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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强吻

    江颂对着玄关上的玻璃花瓶匆忙照了照,把自己理得体面些,伸手打开了门。

    客人年龄与何擎相仿,但并不如他高大英俊,是个穿着羽绒服也看得出来身材削瘦的男人,浓眉杏目,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镜片后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江颂:“您是?”

    江颂不知道怎么自我介绍,体内低频率震动的橡胶棒让他处于极度敏感期的身体阵阵腿软,他讪笑转过身想喊何先生,但做贼心虚,称呼便有些烫嘴,他改口:“何擎——”

    刚开口江颂就暗自唾弃——声音又柔又哑,带着勾子一样。他偷瞥了眼男人,正好与男人对视,那人端详着江颂,视线几乎算得上不礼貌。江颂略有些尴尬地垂下眼,清了清嗓子:“您进来坐吧。”

    “抱歉。”男人进门换鞋,声音平淡,“你很漂亮。”

    江颂被这突兀的夸奖弄得不自在——夸一个男性漂亮似乎总有些暧昧的色彩,但也有可能是他多疑,谁知道呢?好在何擎出来了,他披了深褐色外套,手上还拎着那壶茶:“老袁啊,来了怎么也不提早说一声,我这没什么可招待的。”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是带了茶吗?够了。”

    “茶凉了,我再热热。”何擎向男人示意,“这沙发不错。”

    江颂想帮忙,插不进手,只能小尾巴似的缀在何擎后头。

    “茶等到凉了还没喝,想必是不好,确实应该重新煮一壶。”男人坐在沙发上,有些轻慢地笑了,“只不过既然重新煮了,喝了这么多年普洱,换换口味不好吗?”

    “我试过不少,爱好口味如此而已。”何擎扬眉,“普洱种类不少,袁代表还不知道?”

    男人“噗”得笑了,顺从地换了话题:“少贫我,这代表你早该当了,最迟也就月底的事儿,你这假大概度不全咯。”

    何擎“哎”了声,没接茬,把茶壶搁上小灶:“想起来了,我去拿你之前托我带的书。”他把江颂的手腕拢在手心,一路牵进书房。

    “那是谁啊?”江颂憋不住。

    “我老同学,袁闽华,刚刚说的是人大代表。”何擎坐在歪了的椅子上把玩江颂的手腕,“你喊他闽华哥也行。”

    “不了,他刚刚直勾勾盯着我的脸,怪尴尬的。”

    何擎抬起头,伸手抚摸江颂还泛着粉的脸颊:“你长得太招人,他爱看你也正常.......罢了,不喊也没什么,你一会儿跟着我,他是作协的,和教育圈的有些门路。”

    江颂抿唇:“别啊,我挺喜欢躺平就可以赚钱的生活,再让我写教案论文做PPT,我也手生了。”

    “你难道就这么天天待在家里等着我?”

    “不可以吗?”他说得可怜巴巴。

    “你也是新鲜.......”何擎站起身,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曲起手指不轻不重地在青年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下,“还以为你觉悟高,明白,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的道理呢。”

    “我能以色侍人多久就多久吧。”江颂撒娇地搂紧何擎的腰,“您让我拔出来好不好?”

    何擎摆了摆手,随手抓起一本书便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又转过头:“项链呢?”

    当然是搁在浴室的陈架上了。但江颂正准备找个由头溜了,干脆瞎扯一通:“我没找到,我现在去看看。”

    “我还是更喜欢你撒娇,而不是撒谎。”何擎叹了口气,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遥控器,指尖缓缓一推——

    最高档。

    “何擎!”江颂软倒在红木桌边,眼眶又湿了,“别搞我了!”

    何擎把遥控器放进口袋,走上前向江颂伸出了手,见他不理,干脆半抱着拉起来牵出书房:“现在乖一点正是时候。”

    江颂有些崩溃地捂住脸:“你把我这么带出去你是不要脸了?”他腿软得站不住,被情欲煎熬得要昏过去。

    他在走廊的光洁墙壁上看见自己的样子——略长的发丝垂在额前,眼眶湿红,鼻尖和脸颊都泛着粉,像灌了几壶酒,嘴唇被他咬得微肿,他知道自己的手指上全是齿痕,一会儿指定会被看见。开门的样子像刚刚做完,现在就像做了一半被人从床上拽下来,江颂确信自己还有些为人的羞耻心,他现在为此感到尴尬。

    何擎与袁闽华聊着事,江颂没一句听得进去,手指头揪紧了沙发枕套,又把靠枕抱进怀里,鸵鸟似的扎进去,他巴不得这两个人无视他,然后他就能安静地熬过这海啸般汹涌的情潮。他听得见自己体内那个小东西震动的声音,开始还提心吊胆地怕袁闽华听见,后来已经麻木了,甚至坦然地顶着这张被情欲浸透的面孔冲袁闽华笑了笑。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恶劣——具体表现在对何擎极度顺从之后的极度叛逆,明明半个小时前还想着一切听何擎的就好,现在已经想一切逆反着来。实际上他相当清楚自己作为何先生的情人不应该勾引人,但他出于一定的、无理取闹的报复心理,他这么做了。

    袁闽华要离开时,江颂扶着沙发站起来,冲这位代表先生说:“以后常来。”沙哑的嗓音带着钩子一下一下挠着陌生人的心。

    “好。”袁闽华耳根红了,但依旧一本正经。

    在大门再一次关上的瞬间,江颂仰倒进沙发,何擎走到他身前:“你又不安分。”

