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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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尤安吗?”帕克的金发已经有些长,盖住了耳朵,蜷在伊恩怀里看抱她另一只手臂里的培养罐。小小的胚胎在透光的圆璧里轻轻朝着光游动,加温器维持着液体的温度,让这个虫造环境尽量和天然的生殖腔靠拢。 “是的,”伊恩按下顶部的按钮,透明的容器刷地变得漆黑。她把它裹进制服外套,搂着帕克挤在寝殿区自己花园里的软塌上,开始询问帕克的功课。“西斯叔叔每天会过来看我,”小帕克很懂事地开始给照顾自己的少将吹彩虹屁,“他什么都会,还和我一起做黏土炸弹和差速器的作业。我还开了他的星舰,超~~简单!西斯叔叔好厉害!” 伊恩对幼学部同时点开地精工程学和侏儒工程学的cao作感到少许不安,她觉得是让这个小崽子自己独立居住的时候了,省得把她的第六层送上天,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仔细询问帕克的功课。伊恩点开光脑,调出了帕克最近几次月度考评皱起了眉。“监护者未及时提交试卷……”她转过脸问帕克,“西斯少将不在的时候,其他的叔叔和伯伯有指导你完成作业吗?”稚嫩的小雌虫揉了揉头发,“有吧,海因里希叔叔偶尔会帮我,希尔德叔叔比较好说话,其他的叔叔都不太爱理我,他们都好忙……” 伊恩点出学费界面,还好卡修斯在z30时虽然很忙得脚不沾地,但仍按时缴纳了费用。不过课外辅导班之类的随着监护者的缺席,不得不放到了一边,导致帕克的考试名次开始有些下滑。伊恩想起上幼学部之前卡修斯和自己谈到的那些顾虑,除了帝国方面不死心地想拿他做人质,这个孩子毕竟有一个名声上有污点的雌父。还好他多数时间都在远程教育,避免那些了长大却还没有开始懂事的同学们欺负他,而自己不稳定的生活状态对帕克也很有影响。她亲了亲帕克的发顶上反光的金色小圈,“没事,我的小宝贝,我一会去找卡修斯商量一下,你去和新来的贝利尼玩吧。” 小雌虫抱着伊恩的脸响亮地啵了一下,缺乏同龄玩伴的生活是是如此无聊和寂寞,伊恩的允许让小帕克欢呼一声撒开翅翼发出刺耳的滋滋响声胡乱地飞过庭院,撞开了自己的房间门,几秒钟之后,他抱着一堆零碎模型和零食一阵风地跑向恩里克的房间门口,“贝利尼~”小帕克踮起脚激动地大声喊着,只把礼貌维持到最低的限度,“我叫帕克,交个朋友吧,我能进来吗?”一个造型圆润可爱的机器虫在后面收拾帕克掉落在地上的东西,紧跟着金发的幼崽。 “请进,”恩里克礼貌地打开门,小小年纪就显出安静的气质来。伊恩隔着一丛丛的树杈看着这个和叶米利安极为相似的脸心里有些难受,叹了口气抱紧了怀里的培养罐站起身回自己的寝殿。小恩里克忽然趴到地上向转过身的背影行礼。帕克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是肚子疼吗?我去问问伊恩帕帕,你等我。” 恩里克吓了一跳,扯住了冒冒失失的帕克,“我…们…不是应该向雄虫行礼……“小帕克摸了摸漂亮的金发,“好像……不用吧,我在主星和洛特梅耶都没有看到谁趴在地上对帕帕行礼。”他不是很在意地说,把怀里零零碎碎的东西堆在桌上,转头抱住了推开门的法拉赫,“法拉赫叔叔~~快跟我讲讲你的婚礼,帕帕上次说要喝酒,不让我去呢!” 恩里克抿紧了嘴,紧张地咽下唾沫,他还记得雌父和第一雌侍哈桑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哈桑怂恿布兰科·罗伊斯顿在给自己的机械玩具里装过弹射的刀片,刺穿了照顾他的亚雌的眼睛。可是因为帕帕宠爱这位苏拉星系雌侍,而罪魁祸首又是家族中另一位小雌虫,这件小事就不了了之地放了过去。帕克怎么可以这样……轻率地去和一个苏拉星系的雌虫交往,恩里克的本能让自己闭紧了嘴巴,明哲保身地跪坐在地上不言语。法拉赫额头上的横眼扫过这个瑟缩的崽子,掏出一个装满了宝石和晶体碎片的盒子和微型珠绣机。“哇~”小帕克高兴地拍手,翻来覆去地研究这个小机器的结构,跃跃欲试地想把它拆开。 “殿下说了,只能玩一会,剩下的时间要补习功课。”他点开光脑,把从卡修斯那儿复制的习题给帕克看,“婚礼不适合你去,等你长大了有机会也会参加的。我带了尼普顿和苏拉的图纸,你想试哪个?” “我想试试苏拉的蛛母!”帕克脱下自己的外套,打算在背后绣一个狰狞的宠物。“你要试哪个,贝利尼?