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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不同于下面围观者的轻松,空中打斗的两个人都不太好过。盖尔就不用说了,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提前穿戴好机甲才挑战安格尔,结果也只是从不穿机甲挨打变成了穿着机甲挨打,根本找不到还手的机会,只能拼命躲闪不说,还经常躲闪失败。

    安格尔自幼因为精神力强大、擅长cao纵机甲而被誉为机甲天才,但凡事有利必有弊,太过注重精神力锻炼的结果就是忽略了体能训练,加之他的体质评级不过是a级,在耐力方面比其他高级雌子不免差了很多——也就是说如果他不能在自己疲惫脱力前胜利,就会被盖尔活活耗死。偏偏深蓝是敏捷型机甲,以机动见长,威力比起同级机甲难免稍逊一筹,实战中或许有一击致命的可能性,遇上训练模式这种攻击力和防御力同时打折,但攻击力打一折,防御力打两折的情况就有些吃亏了。

    本以为轻松拿下,结果却陷入了一不小心就会被翻盘的危险境地,安格尔深感自己不该轻敌大意,盖尔好歹也是去边境实打实的磨砺了七十年,怎么也该有所长进。不过他也没有太过焦急,他这个弱点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被人针对更是常有的事,当下一边放慢了进攻速度,一边寻找着可趁之机。

    就在这个时候,盖尔突然开口嘲讽道,“斯特林,你这个样子去战场,活不过一天时间。”

    别生气别生气,他就是想激你发火,打乱你的进攻节奏。安格尔默默在心里劝着自己,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道,“你以为真的打起来,你有机会看到我?”

    盖尔总觉得他在帝星养尊处优,哪怕他执掌大演习多年,在实战中也必定是不堪一击,所以总想着回帝星报仇雪恨,却不知安格尔经过菲尔顿的多年打击,早就想得开了,他堂堂第三军总司令手下人才济济,何必非要执着己身之胜败,能够以多欺少为什么要想不开单挑呢?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区别,不就是人会利用工具吗?

    安格尔的本意是指如果两军出现在战场上,盖尔根本没机会冲破第三军的防线?见到他,谁想到盖尔听了之后居然恨声道,“你既然自甘堕落到委身皇帝,又何必招惹我!”

    ???!!!

    安格尔身体一滞,差点没从空中栽下去。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重新飞到与盖尔齐平的位置,气急败坏地斥责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委身菲尔顿,又什么时候招惹你了!”

    卡曼帝国的雌子远远多于雄子,无法获得雄子的情况下,雌雌恋并不罕见,低级雌子相互扶持挣扎求生,高级雌子豢养低级雌子作为宠物,只是这样做仿佛是认定了自己是个没能力得到雄子的失败者,终究不是件有脸面的事,哪怕是主动方都不愿意对他人提起,更遑论盖尔竟说他是被豢养的一方?

    至于招惹盖尔更是无稽之谈,卡曼帝国谁不知道他和盖尔素来不睦,他是有多想不开,放着温温软软的雄子不要,要跑去招惹一个对自己恨之入骨的雌子?

    他情绪激烈之下,连继续追击都忘了,只是盖尔也没趁机出手,而是冷笑道,“你连他的名字都叫出来了,还敢说你没和他……”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改口追问道,“你选他不选我,就是因为他性无能,只能雌伏于你?”

    “……”安格尔盯着盖尔看了几秒钟,有心想为自己和菲尔顿辩解几句,又觉得在这种蠢货身上浪费时间纯属多余,他不再废话,直接将自己的精神力凝结成一股,向盖尔的精神海攻击而去。

    他身前的盖尔只觉一阵剧烈的头痛,才说了一个“你……”字,就直接陷入了昏迷状态,他昏迷之后无法维持机甲,直接从十几千米的高空坠落下去。

    安格尔俯视着迅速变小的盖尔,正在思考要不要追上去一劳永逸,还是忍气吞声等到和谈结束,忽然听见一声“安格尔”,转头看去,居然是皇帝亲临——卡曼帝国的皇帝陛下菲尔顿·卡曼,正从几百米外飞向他。

    不是都让艾德里安拖住刘易斯了吗,为什么菲尔顿还这么快赶过来?难道刘易斯敢枉顾他的命令,提前给菲尔顿通风报信?追责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菲尔顿已经飞到他的面前,安格尔急忙以手抚胸,低头躬身行礼,“陛下。”

    “免礼。” 菲尔顿的语音沉沉,听不出明显的喜怒,偏偏安格尔怎么听怎么心虚,抬头一看,只见菲尔顿也正低头俯视着他,透过护目镜四目相对,安格尔只觉越发心虚,忍不住问道,“你……您什么时候来的?”

    他在心中祈祷菲尔顿千万别听见盖尔的胡言乱语,最好也没看到他刚刚攻击盖尔的那一幕,菲尔顿却没有回答,只是丢下一句“回宫再说”,就向皇宫的方向飞去,安格尔也只能跟上。

    两人通过了叹息之墙的验证后,直接在皇宫正中的金宫落下,解除机甲后进了书房,菲尔顿指了指沙发的位置,等安格尔坐下后,才站在他面前问,“怎么回事?”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问题,架不住菲尔顿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副问罪的口吻,瞬间就让安格尔从心虚转为恼怒——又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菲尔顿要怪到他头上?

