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祭祀
书迷正在阅读:肆意、我和我[水仙]、甜甜、第二人称/羽国秘史、大肚孕夫们的爱恨情仇(生子)、我们是兄弟三人(多p)、百日成瘾(快穿)、沉梦谷(眠jian xp后宫爽文)、王妃他心里有人了、[总攻]万人迷美攻人人爱
一晃就到了秋天,金黄的叶子给大地铺上一层温暖的颜色。地里的收成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意。虽然赶着抢收有些累,但再累也都是值得的。秋天是最有希望的季节。 这月月中,是野谷的大日子,祭祀。阿姑作为传人,自是从小没少见过这祭祀的场面,但自己主持祭祀活动却还是实打实的第一回。 “哎你说以前的人都怎么想的,怎么在这么忙的时候还安排这么个事儿啊,这一个个的,累得都快四脚朝天了!真是,怎么就定了这么个日子。” 准备祭祀用品的阿姑可没少跟刘平顺吐槽。成天天不亮就起床,天都黑透了才回来,累得出的汗都成了黑色……谁还能有精力去惦记着什么祭祀的事儿啊。 老祖宗们可真不会安排。 “没准儿,是故意定在这一天呢。”刘平顺搂着他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在上面亲了一口。 “哎呀干嘛呀,脏了吧唧的,”阿姑状似嫌弃地一推他,“满身都是灰真亏得你还亲的下去。脏死了。” 刘平顺一听这话贴得更是紧,左右看了看没人,捧着阿姑的脸就先要往下亲。阿姑嫌弃他脏,拧着身子就想跑,结果被那人拉住了胳膊,然后在肋下乱挠一气。阿姑一边躲一边笑,笑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等到笑够了喘匀了,也不嫌弃谁脏了,阿姑这才坐到了地上。他把脑袋靠在了刘平顺的肩头上:“我跟你讲,这绝对是故意的,这要说不是故意的都不可能!谁家在正忙的时候给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干啊?这肯定是故意定在这时候的。要不然,把祭祀安排在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冬天不好吗?这里面绝对有故事。” 阿姑一脸的信誓旦旦。 “嗯,我猜啊,会不会正是因为现在实在是太忙了,所以老祖宗们就想着这时候给大家休息一天,好好放个假,吃点好的喝点好的,看看咱们一年的辛勤劳动换回的成果,然后等第二天干起活儿来也有劲儿?” 阿姑惊奇地看着他,道:“真想不到啊,顺子,原来你还是挺懂生活一人呢啊?” 刘平顺被他说的脸一红,抬头装作看云的样子。 “我觉得你说的这个吧,它也不见得没有道理。我觉得这还真像是他们当初能干出来的事儿。”阿姑看了半天那如血一般的火烧云,看累了,就闭上了眼睛,“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弄得实在是有问题,一鼓作气,再而衰了嘛,把事儿都干完然后好好歇上个十天八天的这不快活吗?” “……就是明天要多多麻烦你啦。” 刘平顺眉头一皱:“这说的叫什么话。” 阿姑见他声音不对,瞥了一眼这人:“呸呸呸,是我说的不对,是要多多‘辛苦’你啦,瞧我说的这叫什么外道话,咱们是一家人嘛,对吧对吧!” 身边那人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丛叔病了,最近少不得辛苦你。哎呀我们顺子最近简直是太忙了,看得我都心疼了!”阿姑爬起来,扑到他胸前,胳膊环着他的脖子摇来摇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瞧给我们宝贝累的,这都累瘦了一大圈!” “……” “……行了啊,再说就过了啊。”刘平顺满脸写着无话可说。 不过确实也是,丛叔年纪大了,身子一直不大爽利,最近天气开始转冷,更是小病不断。