要不要绣一条飞龙?” “谢谢,我只想看看它怎么工作的。”恩里克抿着嘴,乖巧地睁着黑色的大眼睛看着法拉赫把盒子里的晶石和宝石碎片撒在坚硬的地面。灵巧的珠绣机伸开纤长尖锐的十六条腿站了起来,在腹部发出明亮的光线,把摊在地面上宝石按光泽和颜色踢成好几堆。之后它在帕克的外套上爬了一圈确定了范围,用机械腿撑开了布料一边制造缝制的丝线一边伸出一对非常长的腿捡起地上的碎片,用线缠了边角订在衣服的后背,飞快地用碎片像马赛克一样拼凑出一个八只眼睛的可爱小蛛,帕克撇下嘴,“它一点都不凶。” 恩里克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怀孕的哈桑经常在水池边自己绣着一些给幼崽的衣物,小小的帽子,小小的袜子,还有柔软的襁褓上都有蛛母的纹样,他不知道这个叫做法拉赫的雌虫为什么也选择在帕克的衣服上钉上这个纹样——很明显,这个织工机器虫并不是个复杂的机器,程序必须是事先编写好的,否则在顶部还会有一圈用来定位的眼睛——蛛母是苏拉的宠物,也是苏拉星系幼虫的守护图腾,它在摇动水草的流水边巡视,撕裂所有企图伤害自己卵的的生物。恩里克把这个秘密藏到心底,低头假装自己被这个小玩具勾起了兴趣。法拉赫头顶的横眼眨了眨,缓缓闭上。“因为你很可爱。下一次吧,”他说,“下次你找好图纸我们再试。先来复习一下上次和你讲过的‘紊乱引力场中的磁力’,看看你还记得多少。” 帕克哀嚎一声,在法拉赫抖开外套挂起来时转过头问恩里克:“你上学没?是不是诺蒙的学校会简单一些?”恩里克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没有,雌父请过几个教授在家教我,刚学到‘移民社会学’……”他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法拉赫,“没关系,空间领航我也没学过多少,可以一起听。” “雌虫会在迁跃时生殖腔组织会变厚,孕激素也会增加分泌。”穿着打眼的亮白色军医制服的医疗官埃尔维斯指着胚胎检测仪上的图像对伊恩解释,“德瓦恩上将体内的胚胎发育超出了生长曲线,长得非常的好。您看,它已经长出了可爱的小尾巴。”埃尔维斯搓着手,点开一张电子表格。“我们需要您提供一下上将怀孕时的数据……” “博尔赫上校会发给你的。”坐在卧室软榻上的德瓦恩把伊恩抱在怀里,长腿翘在脚靠上,在黑发的雄子发火之前亲了他一下,成功延长了检测仪的使用寿命。埃尔维斯有点失望,不过他很快调整心态,把探测仪接到了躺在床上的卡修斯的手臂上,一个大大的胎盘附着在卡修斯生殖腔顶部,让军医发出惊呼。“天哪,您被帝国的异虫寄生了吗!” 面色潮红的卡修斯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难受地抱紧了枕头,似乎连柔软床褥的摩擦都能让他舒服地发出呻吟。“滚蛋…这是殿下的崽子…”他的叱责软弱无力,深邃的蓝眼睛从妩媚的眼角扫过来,勾得埃尔维斯都难免心神一荡。他清了清嗓子保持镇定,调整了画面,放大了体内的胚胎模样。一个健康的小虫已经发育出极薄的骨甲,但并没有蛋壳的雏形——硬膜,倒是和德瓦恩上将肚子里的那个发育速度不相上下。“少将的受孕数据在第二军团的数据库里。”德瓦恩看透了这个军医的八卦收集癖本质,“当时有发情的alpha和Omega在场,不知道少将现在的情况是否与此有关。” “这个倒是有很多先例,”埃尔维斯摩挲着下巴,从光脑里调取论文库里的研究成果。“强jian战俘在军营里很常见,但是军雌们从没受到过影响,他们后来生下来的都是健康的蛋,怀孕几率也保持在正常水平区间里。我觉得可以观察一段时间再做结论……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话,我想留在您身边记录这个难得的数据……您看……”他一脸期待地望着伊恩,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努力争取每一个研究机会。 黑发的雄子撇了撇嘴,“我叫你来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她环视卧室里的雌侍们,除了法拉赫和监视着叶米利安的埃文与珀尔,亲卫队员们也都在。“除了这两个雌子的状态,我还想让你看看这个胚胎。”伊恩从怀里拿出一个可以方便携带的小型培养罐,按下透光按钮让璧变得透明。一个被小心地编织了外壳的小小胚胎安静地漂浮在里面,挥动着纤长柔软的鞭毛优雅而缓慢地游动着,和德瓦恩肚子里那个敢在雄父精口冲浪的雌虫形成鲜明的对比。