    “我快疯掉了。”江颂呢喃,牵住何擎的衣角往下扯,何擎蹲下身与他对视。

    江颂望着这双眸子——黝黑、冷静、审视的眸子,视线滑下高挺的鼻梁落在性感的薄唇。他冒出大不敬的想法,并且落实了它。

    ——江颂仰起脸吮吻那两瓣唇,两只手不容分说地揽紧了何擎的肩颈,用力到手臂都互相交缠。他毕竟是个成年男子,力气不小,何擎猝不及防被吻住,一时没挣开。但何擎很快反客为主,翻身撑在江颂上方,几乎有些粗暴地攫取着青年的津液,扫过唇齿间中每一个角落。

    何擎在江颂窒息之前松开了他,江颂恍惚睁开眼,在模糊的重影里瞥见男人逾越冷静的神色,一切的不爽与梗塞突然消散,他心满意足地把何擎按进自己的颈窝:“我知道错了,以后都不敢再勾引人啦。”

    “你真是一天一个样子。”何擎捉住青年的手腕,缓慢而坚定地拉开了,“好好想想你该做什么。”他站起身。

    江颂眯着眼笑了,纤长雪白的脚蹬掉毛绒拖鞋,拦在男人下腹,缓缓踩了踩那高高的隆起:“您不诚实。”

    “你也不需要诚实。”

    江颂听见卫生间传来漱口的声音,手探进内裤把那嗡嗡震动的玩意粗暴地拽了出来,弧度擦过敏感的内壁,他扬起修长湿红的脖颈,发丝黏附在眼角。他低笑着蜷紧身子,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睡着了。

    在寒冬天气睡沙发的后果就是发烧。他艰难睁开像被胶水涂抹过的眼睛,伸手想抓住什么,可惜什么都没抓住,还掉下了沙发,身上压着些布料,他烦躁地蹬开。地面冰凉,他把guntang的脸颊贴在地上,终于喘过一口气,沙发底下的缝隙里看不见书房的灯光,干哑的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颂苦中作乐地想起,离开小旅馆的时候自己还颇公事公办地拿了傅临止三千,那一书包红艳艳的人民币真像他赤裸的真心.......二十万的真心,拿三千就够了,咂摸一点被爱过的味道,足以熬过许多不快乐的日子。他承认自己不安分,不真诚,嘴上答应以后乖乖的,心里头还是想起那个清冷瘦削的高挑身影,伸手想抓一抓那人的衣角,可是隔了那么多物理的非物理的距离,他够不到了。

    他恍恍地想自己是否会烧死在这,又想假如没有趁傅临止去洗澡时就离开如今会如何。那都是愚蠢又无用的幻想,他本来就应该为另一个男人更加及时的二十万付出相应的代价,与一定的退让。

    江颂想起茨威格评价玛丽·安托瓦内特——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可二十万明码标价,他本是知道的。

    那干涸的漂亮眼睛又流了泪,像枯泉压榨尽最后的甘露。

    玄关处传来响动,他在沙发底部的缝隙里看见一双厚底皮鞋,极快地向沙发走来。

    江颂把手腕搭上眼睛,冒出逃避的心理。

    “江颂?”

    他不应。

    男人蹲下身揽起他,那雪白的手腕自然而然滑下了脸颊,露出湿漉漉的眼睫,晕红的面容与干裂苍白的唇。

    何擎把他抱了起来,贴近他的耳边,“宝宝?还好吗?”

    这男的是不是有病,他都十九了。江颂彻底昏过去混沌地想。

    何擎真没想到江颂病成这样,下午要出门办事,看见他在沙发上睡着,给披了件长外套便匆匆离开,一回来就看见人蹬了外套躺在地上,竟像死去了似的。

    他想叹气——小朋友气性不小,又能惹他生气,自己都多久没动过气了,何必因为一个报复性的吻就冷待人。

    况且江颂长得漂亮,没有点小脾气才不正常。他想。

    江颂醒来的时候,何擎正在他身边,于暖黄的灯光下读一本书,他眯眼看封面——不是那讨厌的,才弄出些声响表示自己醒了。

    “醒了。”何擎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水杯,“喝点水润润,我给你拿晚饭。”

    江颂爬起来喝了,看见何擎起身时搁在椅子上的大衣,总觉得有点熟悉。

    何擎端进来一碗白粥,坐在床边,搅了搅,把调羹转向江颂,温声道:“你自己来吧,我没喂过人,怕烫着你。”江颂受宠若惊地想接过碗,但何擎稳稳端着:“你喝你的。我手上都是茧子,不觉得烫。”

    江颂蔫了,又安静又乖巧地喝完了粥,在何擎端着碗起身时攥住了他的衣角:“何先生.......”

    “嗯?”

    “我以后不那样了,抱歉。”江颂发觉自己的声音哑得难听,转身咳了咳,后颈上的小痣一闪而过。

    何擎把碗搁在床头柜上,又坐下来给他拍背,手掌厚而热,温度与安全感要隔着衣料熨进身体里头似的:“不哪样,嗯?”

    “不偷情。”江颂含着点鳄鱼的眼泪瞥向男人,“也不强吻你了。”

    何擎一愣,半晌开怀地笑了:“你这人真是.......”

    江颂笑得心不在焉,他还在想那句“宝宝”,干脆坦荡地问了:“我似乎听见你喊我宝宝。”

    “你比我小了二十三岁。”何擎温和地凝视他,捋了捋他额发,“这么喊有问题?”

    江颂被反将一军,脸上有些热:“没。”

    他看着男人又一次端碗起身,背影宽阔高大,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影子里。何擎快出了卧室门时江颂忍不住喊:“何先生!”

    何擎转过头,锋利英俊的侧颜在昏黄的灯光下犹如王家卫电影里的经典片段。

    “.......没。”江颂仰起脸笑了。

    他爱看何擎的背影,却又喜欢看他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