    “我和盖尔亲王切磋,一时失了分寸。”安格尔随口敷衍道,“下面有那么多第二军的人守着,他掉下去也摔不死。”至于下面除了第二军之外还有第三军的人,可能会阻拦救援这种事就不需要说出来了。

    菲尔顿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安格尔始终坐着任他看,不动如山,毫无起身谢罪之意。

    “你以为我是为这个生气?”菲尔顿闭了闭目,才缓缓问道,“盖尔说你招惹他,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愕然失色。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菲尔顿,“你居然就在旁边听着?!”

    菲尔顿都听到招惹了,怎么可能没听到盖尔后面的亵渎之言,他居然能忍着一直没出面问罪,安格尔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评估菲尔顿的忍耐力了,他知道菲尔顿的脾气好,但是也不可能好到这个地步吧。他听着盖尔说自己雌伏都忍不住下重手了,菲尔顿可是直接被斥性无能,居然都没杀了盖尔?

    “盖尔虽然蠢,但骄傲自负不在你之下,他从不说谎。”

    安格尔瞬间低下头欣赏地上的地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菲尔顿身上飘——菲尔顿说盖尔从不说谎,意思是他是真的性无能,因为盖尔说的是事实,所以就没有出面反驳?老实说他也奇怪过菲尔顿为什么作为一国皇帝,却从来没有表现过对雄子的渴求,连皇室雌子一年一只雄子的名额都懒得使用,一度怀疑过对方喜欢雌子,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等隐情,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可是我们又没有……”

    他和菲尔顿之间虽然较常人亲近了些,却并没有盖尔说的那种关系,菲尔顿就算不想说谎,也大可以抓着这一点问罪盖尔,没必要忍气吞声。

    “那是因为你目前还对雌子没兴趣。”菲尔顿看着他,“如果你想要,我随时可以。”

    他说得平平淡淡,仿佛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安格尔却被他吓了一跳,手掌在沙发上按了一下,借力翻身跳到沙发的靠背之上,贴墙而立——他在翻身的同时,就已经完成了穿戴机甲这个动作。

    “快下来。”菲尔顿面色微变,退后几步紧张提醒道,“沙发承不起……”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安格尔只觉脚下一陷,急急开始飞行模式,等稳定住身体后低头一看,沙发靠背已经被踩出了两个洞,隐约可见里面的白色羽毛。

    能够摆到皇帝书房里的沙发,当然不会是什么伪劣产品,但哪家沙发测试承重的时候,都不可能把机甲的重量考虑进去,安格尔刚刚穿着机甲在靠背上一踩,自然就把沙发踩坏了,若非菲尔顿提醒得及时,他又迅速开启了飞行模式,少不得直接陷进沙发里去。

    “安格尔,你先下来好不好?”菲尔顿放柔了语气,小心翼翼地跟他打着商量。

    “不要!”安格尔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

    他不愿意下来,菲尔顿也不勉强他,只是柔声解释道,“我只是说我愿意委身于你,你若是不想要,我也不会强迫于你。”

    安格尔怀疑地看着他。

    虽说菲尔顿的信用一向不错,但此事太过重大,一旦稍有差池,菲尔顿身为皇帝自然无妨,他却必定下场难看。

    “你既然不愿,此事以后再提。”菲尔顿没想到安格尔的反应这么夸张,他是说愿意委身于安格尔,又不是想占有安格尔。但见安格尔似乎对此事极为抵触,当下立刻转移了话题,“盖尔说你招惹他,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安格尔此时烦躁得要死,哪里有心力关心盖尔,老实说他长这么大,对他有非分之想的雌子多了去,他本来不至于如此情绪激烈,问题是那些雌子要么早早被他的雌父处理掉了,要么就根本没勇气在他面前表露出来,他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他们默默放弃,盖尔还是第一个对他动手动脚之后,非但没有死,甚至还要隔三差五投影照面的人。

    菲尔顿则跟以上三种全部不一样,首先他很亲近菲尔顿,菲尔顿对他来说介于朋友和师长之间,是值得信赖又可以平等交流的存在,其次,机甲之下的安格尔不安地抿了抿唇,菲尔顿是卡曼帝国最强大的雌子,如果他真的打算对他做些什么他不愿意的事,那他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同归于尽。

    随着他的心情变化,他的精神力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从精神海向外延伸。

    原本打算继续追问的菲尔顿立刻打消了念头,他当然看不到无形无质的精神力,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又恐惧得随时会被吓走。

    他仰望着悬浮在沙发上的安格尔,当机立断,摘下左手手腕上的手链向安格尔丢了过去,他本意是想让安格尔接住手链,谁知道安格尔受惊之下居然躲开了去,他移到墙角才停下,侧身打量刚刚菲尔顿丢给他的东西,然后看着那串手链,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一个洞里。

    “你的黑暗掉下去了。”

    “嗯。”

    黑暗,菲尔顿的机甲,同时也是卡曼帝国唯一一具ss级机甲,刚刚就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掉进了沙发的洞里。

    安格尔是真的没想到菲尔顿会把这个丢给他,菲尔顿也是真的没想到安格尔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避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菲尔顿才打破了沉默,“现在还怕吗?”

    安格尔摇了摇头。

    “那你下来,我们继续聊?”

    安格尔犹豫了一下,从空中落了下来,解除机甲后坐到了沙发的单人位上,他用手支着头,定定地看着房间正中的菲尔顿良久,方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生出这样的念头。”

    “突然吗?”菲尔顿笑了笑,“也的确是突然,你还记得我们的初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