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余蕴良就这样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但他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周燕觉得自己做错了，那次调解好像对余蕴良打击很大。有一次她想把余蕴良推出去，让他和病友多说说话，余蕴良却对她说，“我说话，有人听吗？”

    阳光给omega纤长的睫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余蕴良的眉眼很淡，但有一种水墨山水般柔和的美丽，低垂眼睫的神情让他的身边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悲凉，牵引着他身边人的手去抚平他眉间的伤。

    周燕不由自主地抚上余蕴良的鬓角，她好像在这个omega身上发现了一种神奇的魔力。

    “余蕴良，你可以让任何人听你的话，只要你想。”

    余蕴良抬起眼，看着镜子中苍白萎靡的人，他有一双浓如墨的眸子，看到这双眸子的人都会忍不住探究这双眼睛里究竟藏了什么样的秘密。而这双眼眸长了一个相貌清纯的omega身上，那么这个秘密一定是个香艳又诱人。

    镜子里的人牵了牵嘴角，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的微笑，而笑不及眼底。

    “是吗？”

    ……

    余蕴良出院的时候已经是又一个夏天，周燕把他送到院门口，说了一堆送别话。

    最后在他要离开的时候，那个照顾了自己将近一年的小姑娘追到他身边嘱咐他“一定要幸福地活下去。”

    但这终究只是一个祝福，余蕴良出院后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大部分出租屋对他来说都太贵了，中介只能将他引到了一个小巷子里，这是整个首都最便宜的地方——红灯街。

    大部分清白人家都不会想住在这里，住在这里的多是那些从事灰色行业或者收入处于社会底端的人，而余蕴良正是后者。

    这个时间还没到这条街热闹的时候，巷子边的小房子都关门闭户，两三层高的破旧小楼将这个细细窄窄的巷子包裹其中，让它在大白天都见不得光。

    一开始余蕴良准备隐瞒自己omega的身份，但房东太太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和过去。

    矮小的老太太身着灰色长裙，一双藏在皱纹里的眼闪着精明的光，“你不能生了吧。”

    “别害羞，只有不能生的omega才会到咱们这种地方来，隔壁还有比你更惨的呢。”

    房东太太笑呵呵地把他带到二楼，一个狭窄黑暗的小单间，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木桌之外就只有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

    “就剩这间了，厕所和浴室都在楼下。”

    说完就把钥匙扔给余蕴良，耷拉着拖鞋下楼去了。

    房东老太太刚踏上楼梯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余蕴良说“对了，晚上把门锁紧点儿，不然发生了什么我可不负责啊，呵呵。”

    余蕴良知道房东在说什么，他走进这个连窗都没有的隔间，想试着把门锁上，却发现这门锁根本就是坏的。

    余蕴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把自己的箱子放到了床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他在巷子外找到了一处电话亭，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您好，请问是俞先生吗？您曾经给我留过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