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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悲伤的故事

    晚上洗好澡,塔伦趴在吴青胸口笑嘻嘻,和他一边轻啄一边聊天,吴青说:“你不是认真的吧,他两这样你不能去劝劝?”

    “你到底为啥这么在意,他俩一直就这样,自从……”塔伦食指俏皮地点在脸颊上回忆。

    “自从参加完真人秀之后吧,哦,那次去希腊,出发的时候还好好的,演出后台两人可不要脸了,吼真是!”她一想起来就翻白眼。“都怪之后私生饭偷拍,霖渠在外就对弟弟冷漠了……”

    吴青说:“现在不光是霖渠,弟弟也冷漠地过分吧,这是干啥,报复吗,我看霖渠情绪很低落啊。”

    “不会吧……他在外面不是一直这样吗?”塔伦个没头脑一脸不敢相信,“我觉得是弟弟面对霖渠这种状态找到合适的相处方式了,你不要小题大做啊。”

    “合适……”吴青都想为她鼓掌:“你脑补过头了吧,麻烦睁眼看看现实。”

    萧楚炎就是在报复霖渠,要他也尝尝自己的苦头,当然他心里不是这么对自己说的,他有义正辞严的理由,好多个。

    手机一直震动响个不停,声音全部被他开到最大。霖渠终于忍不住开始给他信息轰炸了。听着就爽啊,但这才哪到哪。萧楚炎在黑暗中翻看霖渠给他发的内容,跟论文一样一篇又一篇。

    手机光照得脸惨白,他阴恻恻笑起来。

    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回复,也不知道看到没有,可能太晚了已经睡下了,但是他睡不着。

    霖渠辗转反侧在床上摊煎饼,轻手轻脚爬起来做歌。

    新专辑的进度举步维艰,但是也有了一些新的东西。他把自己完整的想法和概念在手机上编辑了一大串发给萧楚炎,又给他发了很多demo,结果都石沉大海。

    他难受地心脏钝痛,又想起自己曾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不回复萧楚炎的消息,可真是个混蛋。

    说起来,自萧萧上次离家出走后再见面,刚开始他们相处还挺融洽,至少他觉得很融洽,但对方现在的态度告诉他,那只是他一个人的感受。

    霖渠回忆,第一次的时候是在日本的电视综艺,他看见底下有很多粉丝举着凌霄手牌,就让萧楚炎和塔伦换座,别和他坐在一起。萧楚炎没说什么,很听话地换到前面去了,他记得当时萧楚炎还是笑着的。

    第二次的时候是在重庆,演出场馆的后台他们正在说话,聊得什么忘了,萧楚炎兴奋地像个小傻子,然后他放慢脚步跟杨平走到了一起,挺突然的,因为前面有人在直播。他到现在都能回忆起萧楚炎当时错愕的眼神,小可怜。

    第三次是在酒店门口,人太多他们被包围了,萧楚炎护着他却被他推开。然后就没有然后,事不过三,对方的态度急转直下,他完全明白这是为什么。

    霖渠心烦意乱地抹了把脸,音轨都看不进脑子里,想开灯但杨平会查寝,比高中时候的宿管更严格,被发现不好好睡觉会没收他的电脑。

    屏幕光线刺得眼睛疼,霖渠拿出一个u盘拷贝文件,还是把这些都亲手拿给萧楚炎吧,不然占用内存太大了下载会很慢。

    拷贝完郑重地把U盘放在床头,这很重要,而且对他来说不是那么容易的。

    霖渠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的,反正正酣的时候被杨平拉起来了,脑子浆糊一样,感觉一闭眼就能再睡过去,真是要人命。

    他浑身发冷地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打喷嚏,杨平穿着短袖担忧地看着他,把室温又调高了几度:“先去意大利拍摄户外广告,后天晚上飞机……”

    霖渠迫不及待地问:“要回国了吗?”

    “啊?你想回国了是吗?”

    “唔……”

    霖渠向来对工作安排没有异议,能这样提出自己的想法可是相当难得。杨平给郑霞发短信,对他说:“我问问霞姐,她一直说‘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公司绝对尊重你们的想法’这样。”

    *

    今天要拍某高端冰淇淋的广告大片,地点在意大利的一个着名庄园里。植物也要过冬,这里虽然没有春天的莺莺燕燕与万物复苏,不过银装素裹一样很迷人。

    除了万物三人还有几个白人模特做配。

    合作的外国人都很热情,不过其中两个模特似乎有点看不起他们,准确地说是看不起霖渠和萧楚炎,对于有白人面貌特征的塔伦就表现的很友好。不过无所谓,霖渠更大牌,他一直都是不跟陌生人说话。

    霖渠要给萧楚炎u盘的,他已经酝酿好久了,没想到现在跟萧楚炎说个话都要磨磨唧唧犹豫再三。理智告诉他其实没必要,那可是萧楚炎啊,善解人意极好相处,重点是他真的爱他。

    造型师领着他们去化妆间,走廊里,霖渠突然停下靠墙等待,他身边的塔伦也停下来,奇怪地回头。身后跟着的箫楚炎目不转睛从两人面前经过,塔伦有点不爽了,但霖渠的目标就是他,跟上去拍拍他肩膀。

