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od Sage and Sea Sal

    司机师傅把车停到小区门口，苏熠正想付钱，打开手机的刹那屏幕又突然一黑，耗尽了最后一丝电关机了。他哭丧着脸摸遍了口袋都没找到一分钱，只能硬着头皮问：“师傅，能不能帮忙充一下电，不然我没法付钱。”

    “你没带充电线吗？我没有你这个接口的线。”

    苏熠闻言有些难堪，他正发愁，又听到有人在敲他旁边的车窗。

    是苏陆离。

    他细白的手指骨节此刻还停在窗玻璃上，苏陆离眨了眨眼睛，目光里满是探询。

    苏熠：“哥，你帮我付一下车钱……”

    苏陆离的表情转为了然，去前排帮他付了钱，又拉开后车门。苏熠下了车，下意识抬攀上苏陆离的手腕，此刻京城的天气还很炎热，苏陆离穿着短袖，光滑的手臂在温和的晚风里泛着微凉。

    感受到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他吓了一跳，开口道：“你来比赛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给忘了……”苏熠不好意思地笑。

    苏熠跟着他进了小区上了楼，两人也没再讲话，直到苏陆离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户房门。

    “哥，有人和你合租吗？”苏熠随口问道。

    苏陆离摇头，伸手开了灯。

    这个户型并不大，从不甚宽敞的客厅就能看出。家具都整齐摆放着，生活气并不浓厚，生生添了几分那种刻意留白的样品房的感觉。

    “需要换鞋吗？”

    “嗯……先不用了，明天给你买一双。”

    苏熠脱了鞋子踩在地上，苏陆离领他去看房间：“正好有一间空着，你就睡这间吧。”

    见苏熠盯着光秃秃的床垫，苏陆离反应过来：“那个……被子在我房间。”

    苏熠本来不想跟着去的，但是他没换衣服不好在床垫上直接坐下，就跟着苏陆离去了对面的主卧。

    此刻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冷淡的月光洒进房间的地板上。只是不经意扫了一眼，苏熠突然僵住了身体。

    好像……

    苏陆离开了灯，打开衣柜踮脚去取放在上层的被子。他正伸手去够，听见苏熠在门口问他：“哥，这房子……你什么时候开始租的？”

    “快两年了。”苏陆离答着，因没够到高处的被子而窘迫，他正想着去搬椅子，却发现刚才还在门口的苏熠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苏熠的表情有些古怪，伸手帮他把被子取了下来。

    苏陆离从他手里接过被子又抱在怀里，正准备去次卧帮他铺床，却发现苏熠拿着他床头的蜡烛细细闻起来。

    “哥，这是什么意思？”苏熠指着蜡烛瓶身的一串字母。

    苏陆离觉得他明知故问，反过来问他：“你哪个单词不认识？”

    “都认识，合起来就不认识了。”苏熠声音有些沙哑，他强作镇定地放下蜡烛，仍站在原地。

    “鼠尾草与海盐。”苏陆离已经转身进了次卧，声音远远地传来：“你快过来跟我整理一下房间。”

    苏陆离安顿好他之后还不着急睡，他又摊开书开始看刚才没看完的部分。苏熠躺在床上，对面房间里的光好像蔓延上这个房间的门板。他一边听着那边隐隐约约翻书的声音，一边直直盯着窗外的深蓝色天空。

    这件事……有些超出他的认知。

    他拔了正在充电的手机，怀着忐忑与畏惧的复杂情绪下定决心发了句消息：“沤老师，你在哪里上大学？”

    苏熠发完消息又关了屏幕，在听到随即而来的提示声后又不敢打开去看了。他在床上直挺挺地躺了一会儿，忍不住打开手机，便直剌剌地看到：

    “京城。”

    苏熠看了那条消息，突然不敢再问了。他咽了口口水，能听到对面房间里苏陆离起身关灯的声音。

    却是又一条消息发过来：“怎么，你要来找我吗？”

    苏熠有些心慌，他好像确实说过放假就去找他的事。可现在……

    “没有……等你毕业后再说吧。”

    苏熠慌忙打了这句，便把头蒙进被子里。他想冲到对面的房间里问个清楚，却又不敢面对可能到来的结果。

    如果沤珠槿艳真的是苏陆离，那么他心底的那份情感又算什么？

    他会被自己滔天的罪恶压垮。

    苏陆离睡下了就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可苏熠却总能从这种寂静中硬生生剖离出一种嘈杂，这种喧嚣让他一整晚都毫无睡意。他刚才还突发奇想在这里待几天再回家，现在却不得不犹豫一下了。