前一阵子沐浴的时候被风吹到了,一下子就病倒了,病情一直反复,直到现在都没好利索。刘平顺在丛叔病了之后就接手了厨下的一应工作,再加上最近地里的活儿,真是忙得恨不得长出来三头六臂。 阿姑曾经也想过要让别人来管伙食这一大摊子事儿,但是小达禄们还实在太小,处理一下食材还行,可却没有多少煮饭的经验。他们在阿姑的瞎指挥下,那饭不是生了就是糊了,偶尔能有看起来正常的,但是吃起来味道也是一言难尽。 吃过两次之后,刘平顺先受不了了,主动提出他来煮饭。阿姑起先还拦了两次,毕竟除了没熟的情况,别的他是真的尝不出来有什么差别,左右都是吃,何必再让刘平顺累着呢。 但在刘平顺的一再坚持下,阿姑也只能同意了。 刘平顺得到了厨房的掌控权,这才发现厨房被小达禄们折腾成了什么样子。rou和青菜堆在一处,盐罐子里躺着半罐子糖……那阵子刘平顺看阿姑的眼神都不太对劲,满眼都写着“真不愧是一脉相承的煮饭手艺”。看得阿姑阵阵发窘,直想把他的眼皮子给他粘上。 夕阳西下,雾白的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的水汽渐渐变得大了,老鸭带着自己的孩子走成一列纵队,一高一低的两个清俊身影相携回家。 “明天又得起个大早。” “明天给你做好吃的嘛。” 第二天,阿姑还没睁眼,就闻到空气中有油脂的香气飘来,他瞬间感到了自己的饥饿。 虽是在衣食不缺的野谷,可炸物的存在也是足够奢侈的。 动物的油脂在锅中变成金子一般的液体,咕嘟嘟地冒着小泡。不论什么,给它用酱料腌得透了,再裹上一层和着鸡蛋的面糊浆,往锅里这么一送,这是难得的美味。 整整一天刘平顺都在炸着各种东西,纵使已经站在了背风的地方,但是脸上还是被熏出了一层的油,他疑心自己身上的味道都能随风传出去五里地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了出来。五里地,那可真是叫所有人都知道了野谷的富庶了。不仅吃喝不缺,还能有余力去杀猪宰羊地办上一场盛大的祭祀,就是年景好的时候,村子里富户的年夜饭也不过就是如此。 要等到天半黑不黑的时候,趁着夕阳的余晖把供品都摆放好。 刘平顺拎着大小篮子送了很长一段路,但是从这里到祭祀之地的这段路却只能阿姑自己一个人走。 “害不害怕?”刘平顺把篮子交给阿姑,看着周围渐渐变得漆黑没有一丝光线了的巨石列阵问道。 阿姑接过来挎在胳膊上,盘碗因为他的动作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这平日里微不足道的声音在黑暗中被放大,竟觉得有几分刺耳了起来。 他拍拍刘平顺的胳膊,道:“我有什么可害怕的,这都是我……我们家之前的长辈,你见你爷爷还害怕?怎么可能。” 刘平顺抱了抱他。作为一个和野谷基本上算是毫无关系的人来说,他对于这个阴森黑暗的地方还是本能的会感到紧张。这里平时是不允许进入的,他从没有见过这里白天时的样子。面对着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好似趴伏的野兽背脊一样的巨大石阵,他感到有些心慌。 或许正是因为未知才会感到恐惧吧。他安慰自己。 “快些回来。”刘平顺叮嘱道。 “好啦好啦知道啦,你不要这么紧张嘛。”阿姑见他实在是有些僵直,特意凑过去拉了拉他的手给他安排了个活儿,“不用在这里等我,你先回屋吧,回去烧点水,一会儿我要回去洗澡的。” 说完他就转身往石林里去了。他听见了那人低低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走。 一边走,他一边嘀咕:“哎我说,你们干嘛要把祭祀的地方修成这个样子啊,不知道的谁见了还以为咱们这儿是什么邪教组织呢,搞不好还会觉得咱这儿没准儿还藏着什么宝藏之类的,你瞧瞧这儿哪儿像什么正经地方啊,真的是。 “祭祀就祭祀好了,干什么还非要选在晚上,大晚上的还不许人家点灯,这道儿也没人修整,还点名了要这么老些种类的吃食,死沉!