    箫楚炎偏过头,一个u盘递上来,霖渠说:“我在写歌,你听了告诉我吧。”

    箫楚炎停下脚步看了几秒那个U盘,然后双手往裤兜里一插,不接。他目光收回,冷漠地继续朝前走。

    塔伦瞪着眼终于信了吴青的忧虑,火气一下就蹭蹭往上窜。而霖渠捏紧U盘垂下手,用力咬下嘴里溃疡的创口,疼得一抖。

    “你们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我靠我就说他靠不住,你非要跟他好,这下活该了吧!”化妆间里塔伦对着霖渠叽叽喳喳,萧楚炎换衣服去了,她用中文加密通话,肆无忌惮放开声音。

    霖渠不想理会的,但实在听不下去,烦躁地说:“别瞎想,我们约定在外面保持距离,回家就好了。”

    他也不确定,他只能这么骗自己。

    萧楚炎已经换好了衣着,正在被外国佬搭讪,他人缘倒是不错,不像霖渠都没人敢跟他搭话。哦,刚刚这位模特就过去搭过,吃了闭门羹就换了个对象。

    塔伦拿着u盘走过来,再次用中文加密通话:“这个模特是同性恋,刚才把手放在霖渠肩上还摸霖渠的脸,他说‘我很喜欢你,能要个贴面吻吗?’”

    看到萧楚炎笑容僵硬,她继续说:“我把他推开了,我怀疑他下一步就是要性sao扰,你看别人都换衣服了就他没换,一定是要等霖渠进更衣室然后进去猥亵他。”

    第一段萧楚炎还真信了,但第二段荒谬至极,明显互戳。萧楚炎笑着告别面前的模特,在离霖渠最远的梳妆镜前坐下——这是另一个角落,他们互相都看不见。

    塔伦跟过来坐在他身边:“你们吵架了?”

    萧楚炎冷哼:“吵架?吵的起来吗,他把门一关,要不就表现得好像我在无理取闹,明明他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塔伦凑在镜子前食指抹着嘴唇上口红,撇着他的倒影也冷哼:“你现在才知道?当年第一次来家里吃饭不就该认识到了吗,几个月前我让你趁早收手你是怎么说的?”

    她嘟着嘴很贱地模仿蜡笔小新:“他没有毛病,只是害怕,都怪你不告诉我喔喔喔——呵,这才多久。我还以为你多圣母呢,原来和外面那些渣男都一个样,厌倦了就……”

    萧楚炎掐住她后脖子徒然靠近,一双大眼杵到面前直勾勾盯住她,语气格外森冷:“你能别胡说八道么,谁辜负谁,你看清楚了吗。”

    塔伦色浅的瞳孔滴溜溜颤抖,被他吓住了,拿手指戳他:“你,你干嘛……我擦你是变态,滚开滚开……”

    “拿着!”塔伦把U盘扔到霖渠身上,气哼哼拉开旁边的椅子,屁股打桩一样咚一声。霖渠皱着眉拿起裤子上的小东西:“怎么了,他不要?”

    “不给他了,不给他!混蛋小子,你们赶快分手吧,我要把他赶出乐队重新找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取代他!反正他也没什么能力!”塔伦喊得特别大声,生怕萧楚炎听不到。

    周围的外国人全部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知道他们这是闹矛盾了,觉得很可爱。塔伦回头一个个瞪过去,整不明白她生气为什么旁人总是乐。这么不会看脸色缺根筋吗!

    霖渠摩挲着手里的小玩意忧心忡忡地问:“他在生气是吗,他说要分手?”

    塔伦趴到桌子上侧头看着他:“怎么了,你很在意?你喜欢他?但他除了会卖萌根本没啥优点啊。”

    霖渠大脑空白了几秒,为塔伦的认知所震惊,他缓缓转头:“如果他那叫没啥优点,那你是什么,废物吗?”

    “昂!”塔伦狐獴似的直起身。

    *

    霖渠身上挂着单薄的古希腊长袍在庄园里呆了几个小时,又是瀑布又是下雪,他冻得嘴唇发紫四肢发红,从脚指头到头发丝都冰冰凉,被塔伦吻了十来次,每次一卡就裹上大衣狂抖做功发热,拍摄一开始又气定神闲暴露在冷空气中扮演俊美的天神。

    然后拍摄中途就开始发烧,拍摄完毕回到车上开始咳嗽,一量体温39.9°。

    “我擦40了!会不会烧坏脑子?”塔伦坐在霖渠身边握着他的手,抬起另一只手贴在他额头上测温,杨平从包里拿出退烧药,“我这准备了布洛芬、酒精棉和退热栓,要多喝点热水。”

    萧楚炎坐在司机身边离他们老远,塔伦和芊芊都往后面围着霖渠团团转,塔伦拿着退热栓大叫:“天哪这个效果好,那那那,渠渠你自己塞吗……要不要人帮忙,车车,车停一下……”

    萧楚炎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霖渠捂着嘴在咳嗽,举着手一指头送出去示意塔伦赶快滚开。杨平旋开杯子让他吃药,芊芊听从塔伦的吩咐在网上预约附近的医院。

    萧楚炎转回去坐正了。

    塔伦拿着芊芊的手机又在咋哇乱叫:“啊呀我去!物理降温,用酒精擦拭腋下腹股沟!和颈部血管丰富的部位,也可以温水擦浴,水面齐rutou线!每十到十五分钟将病人抬出水面,还可以用冰盐水和冷水灌肠!omg……”

    霖渠受不了她这个猥琐的重音和断句,听得都开始反胃了,他忍着头晕大叫:“你能闭嘴吗!”

