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我义勇地开着车，仿佛一个壮士。

    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我还会不会活着，但是我会为了许未城，献出我的生命。

    许未城现在应该睡得很香甜吧，我给周谕发了短信，不久以后，他就会接许未城回去。

    许未城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幸福的，那就好了。

    我开着车，想给许未城发些信息，录些什么。但是我想了半天，都没有发出去。

    我没必要再去打扰许未城的生活了，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漆黑的高速路上，就只有我一辆车在开。

    迎面驶来一辆车，是逆向行驶。他直直地朝着我撞来，没有半分犹豫。

    我也没有犹豫。朝着他撞了过去。

    “嘭”的一声，火光冲天。我的头陷入了安全气囊里面，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的人生就像这一场车祸一样，死得轰轰烈烈的，那就足够了。

    我醒来了，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

    肋骨好疼，腿好疼，眼睛也好疼。

    不如说，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

    我听见了滴滴滴的声音，我想努力转头，却发现脖子上戴着东西，我看着上面，上面是几个吊瓶。

    吊瓶的水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流。

    我明白了，我没死，我现在在医院里面。全身动弹不得。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了吗？”许未城的声音传来。我努力把头往声音的来源那里转，终于看见了许未城。

    他憔悴了很多，胡子都长出来了。但是他还是那样帅气，那样迷人。

    他见我醒了，嗤笑一声，说：“林源，你实在太蠢了。居然想要以生命来让许未皆进局子。”

    “可是有些事情你没有想明白，许未皆是我的亲哥哥。许端权势滔天，这事他想盖过去就能盖过去。”

    “即使没有你，我也会赢许未皆的。你不用做这些自我感动的事情了，只会让我厌烦。”

    许未城看了一眼我的手臂，那是我曾经割腕的地方，那里的伤疤非常淡了，但是还在。也许一辈子都消不掉。

    许未城认为我是自我感动，他的认为我做这些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而已。

    我转回了头，闭上眼睛。希望我的心脏就此停止跳动。

    可是我还是没有迎来安稳的生活，医生平静地宣布我身体其他的伤都可以如常恢复，唯独右脚。

    由于车祸的时候压得太深，压迫了神经（我瞎写的，不要相信）。这条腿就算恢复，那也很难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随着医生到来的还有警察，警察说在我的电脑里面发现了公司内部的机密资料，原公司要起诉我。我可能会因为出卖商业机密被判五年。

    我知道，这些都是许未皆的报复。

    我的伤好一些了，可以正常出庭了。原公司立刻起诉了我，我要面临巨额赔偿，那笔许端给的钱就是证据。

    我的财产被没收了，我原来打算用来养老过安慰生活的房子车子和存款全没了。

    在庭审结束的时候，我见到了许未城。

    他脸上是对我毫不掩饰的厌恶。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什么垃圾一样。他应该是相信了大概谁的谎言，认为我也是出卖公司机密的间谍吧。

    许未城对他的公司十分看重，那是他一步步打拼起来的。

    他对我说：“林源，我没想到你这样贪财。”

    我想辩解，但是我失去了力气。

    我就像是要跳出桶外的青蛙，一直跳也跳不出去。最终呆在了桶内，安静地等待死亡。

    我对他说，语气是我都察觉不到的卑微：“许未城，我很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你。”

    许未城听完后更加厌恶了，他说：“林源，我一直觉得你虚情假意，你爱的根本就不是我，是你想象中的神。你也一直在感动自己。”

    我死了，我想。

    我对着他的背影，被警察拉着双手，努力地大喊：“许未城，我宁愿我多爱自己一点，因为我爱你到愿意把我的命付出来。”

    他头也不回。

    后来怎么结束的我忘记了，我麻木地坐着，听着他们陈列我的罪名。听着他们宣判我的罪行。

    最后，任由他们脱光衣服，剃光头发，将我的名字化成一个编号。

    0993，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