    苏熠睁着眼捱到了天亮，他叠好了被子就悄摸出门，避免和苏陆离直接碰上。

    虽然这种行径可能不那么礼貌，但是现在他也顾不得了。苏熠尴尬地去酒店取了自己的行李，就直奔机场准备登机回家，好像只要他走得够快，昨天发生的所有魔幻事件就追不上他。

    就在他找到自己座位坐下准备开飞行模式的时候，苏陆离的消息突然连着弹出来：

    “小熠，怎么没打声招呼就走了，你今天就回家吗？”

    “我过几天也就走了，可以一起回的。”

    苏熠看着他的消息，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微微咬了一下嘴唇，还是关了手机没再回复。

    他寒假没怎么敢和苏陆离多接触，连同沤珠槿艳也一起冷落了一些。可是他不找沤珠槿艳，对方反而经常来找他，这让苏熠有些受宠若惊，没办法对此置之不理。

    他自己说服自己：说不定那些只是巧合呢？

    况且他也不怎么相信苏陆离会去网站上直播……

    苏熠轻呵了口气，莫名的情绪让他扯了个谎：“沤老师，我家在s市，所以才上s大啊。”

    “好吧，那我毕业后去找你。”

    苏熠愣了几秒，随后是意想不到的惊喜，沤老师愿意见他，现在还说要主动来找他！

    心中的那些忐忑不安，立刻在这份对方第一次正面回应的喜悦之下冲散了，苏熠欢快地应允：“沤老师，非常期待见面。”

    他又忍不住去看之前他们的聊天记录，兴奋地睡不着觉。一直到半夜两点多钟，苏熠还是毫无睡意，他打开衣柜找了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

    此刻卫生间里只亮着昏黄的夜灯光亮，苏熠一伸手拍开了顶灯，他还是习惯亮一点洗澡。他尽数把衣服褪了下去只留一条内裤，便拉开浴室的帘子，却突然发现浴缸里……

    只见苏陆离双目微阖，面容与发丝之间皆是水汽，发出均匀的呼吸，白皙的肌肤在水里映出淡淡的粉光。

    苏熠探手试了一下水温，发现水也快凉了，苏陆离可能刚刚睡着没多久。

    他伸手去摇苏陆离的肩膀，却没把他摇醒。

    怎么睡这么沉啊……

    苏熠僵持了几秒，决定先把人从水里捞出来，不然着凉了可不好。他试探着去搂他的腰和腿弯，紧闭着眼睛害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却是陡然脚下一滑。

    “哗啦——”

    苏熠上半身直接栽进水里，膝盖也磕在地上，尖锐的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遇到如此大的动静，苏陆离睡得再沉也不可能醒不过来了，他微微睁开眼睛，一醒来便感受到自己的下身被人用手撑住。

    苏熠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转过头直直与他迷茫的眼神对上，露出个歉意的笑：“哥，你给睡着了，我本来想着叫醒你的，结果没想到……”

    苏陆离本该相信他的，可是现在苏熠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伏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撑在自己腿根，手腕好像能扫到他的性器。

    他立刻脸红到脖子根，“你先……你先起来。”

    苏熠尴尬地起身，却是一个不察，又重新滑倒。刚才他第一次摔进浴缸的时候水流了满地，倒是为这次摔倒作了个铺垫。

    他内心有点崩溃了，苏陆离肯定以为他是故意的吧？他起身去看苏陆离，却看见对方突然的脸红。

    苏陆离此刻一动也不敢动，苏熠的手腕这次是实打实蹭上了他身前那根，他却好像是没有察觉。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臂，一边招手让苏熠先离开。

    苏熠看着一瞬间脸红的苏陆离，还是乖乖照做了，只不过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又被苏陆离叫住。

    “我……忘拿换的衣服了，帮我取一下……”

    苏陆离彻底清醒了，他实在是没想到苏熠会在这个时候来洗澡，所以各种准备都不充分。

    苏熠去他房间取了衣服，又隔着帘子把叠得方正的衣服递给他，却听到咣当一声物体掉落的声音。

    他看着那物，有些惊魂未定。

    怎么这么像是……肛塞？

    苏熠下意识地伸手去捡，帘子里好像突然响起急促的水声。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即便苏陆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他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任由苏熠在那边沉默了几秒。

    却听他单纯地问：“哥，这是什么啊？”

    苏陆离闭了闭眼睛，刚想着随便找理由蒙混过关，却又听到苏熠的声音：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涂痔疮药用的？”

    苏陆离觉得自己一瞬间不会表情管理，这让他突然想起去年暑假图书馆的那次，不同的是这次他不能用沉默逃避现实了。他嘴角抽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对……我等下自己捡。”

    “噢……那我给你放下了。”

    苏熠应着声出了卫生间，又关紧了门。

    幸好自己当时想出来这个梗，谁知道还有第二次用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