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脆弱

    秦风把阿拉斯加抱进浴室，先用花洒把狗打湿，冲掉了一部分的泥水，才把它扔进浴缸里上沐浴露搓，宁恕在门边看着，很感兴趣。

    “你喜欢狗吗？”秦风问。

    “不喜欢。”宁恕补充，“养起来太麻烦，我没有时间照顾……它叫什么名字？”

    “糖果，四岁多。”秦风把沐浴露揉出一团一团的泡沫，阿拉斯加前爪搭在浴缸上，像个门神，一个劲地冲宁恕摇尾巴，“他好像很喜欢你呢。”

    “也许因为我身上的腥味。”宁恕哼笑了下，他笑起来的弧度很浅，带着点刻薄的意味，但也许是因为他左脸的伤口，让他不想做太大的表情。秦风听出来他言语里的意思是说身上的alpha信息素。

    他不喜欢标记了自己的alpha，但又不打算去警察局报案，也没打算去医院去除标记。

    哦，他对薄草过敏，是做不了这类手术的。

    秦风对他不由自主产生一股淡淡的怜惜。这个漂亮的，脆弱的omega，他瘦削的身形，阴郁的脸以及满身伤口，不需要开口就足以显示他兵荒马乱的人生。

    宁恕问:“你抽烟吗？”

    “不抽。”

    “真可惜。”宁恕把头靠在墙边，“我的打火机进水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秦风把阿拉斯加的后腿抬起来，搓上面打了结的泥块，“麻烦把梳子递给我，谢谢，注意脚下，浴室很滑。”

    宁恕走近些，把东西递给他，站在原地看阿拉斯加:“它好大一只啊。”

    “阿拉斯加是大型犬，但是它很乖，不会乱咬人的。”秦风顿了下，补充，“今天那是例外……”他把结块的毛梳开，低头放水，看见宁恕赤裸的脚，很白，弓起明显的筋，脚趾浅浅的粉。

    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洗狗用了一个多小时，吹完毛的时候秦风松了口气，阿拉斯加抖了抖毛，蹭宁恕的腿，险些把人绊倒，玩了一会，就钻笼子去睡了。

    秦风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打了个哈欠。宁恕下意识看时间，凌晨五点多，天还没亮，他有些局促:“我该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风想挽留他，留一会也好。他说:“再待一会吧，你的手机还能用吗？”

    宁恕把手机拿出来，果然是黑屏。

    “进水了，现在没有地方开门，天亮再走吧，我带你去修。”

    “……好。”宁恕下意识摸了摸后颈，“我会把钱还你的。”

    秦风看出来他的紧张，于是倒了杯热水给他:“如果你累的话，可以在沙发上睡一下，床的话，有我信息素的味道，你应该会不适应。”

    没办法用抑制剂的omega，从分化后就无时无刻会受到周围信息素的困扰吧，秦风闻得出来，标记他的alpha应该属于劣性，信息素很混乱，不能保护omega抵御其他信息素，优质的alpha信息素会更纯粹，也更强大。

    宁恕喝了水，蜷缩在沙发上:“谢谢。”

    秦风回房间定了闹钟，八点的时候闹铃一响就睁眼爬了起来，浑身不舒服，让他庆幸了一会还好是周末，不用上课。omega在沙发睡成一团，远看像只黑猫，秦风叫醒他，他还迷迷瞪瞪地反应不过来。

    修理店的老板看了眼手机，知道是进水后就要价两百块，宁恕只是点点头，就把手机递了出去。秦风由此推断他应该算有钱。

    因为进水不多，芯片很幸运没被烧毁，只等了一个小时就修好了，等待的期间宁恕问老板借了打火机，在门口抽掉了三支烟，他抽烟时候半眯着眼睛，头发被风吹得晃动，还是像猫，像海边清晨等待渔船的猫，带着野性，游刃有余。

    秦风比宁恕高一截，站在他身后，能很轻易看见他的后颈。

    omega的后颈有一个明显的咬痕，落在微微凸起的腺体之上，新鲜的伤痕，刚刚结痂，斑驳的形状，像个丑陋故事，攀咬新鲜的灵魂。

    他想触摸，忍了下来。

    秦风有早分化症，遗传自他父亲。在大家还都懵懂，对第二性别充满期盼好奇的十六岁时，他就在一场分班考上因为分化引起的高热晕倒了。早分化的alpha会有一种缺陷，就是性冷感，通俗来讲，他们没有丧失对信息素的分辨力，可却很难接收到共鸣，不会被alpha信息素压制，也不会被omega信息素轻易诱惑。这是他第一次对omega产生兴趣，但他并没有确切地闻到过宁恕的信息素。

    宁恕拿到手机后，给秦风转了钱，再次道谢后，把喝完的牛奶盒扔进垃圾桶，上了一辆出租车便走了。

    天昏沉沉地，虽然亮了些，却没有阳光，似乎又要下雨，秦风看了看转账信息，才想起来他没有问宁恕要联系方式。他无事可做，回学校实验室去看他的培养基。

    秦风本以为之后很难再遇到宁恕，没想到再几天之后，就和他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