这要是我眼神不济一个没留神再给摔了,你说说你们还能去哪儿吃东西。 “还有里面的房子,说起来这个我简直是很没有话讲,真是没见过哪家盖房子因为石头太硬不好凿就给人家直接垒一块儿了的,垒一块儿就垒一块儿,你好歹弄点儿泥把缝给抹抹平啊!小时候我第一次来就想说了,这得亏是没准备让人住,要是真住起来,透风冒气的,睡一晚上这不就得被风给吹偏瘫了啊?” 阿姑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面走。 有紫色的花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他走过而带起的风,宛如点头般的一摇一摆。 石林,顾名思义,就是一些巨大青石组成的像是树林一般的地方,高大的青石按照一些早已失传了的阵法在地上排列组合,从地面上仰头看去,真的好似走入了远古丛林之中。 在石林的最中央,就是阿姑嫌弃不已的那个用石头随意堆成的状似房子的大家伙,那房子侧边有一个稍大的裂缝,可以通过那里进入到石房之中。那石房内里十分逼仄,家具物什一概皆无,仅仅有一张不知做什么用处的石桌,桌上还刻着些形如星宿般旁人看不懂的符号。 在石桌之前是一方平台,那平台就是用来祭祀的。 到了这里就很熟悉了,在之前的每一年里,他都被那人带着来过。 “喂我说,那个谁啊,您要是见了我的那些老祖宗们,一定帮我跟他们带个话,”阿姑一边念叨一边把供品从裹着蓝白碎花土布的篮子里拿出来,“保持神秘也没有这么保持的,不祭祀的时候也得让人进来打扫打扫嘛,我又不嫌麻烦。好么,外面那路上的草都快长得比我还高了,要不是咱记性好,还真找不着进来的道儿! “还有那个不让达禄进来的规矩,我看也最好改改。嘎嘣豆大点儿的小孩子,给我送了这一路,不让点灯,还得再让人家自己摸黑回去,这我瞧着都不落忍。他跟咱家又没点血缘关系,人得多害怕呀!” 阿姑在这里找回了久违的熟悉感觉,好像那人就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一样。四周的黑暗并不显得可怖,反而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哎,我说,反正你现在也打不了我了,那我就直说了啊。 “哎呀爹啊,我现在呢,过得挺好的,我还有了个,嗯,朋友,啊不是朋友,爱、啊不,嗨就算是达禄吧。我现在有了个我自己的达禄,对我挺好的,我也挺喜欢他的,长得挺好,就是有点瘦。您放心吧!” 阿姑坐在供品旁边,好像拉家常一般,时不时还从盘子里捡起来一块自己喜欢的东西吃。云彩飘开了,月亮露了出来。皎洁的、明亮的、圆圆的月亮。 “我这儿一切都好,收成不错,但是听说外面现在不好过,我就往外面又送了两次,不过总体来讲粮食还是尽够的。小孩儿们都挺壮实,就是丛叔最近生了点小病,你要保佑他快快好起来啊。 “你那儿好不好啊? “你找到你爹没有? “别嫌我话多啊,下次再见就得等明年了。 “爹你帮我问问我老祖宗们,能不能让外人进来帮忙打扫打扫啊?能的话就给我托个梦,咱爷俩也好久不见了。再说,这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你们看着也舒服不是,嘿嘿。 “爹你先在那边搞好关系,等过个几十年的我就过去找你了啊!” 阿姑又吃了几口那快凉透了的肘子,然后把带来的酒洒在了那些供品上面。他从怀中摸出来个火石,点燃了那些炸物。 “哎我刚想起来,爹你可别多吃这些啊,”阿姑抹了一把嘴,一身白衣被那火光映的通红,“我刚才替你尝了尝,都挺好吃的,咱顺子手艺不错!但是你得少吃点啊,这么大岁数了消化也不好,容易积食的,这大鱼大rou的可不好克化!” 看着那火苗窜了起来,阿姑也不知道该冲着哪个方位,他随便捡了个位置磕了三个头后就准备离开了。他挎着篮子,走得不紧不慢。 风大了,吹得慌,他抬手抹了一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