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求殿下拨冗训诫。

    唐萧本是打听清楚了重华的日程，特地挑了一个对方空闲的日子过来的。按照他的计划，吃了午饭之后可以继续约个电影，再约个下午茶，再约个逛街，再约个晚饭，再约个KTV/游戏厅/酒吧/夜店……誓要充分利用这一下午一晚上的时间把好感度刷上去，就算刷不成“男朋友”，刷个“朋友”的称号总不难吧？

    原本看重华收拾东西跟他出来，唐萧还偷偷窃喜，觉得对方或许也对自己有好感，今天的刷好感任务或许能超额完成。结果被黎这么一搅和，重华顿时没了兴致，拎着包又溜溜达达回图书馆了。

    唐萧简直要讨厌死了黎，可是对着这么一个双颊红肿、头发梢还滴着酸梅汁的人，指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甚至看到重华的外套披在了黎身上，也只能暗暗眼红。

    倒是黎已经收拾好心情，扯了条湿巾抹了把头发、擦了擦脸，认认真真地道：“唐先生不计旧怨为陈某解围，足感盛情。”

    方才殿下确实已经动了雷霆，能这么轻轻放过，多半是见他被浇了那么一头酸梅汁，生了怜意。哪怕黎并不需要甚至厌恶这样的“解围”，也该记这份情。

    然而唐萧大大咧咧惯了，从前和陈默也是相看两厌，陡然收到这么一张“好人卡”，只觉得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也不用你感什么‘盛情’，”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以后别拦着我见苏先生就行。”

    “……我还是觉得，你不适合服侍先生。”

    不待唐萧说什么，黎又道：“不过我不会拦着你了。”

    唐萧满肚子怨念没来得及转化为火气，就被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压了下去。

    不会？还是不敢？

    他有些想嘲笑黎色厉内荏，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大狼狗，被主人一教训就怂了。

    却又回想起那时重华的冷漠神色，心中后知后觉地升起凉意。

    重华又在图书馆泡了一个下午。这次没有人打扰，他一口气刷了两章的，然后心情舒畅地回家。

    也因此，当黎一脸紧张地迎出来时，他也没再为难，由着对方为自己脱鞋。

    黎稍稍松了口气，服侍重华穿上柔软的拖鞋：“殿下现在用膳么？”

    重华皱眉打量了他一番：“抬头。”

    黎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抬头，然后被捏住下巴。

    细白的手指带着薄茧，在黎仍然红肿的脸蛋上试探性地揉按。黎乖顺地仰着头，偶尔疼得直咧嘴，也没有分毫挣扎。

    “没上药？”

    “没有，”黎连忙摇头，“殿下没有允准，阿黎不敢的。”

    “以后受了罚自己及时上药，”重华淡淡道，“人类身体脆弱，不容易自行康复。”

    黎恭声应是。

    重华松开黎的下巴，再看看了看他的脸上的伤：“下次提醒孤，不要打脸上了，不好遮掩。”

    没等黎反应过来，重华转念一想，又觉得真到了自己发怒的时候，这人大约也没胆子吭声：“罢了，孤尽量记着吧。”

    黎怔怔跪在原地，半晌才猛地反应过来，追上前服侍重华梳洗。

    整个下午都紧紧绷着的神经却似得到了安抚，渐渐放松下来。

    晚饭后，重华照例去书房再看会儿书。

    以往这个时候，黎会在客厅处理自己的事，既不打扰殿下，也能随时听候殿下吩咐。不过这天，他收拾了碗筷后，却敲响了书房的门。

    “阿黎新学了一道小吃，您尝尝看吗？”见重华看过来，黎恭恭敬敬地询问，得到了许可方才端着餐盘走进来。

    木制餐盘上放着一个透明玻璃碗和一把钢制小勺子，碗中切成小块的冻状物晶莹剔透，浇了浓稠的红糖浆，还撒着淡黄色的桂花。

    黎屈膝跪在重华身侧，将餐盘高举过头。

    重华看了他一眼，也没唤他起来，径自端起碗，拿着勺子轻轻搅拌。

    黎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举着餐盘：“这道小吃唤作红糖冰粉，是将假酸浆的种子揉搓出汁液……”

    “孤对它的做法不感兴趣。”重华淡淡打断。

    黎连忙收声。

    重华舀了一勺尝了尝，道：“味道不错。”

    黎小心请示：“那阿黎常备些放在冰箱里，方便您随时取用？”

    “可以。”

    重华晚饭吃了不少，此时也没多少食欲，略尝了两口，便将碗放回餐盘。

    若是平时，黎这时候便该识趣地滚蛋了。然而今天，他却犹豫了。

    重华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书上。他偷眼去看重华的神色，却也无法从那惯常的波澜不惊中获得什么灵感。

    到底是重华进门时堪称温和的态度给了他勇气，黎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道：“殿下可有空教训阿黎？”

    成功又吸引了重华的视线，黎硬着头皮，一一列举自己的罪状：“阿黎擅自调查殿下行踪，心怀怨望，言行无状……”

    他顿了顿，央求地看着重华：“求殿下拨冗训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