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欺骗

    秦风从医院出来，站在路边给宁恕打电话，一直打到第五个，对方才终于接了。

    “对不起啊，我刚刚在开会呢……”宁恕道歉一如既往地迅速，叫秦风都不好发脾气，虽然他本来也不是那种随便发脾气的人。

    只是这会他从别人那里得知自己新婚妻子的一箩筐往事，心情有点憋闷酸胀，理智上清楚宁恕戒备心强只认识没多久不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很正常，可情感上到底还是不接受，开口便多了几分委屈：“标记完就晾着我，我是用完就丢的玩具嘛？”

    宁恕在那边忙了两天新游戏上线的事情，咖啡当水一样喝，就是超人都扛不住了，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体质脆弱的omega，此时刚结束会议身心疲惫，听见秦风这话忍不住头顶冒出一个问号。他认知里的这位alpha大学生向来是强势的行事风格，怎么突然像淋了雨的大狗？就差没呜呜叫了。

    他被男孩带着磁性的嗓音磨得耳朵发痒，下意识拿远了屏幕，回想了下早分化的具体症状，排除掉秦风突然易感期而脆弱黏人的可能性，才开口：“我没有这样想，你不要冤枉我……”他软着嗓子道，“还有一些项目我就能把这段时间的工作收尾了，再等等我好不好？”

    秦风听他这样撒娇，心情舒畅了不少，“嗯。”

    他话锋一转：“我在医院碰见林浩了。”

    “啊。”宁恕愣了愣，“啊？”

    “林浩啊，他不是你的朋友吗？一个omega警察。他是我师兄爱人。”秦风问，“一打照面他就认出我了，把我一顿盘问，生怕你遇人不淑呢。不过，他怎么知道我的？”

    宁恕脸有点红，捏着手机不知道怎么说，跟朋友聊天忍不住炫耀伴侣照片什么的，这种事太幼稚了，事后他都忍不住觉得不好意思：“对不起……是不是对你造成困扰了……”

    “没有，我没觉得被侵犯隐私，我们是合法伴侣知道吗宁恕？”秦风一听他对不起就知道这人又多想，显然一时半会改不掉他这个坏毛病，以后再纠正吧，“你别转移话题啊。”

    混不过去，宁恕只好和盘托出：“……他听说我结婚了反应特别大，问我标记我的alpha人怎么样，我就和他说了。”

    “那你怎么说我的？”

    “……”

    “说话呀，宁恕。”秦风隔着屏幕，也感觉到那人的困窘，忍不住发笑，却故意摆出严厉的语调。

    “我，我说你还在读大学……对我很好……还、还长得很帅。”宁恕说完，忍不住喝了口水，感觉脸热得不行。

    “哦——我长得很帅啊。”

    宁恕破罐子破摔，反正都已经很丢脸了：“对啊，就是很帅啊！”

    “然后就给他看我照片？”

    “嗯嗯，你知道还问！”宁恕脸烧得慌，“你打电话就为了这个啊，我要挂了，我好忙的。”

    “你敢挂。”

    宁恕当然不敢。

    “不逗你了，说正经事。”秦风把人逗了一通，才慢斯条理“宁恕，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啊？”

    “嗯？林浩……他和你说了什么？”

    宁恕心慌慌地，信息素一下子在办公室散开来，也许是心理作用，腺体也隐隐痛起来。秦风知道了什么？林浩告诉了他多少？他会不会知道自己坐过牢了？

    一想到秦风会发现自己不是他以为的那样乖巧懵懂，而是个出身烂透了，背着案底还有遗传病史的已经不干净了的omega，他面无人色，想起田景野的讥讽。

    他会不会再被抛弃……

    宁恕遗传了父亲的基因，不好的那一部分。他的性格容易走向极端，偏激，又因为童年经历而习惯性隐忍自卑，有时候发病，他自己也不知道，就像现在，整个人神色灰败，指甲划破了掌心，身体战栗，汗水从额头滑落，胸口阵阵钝痛。

    “他没说什么。”秦风看不见宁恕此时的状况，可听那人急促的呼吸也能意识到宁恕情绪的不对劲，心想暗骂自己心急，沉声道，“宁恕，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吗？不要骗我。但是你不想说的可以不要说。”

    “……嗯。”宁恕轻轻应道。

    “但我希望以后有一天，你愿意自己告诉我。”

    “好。”宁恕慢慢蹲下来，靠在办公桌的边沿，眼泪慢慢地落了下来，他低头，看见掌心的血迹。

    可是，可是我已经骗了你。我伪装自己，把自己包装成完美受害者。其实我是故意告诉田景野我是omega的，为了利用他。我骗了你，我骗了你。

    “好了不说这些。我打电话其实是想告诉你，田景野越狱了，林浩打电话给你你没接，所以告诉了我——”

    田景野。

    他妈的，当初就该杀了这个傻逼。他跑哪去了？

    宁恕伤心地看着掌心的血慢慢滴落，砸在地板上，不知道自己正在钻牛角尖，满心害怕自责，回想到他这几天还忽略了秦风那么多通电话，更加慌乱，已经全然陷入了自己勾勒出的不存在的悲情未来里。他感觉缺氧，空气仿佛稀薄起来，浑身发烫，即使隐忍着，过度的呼吸也透过通话传到了秦风耳边。

    “宁恕，宁恕，呼吸！”秦风不知道为什么宁恕会忽然这样，有些焦急，“你在哪里？把定位发给我好吗？你怎么了？”

    宁恕后知后觉地慢慢摸后颈，摸到满手的汗水，才发现自己在打抖，他想和秦风说好的，可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手机掉到地上他在地板蜷缩成一团，好难受，好热。

    我发情了吗？

    但是发情的症状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有些不能思考了，腺体突突地胀痛，他难以忍耐地宣泄着信息素，还好他的办公室足够封闭，不然会引起sao乱的。

    身体渐渐热起来，宁恕感觉到头疼，胸口痛，以及在身体的一阵兵荒马乱中，他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