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映入王航眼帘的不再是那天干净整洁的屋子，地上满是玻璃碎片，廉水生轻车熟路的从抽屉里拿出新的烟嘴儿，点了根烟，他回头看到门口愣住的王航，叼着烟含含糊糊的问话：“…你抽一根不？”　　王航摇了摇头，拿起门口的扫帚簸萁开始清理玻璃碴，廉水生瘫在沙发上，脸上终于露出笑：“你人真好，真勤快。”

    王航收拾好便站在廉水生面前　，“这片都是老人，同龄人少，看你心情不好，要不要出去玩儿会儿，我有辆摩托车。”

    廉水生眉头紧皱，表情难堪，“艹，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你到底什么居心。”

    “你这人怎么这么费劲啊，你一大老爷们儿我能怎么着你啊…这片年轻人少，我打工的酒吧装修，我都将近仨月没出门儿了，就交个朋友。”　王航故作镇定，他心里其实特怕廉水生一个嘴巴把自己抽出去。

    廉水生嘴角往下一拉，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行吧，只要你不买了我就成，到是能卖了我这项圈儿跟镯子。”

    王航盯着廉水生滴水的头发，从袋子里找出吹风机递给廉水生，廉水生一脸囧样儿，“外边儿下小雨儿呢，吹了也白吹。”　　　“别把我头盔弄湿了。”

    廉水生嗤笑一声，一脸鄙视的接过吹风机，“还他妈说我费劲，事儿事儿的。”　　廉水生呼呼吹着自己头上短发，唯独后边儿的小辫儿晾着不管，他手腕上的铃铛跟着手的晃动，叮当坏响。

    王航本来倚在门框上等他吹完，没成想廉水生呼噜了两下就停了，丫脑袋后边儿的小辫还滴水呢　，“你那小尾（yi）巴不吹吹啊。”

    “矫情什么啊，我这小辫耷拉着又弄不湿头盔，吹完你给我编啊。”

    王航的摩托在小区三条街外的酒吧后院儿，他打工的酒吧即将整修完工，店里只有两个干活的工人，王航轻车熟路的从门框上拿出酒吧的后门钥匙，又将摩托从后院大门推出去。

    廉水生倚着大门看着被雨棚盖住的整个后院，将近一院的酒，只留了一条通往酒吧后门小路和能装下一辆侉子跟摩托的小空，廉水生打趣道：“我可知道你钥匙放哪了，晚上就来偷你酒喝。”

    王航随手拆开一箱黑啤，拿了几听扔到摩托车的箱子里，叼着烟坏坏的开口：“偷吧，反正不是我家买卖，我也净来偷。”边说边冲院儿里的监控比了个中指。

    廉水生咋舌，这人真不要脸…

    夏天的海风吹的人心情舒畅，天空灰蒙蒙的，路上车很少，王航把车开到路边，廉水生立马跳下车窜到斜坡的台阶上看海，“我去！这么大海啊！”　　王航看着廉水生像猴一样翻过栏杆窜到那儿大喊大叫，他觉得这人有点儿表里不一，他慢悠悠拿出啤酒，翻过栏杆，坐到廉水生旁，“你不是本地人？”　　廉水生语气兴奋，　“我老家是这的，我原先住绍兴。”

    “你姥儿家？你爸是南方人？听口音不像啊？你妈把他带偏了？”

    廉水生一愣，随机笑的直不起腰，手还啪啪的拍着大腿，“哈哈哈哈哈，你太逗了！我老家在这，不是我姥姥家。”　　王航听完尴尬一笑，“嗐，我说呢，绍兴，啊，鲁迅故居，你来这适应么？”

    “反正比在绍兴开心，我爸有个小老婆，受不了就来了。”

    王航纳闷儿，“你爸对你挺好的啊，长生辫儿、银项圈儿、银镯子的。”

    “他是怕我死的早没人替他传宗接代！”

    王航看着廉水生一提他爸又变成了前些天阴郁难受的样儿，突然觉得他还是疯一点儿好，廉水生捡起块儿石头往沙滩上扔，那石头跳了两下便砸在海浪上了，“等天晴了，在沙滩上扎帐篷应该不错。”

    王航瞧着廉水生没见识的样莫名想笑，“六七点就涨潮了，住这坡上啊？”　　廉水生猛地扭头，　“唉嗨，还真行，拿两床毯子睡坡上也行。”

    “你小子也不怕睡着睡着滚海里让鲨鱼啃了。”

    “嘁，我就算滚进去让鲨鱼啃了，我也得拉上你这个垫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