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问路
江城接通电话,话筒那边声音嘈杂像刚刚散会,助理火急火燎的声音传来连珠炮式地汇报项目进展,他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看到乔言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离岛温差挺大,傍晚的海边很冷,他却好像又只是裹着薄薄的一身浴袍,带子也松垮垮地没系好,右肩整个都露在外面,还搭着一双雪白修长的长腿在阳台栏杆上。 江城顾不得回复电话里的问题,随手扯下衣架上的大衣,推门出去披在乔言身上。 阳台开着暖黄的壁灯,乔言叼着一根烟,正在一张便签纸上写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江城才挂断电话,他推门出来,也靠坐在乔言旁边的藤椅上。他们的房子紧挨大海,沙滩就在他们窗边不远处,空气中都带着海水的腥气和海浪哗哗的声音,莫名令人心安。 乔言以往总是在zuoai之后飞速地入睡,今天却显得精神格外好,他靠在椅子里,仍然在一本小巧的笔记本上奋笔疾书,江城瞥一眼,看到笔记本上贴满了便利贴。笔迹稍显凌乱,但依旧看得出江颜珍藏本扉页上那段小楷的影子。 乔言明显是正写入迷的样子,烟蒂露出很长一截都没注意,江城的手伸过去很自然地接下那将落未落的烟灰,直把乔言吓了一跳。 “在写什么?”江城随手把烟灰撒到一旁,状似随意地问道。 “唔…我有些东西需要记下来。”乔言像是有些敷衍的嘟囔着,但是神色却显得挺兴奋,他取下嘴角的烟摁熄放在一边,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激动地扭头问,“你有没有注意到今晚的月亮,刚开始是下弦月,很神奇,像是嘴角一样。” 他将笔记本放到怀里,对着江城比划了一个上扬的弧度,嘴角咧开,生动的表情让他看上去年轻了很多,简直像个青春逼人的大学生。 江城扭头看了看天,离岛的空气很纯净,隐约看得见零星散布的星星,乔言继续笑着说,“现在已经看不到了,早先我们在礁石那边的时候最漂亮。” “嗯,记得。”江城回想起zuoai时乔言在阴影中绮丽的眉眼,觉得照耀在那容颜上的月光一定也很旖旎美丽。 乔言对着他笑着眨了眨眼睛,江城看到他雪白的脚趾也跟着动了动,可爱得很,他便试探着伸出胳膊搭在乔言颈间,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喜欢写东西?” 乔言扭头对他微微笑了笑,“我是干这个的,所以习惯想到什么就记下来,算是随行笔记吧。” “作家吗?” 乔言没立刻回答,只是突然把长腿从栏杆拿下来,搭在江城腿上,江城微微一愣,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乔言又从旁边提过来一瓶身体乳,放在江城怀里。 “帮我涂好不好。” 江城点点头,像怀里搂进了两条温热的玉石,他挤出一点白色乳液,在掌心搓热,再轻轻按摩在乔言腿上。他的掌心和指间内侧有一点长年握笔的茧,会有一点粗糙,但手法却非常温柔。乔言回想起眼前的男人在情欲里紧紧束缚着自己的身体和唇舌,甚至有时候江城会在高潮时故意捂住自己的口鼻,让他只能无助地流出生理性泪水之后愈加绞紧内里的甬道… 那个强势至极的男人和面前这个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面庞缓慢重叠在了一起,却没什么违和感,他顿时感到身体有些燥热。 乔言合上笔记本,闲适的靠着椅背,“不算作家,算个文字工作者吧。” 江城点点头,低头继续专注地按摩乔言的小腿肌rou,低声说,“我是做建筑工程的。” “工程师?” 江城又点点头。 “那真好~”乔言音尾上扬,像是撒娇般赞叹了一句,但因为没什么情绪,听起来略微有些空洞。 乔言又补充道,“你按摩得也很舒服。”说着右脚脚趾勾起蹭了蹭江城的大腿面,江城没什么威胁性的微微瞪他一眼,左手用了点力箍住了乔言的右腿,乔言便哈哈笑了起来。 “嗯,那以后经常给你做。” 乔言怔了怔,探过身去吻在江城额间。 江城在被子里试探着慢慢把背对着自己的乔言圈到怀中,乔言身体有些僵,扭过身在黑暗中好似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是不明白这靠近的意义。 “过来点,晚上冷。”江城几乎是庆幸在黑暗中闪烁的神情不会轻易泄漏自己的心虚。 乔言垂下脑袋,没有推脱,也没有拆穿这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借口,而是调整了下姿势,很舒适地依偎进江城怀中,像个寻求庇护的样子。 “你身上真暖和。”乔言又凑到他胸口闻了闻,“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有一点淡淡的烟味,还有点…嗯大海的味道。” 江城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满足感极速逆流而上,瞬间在脑海中炸开好似名为幸福的暖流。 “嗯,那就抱着。” 乔言闭上眼睛,把脑袋搁在江城手臂上,温热的鼻息有规律的一下一下扑打在他胸口。 “我也喜欢你的名字。” 江城低下头借着月光看他,隐约看见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把人往怀里搂紧了些。这副身体一点不算瘦弱,身材修长,健康的肌rou线条匀称漂亮。触手的皮肤永远光滑细腻,满是精心保养的痕迹。 江城低低地说:“你可以叫我阿城,家里人都这么叫。” 乔言小声笑起来,从善如流道,“好啊,阿城。” 他的声音依旧是清清淡淡的,但江城就是觉得他唇舌间吐露出的每句字节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温软,像是在跟自己撒娇。 “嗯,言言。” 恍惚之间,他已经轻轻呢喃出了自己不经意间在心中演练了无数次的昵称。 乔言却忽然身体一僵,像打摆子一样在江城怀里猛的哆嗦了下。江城有些紧张地低下头,只隐约看到乔言睁开了眼睛,眼神却没有看向自己,只是晦暗不明地盯着一片黑暗。 “什么?”他清淡的声音没有变,但江城分明感到那之下某种暗流涌动,无可言喻的情绪。 “…不喜欢吗?” 乔言安静了许久,久到江城觉得他不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他轻轻说了一声:“没有,叫吧。” “好。” 两人再没有说话,江城沉默地搂紧了他,感到自己在静谧的黑夜里怀抱住了一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