    萧楚炎双手抱胸闭上眼。心想可以啊,你们多热闹,根本不需要我。

    霖渠吃了退烧药昏昏欲睡地捂在被子里发汗,床边围着一圈人,塔伦在他额头铺上拧干的毛巾,上面再放一盒哈根达斯,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特别逗,忍不住笑出声来。

    霖渠嗓子痒,一开口就咳嗽,一咳嗽就停不下来,塔伦拍着他胸口好生劝:“你睡吧,别说话了,来喝口水。”

    霖渠摇头,气若游丝道:“让他们都出去,看猴子呢……”

    人都走光了就剩下塔伦。塔伦给他被子掩好,拿起桌上的小勺打开他脑门上的哈根达斯盖子,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爽快地叹:“啊呵——”

    霖渠无力吐槽,药效让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问:“萧楚炎呢……”

    “不知道,没良心的东西,说了跟他分手!”塔伦说着又挖了一勺,爽快!

    “我不要……”

    霖渠闭着眼,头一歪冰淇淋掉在床上,塔伦捡起来抱在怀里,掀开挡在他脸上的毛巾看到眼角的泪,塔伦一惊,连忙把东西放下跪在地上观察霖渠,推着他脑袋说:“渠渠,怎么哭了?是不是生病难受,那我去叫他?”

    霖渠睡着了。

    *

    霖渠从国外病到国内,他身边有很多人照顾,那些人里不包括萧楚炎。

    他们回国也没得回家,要代言,要拍广告,要拍杂志,要干一堆事儿,是走到哪演到哪。

    霖渠就在这忙忙碌碌中连续病了大半个月,眼看病情有点起色,总是转个机又严重,为此其他人都焦头烂额,只有萧楚炎悠然自得置身事外。

    塔伦决定要把萧楚炎踢出去,必须一定以及肯定,她心意已决!

    从兆城到香港,又再次辗转来到意大利,霖渠总算退烧,只有喉咙发痒,时不时地要咳嗽。

    他们来到罗马,住到斗兽场和帝国广场大道附近的广场酒店,没定任何套间,仍旧是原来的组合搭配。萧楚炎一个人拎着行李谁都不理会,赶在所有人之前上楼进入自己的房间,招呼都不打一声。

    都不用塔伦去冷嘲热讽,他已经先把其他人隔绝在外了。

    两个助理看得头痛,特别是杨平,郑霞还让他看着俩人别搞基,然而真正的难题在于萧楚炎变成“霖渠2.0”后他们该如何缓解两人之间的冷战。

    回到各自的房间后没过多久杨平就敲开萧楚炎房门,这时萧楚炎正在整理衣物,最后一件衣服挂好,他关上衣柜,瞥了眼杨平拖过来的行李箱:“什么事?”

    “霖渠让我们换个房间,你过去吧。”

    萧楚炎仰着头,神情桀骜。这件是标准的大床房,霖渠和杨平则是两个单人铺标间,所以这什么意思呢。“他为什么自己不过来。”

    “那个……”杨平怎么知道,他一个下人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萧楚炎抱臂冷哼,感觉对他也带上了敌意:“他让我换我就换,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的要求却一概不理,凭什么?”

    地上摊开的行李箱还未收起,萧楚炎站在房间中央没让杨平走人,好像在等着什么一样,也不给个明确的答案,这明显是在怄气。

    杨平抹了抹汗,心想你跟我撒什么气,我只是个跑腿的工具人。他又等了一会儿,局促地动着手指,慢慢挪到自己行李箱的拉杆上:“那我走了……”

    萧楚炎一个转身猛地拉开衣柜,动作粗暴地把挂好的衣服连同衣架一股脑往箱子里扔,接着是房间桌上和厕所台面摆好的日用品,手臂划过全部倒进密封袋,也往箱子里扔。

    杨平惊惧地看着他拿脚把箱子踢上,一声巨响稀里哗啦乱成一团,合得上就有鬼了!

    萧楚炎不耐烦到极点,蹲在箱子前拎起什么就胡乱地抖平往里塞,继续尝试盖上箱子,就这么自己把自己弄得头上冒汗眼里喷火。

    杨平坐在自己的箱子上,犹豫要不要帮他一把,但有点怕挨揍,萧楚炎现在可真够乱来的。

    霖渠就背靠在门上等着,等了挺久,无聊地拿着手机开始玩智障游戏。敲门声响起时他吓地手机掉在地上却不顾,连忙转身开门:“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