沉甸甸的培养罐从俊俏的雄子指尖飘了起来,小小的胚胎不安地动了动,朝着伊恩的方向调转胚囊游了过去。黑发的雄子一脸慈爱地接住了罐子,隔着温暖的罐壁捂住了它。 “它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大概是什么时候受精的?”埃尔维斯凑近了仔细观察,然后问道,“这是……它的雌父已经回归母巢了吗?” “三周之前,在大气层内,两次受精,中间间隔了大概3、4天,是一位二次进化的子巢。”伊恩主动报上数据。“它可能没法在雌父肚子里长大,我希望得到专业的指导,而且……”幽幽的绿眼被黑色占满,诡异地转向埃尔维斯,让他不寒而栗地往后退了几步。“如果您不能守口如瓶,我不介意在下一次圣周让您见见奈萨的真容。” “小事,呵呵,殿下太客气了。”埃尔维斯揪着领口紧张地说,“最好的办法是找到这个雌虫……您听我解释!”他斟酌再三,还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对怀抱雄子的黑发上将开了口。“我们已经破译了虫族70%的基因密码……并了解了这些序列在构建生命时所发挥的作用。它解答了我们一些已经知道结果,却不甚了解成因的疑问,为什么雌虫可以在完全没有雄虫信息素补给的情况下产下独立成活的幼崽、为什么我们可以被异虫污染、为什么雄虫的基因链在剧烈地缩短,甚至没有虫体却仍能保有精神力、以及我们是否在向帝国完全抛弃虫体的生命状态发展……” 埃尔维斯在房间中间踱着步,“简单的说,是的,我们正在向抛弃虫体的方向发展,向精神力的世界进化着,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完全抛弃rou体,进入另一个维度的宇宙生存。但是,”这个醉心研究的雌虫转过身对面前的军雌说,“帝国的进化暂时看来是失败的,虽然它构建了更大的脑容量,但除了主母娲,我从未听说过存在可以拓展出精神之海的人。而过去的几万年里各族的主母们都产下了许多可以构建自己精神之海的雄子,并把产育的天赋留给了每一位战虫……光辉贾卡陛下与塞琉古冕下的初代血脉中许多雌虫都具有自己的精神世界,然而它昙花一现,在几代之后就消失殆尽,一个原因是黑暗之君奈萨湮灭,雄虫的基因不再需要经过残酷的争斗来筛选,他可以活得足够久,尽情挑选自己喜欢的雌虫进行交配,而雌虫做为抵抗异虫的主力,永远存在激烈的优胜劣汰。” “另一个原因呢?”伊恩抚摸着罐体,玩弄着发梢,随意地蹬掉了靴子。“是‘子巢’的大量减少。”埃尔维斯看向魁梧的伯尼。“祭坛坍败,雄子越来越孱弱,许多雌虫无法达到曾经普遍达到的二次进化状态,我们不得不和帝国一样开始发展科技,通过技术来弥补战斗力的不足。我了大量的资料才了解到子巢的奥秘,您在挑选雌侍时非常有眼光,伯尼少将当时虽然不是二次进化的子巢,但他的身体素质已经相当接近标准……” “所以我的伊斯雷尔和伊斯特班即使是雌虫也会有自己的精神世界?”伊恩垂着眼提出疑问,她很清楚叶米利安是穆拉留给奈萨的三个子巢之一。“正是这样,”埃尔维斯说,“子巢能生下非常强壮的雄虫,但同样地,普通雌虫对非自体血脉的排斥会也会在这个胚胎上更早映证。您的第一位子嗣,亚尔曼上将的蛋可以被中将容纳是因为它带着您的信息素,不仅是雄虫蛋,还有壳,像这样尚未分裂出性别的,孱弱而毫无保护的胚胎,它的存在已经是奇迹,不论进入哪个雌虫的体内,它唯一的结果只能是被雌虫吸收,死亡。” “他说得没错,”德瓦恩吻了吻伊恩冰凉的脸,在她耳边小声说,“这也是为什么要建立锡南,而不是直接让那些退伍的军雌代孕的原因。我们也一直在用数量弥补夭折的胚胎……” 细细的剑眉拧到一起,这本来是一个有着光明未来的崽子,伊恩心里再次涌上酸楚,体会到了伊森对希律看似放纵而实际上无微不至地照看的心情。没有精神力也无法进化出精神力构建的世界,只能依附于其他的虫进入进化的新的生命阶段,没有虫体也没有翅翼,只有和他瞧不起的雄虫们一样保持着普通样子,还要耐受难以抑制的发情期。 这个小小的崽子是否会重蹈席律的覆辙?伊恩的眼里闪过泪光,这是她的过错,是她的轻率和她的鲁莽,是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庭院里吹来一阵微风,吹开了她的衣襟,温柔地拂过紧扣着培育罐的手。黑发的雄子环视房间内的雌虫,向身着白色制服的医疗官提出了她的设想。 “那就让我来孕育着个胚胎,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