认识楚萧后他的生活总是跟着他走,后来去了辽东打仗,更是矫情不得,有的睡,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战争是争分夺秒的事情,马虎不得。

    如今这样子悠闲坐在院里乘凉,三俩好友促膝谈心,再吃一顿饱饭,这便是卸甲归田后,他们在辽东最向往的日子了。

    “公子,这酒好难喝啊!”春竹喝了一口杯呛得脸立刻红了,小丫头第一次喝酒,估计以后都不敢碰了。

    “你懂什么,这可是公子亲自酿的桂花酒。”顺滕可不这么认为,在他心里公子是最好的,公子给的东西也是最好的。

    往日他们在府中虽然吃饱穿暖,但顾府很多仆人都是跟着知府很多年的人,有的还有夫人陪嫁过来的,只有他们三个是外人,主子不嫌弃,但主子的仆人嫌弃。

    春竹不服气,低头闻了闻还真有桂花香:“公子上月去采桂花就是为了酿酒啊?”

    顾星舒笑而不语。

    “我还以为公子要做香包呢。”

    “……”顾星舒差点被饭呛到。

    “公子如今像是变了个人,以前总喜欢些女儿家用的东西,跟那文老板出去也是买胭脂水粉之类。”春竹看着顾星舒,突然感慨道,“公子如今这样,挺好的。”

    “以前那是为了生存迫不得已,要是命能由我,我也想当个潇洒公子,不至于到现在都讨不到媳妇。”

    顾星舒这么说也只是安慰俩人。

    以前的迫不得已有,自愿也有,只是如今老去无成,难免会惹人怜勉。

    三人说说笑笑吃了一顿午饭,城中的流水宴还在继续中,一般开席到结束也要一天时间,晚上还要戏班子唱戏,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顾星舒坐了会便靠在藤椅上睡着了,换做以前他也没这么脆弱,只是一场大火过后伤了元气,身体还是很弱,一时半会也补不回来,好在如今无所事事,倒也清闲自在。

    顺滕抱着个篮子依旧在杏树上挑选,偶尔传来树枝的颤抖声,仿佛鸟儿在扑腾飞起又落下。

    春竹在一边静悄悄洗杏子,耳边有哗啦哗啦水声,两者结合,倒也好听。

    不知过了多久,春竹听到墙边有动静,抬头望去,没人,又往树上瞅了眼,顺滕还在,心想大概是顺滕把杏子不小心掉在外面了,也没在意。

    那是因为她看不到墙后的动静,站在杏树上的顺滕可是亲自看见文老板贼头鼠脑翻墙的整个过程。

    以前文祖福就经常带三公子这样,正门不走偏要翻墙,次次都要摔个狗吃屎才肯罢休,要不是这棵杏树,三公子那细胳膊细腿都被折腾没了。

    顺滕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顾星舒,心想公子睡着还没一个时辰呢,可不能让文老板来祸害了。

    于是从兜里捡了一颗比较大的杏子,“咻”一下从树上打下去,稳稳落在了文祖福脑袋上。

    “哎呦!”文祖福赶紧缩回脑袋,小声叫了一声。

    顺滕瞧见他摸了摸头,正想笑来着,突然又出现一颗脑袋,顺滕也没看清是谁,当是文祖的的小娘子,捡了一颗小的又扔了过去,刚好打在他额头上。

    这人倒是没叫唤,大概是被人发现不好意思立马隐藏了起来。

    等了一会看不到人,顺滕这才背着篮子从树上下来,将春竹洗好的杏子放在另外一个篮子里沥水。

    此时,墙外。

    李顺德看着被打的俩人,简直气得牙痒痒,看文祖福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扔进茅坑去!

    “爷,您就听奴才一声劝吧,赶紧回去吧。”李顺德苦口婆心,这一路过来可谓是惊心动魄,他那魂都快吓没了。

    这文祖福也是个不油的灯,一路走来带着那位爷胡吃海喝,俩人路过的地方鸡飞狗跳,像土匪一样被百姓追在身后跑!

    可惜那位爷不理他,揉了揉额头问旁边的人:“哎,你说你那朋友,长得真有那么好看?”

    文祖福捡起地上的杏子,擦了擦递给他,那爷不吃,他便自己吃了。

    “当然了,他可是清州城有名的三小姐。”

    那爷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问:“你不是说他是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