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鬼(三十)交易达成
白浔的身体和祁笙一起僵住。 这忽然变得男同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的屁股蛋子凉飕飕的! 其实他本来并不想搞这种gaygay的cao作,但是吴封安慰他说这是海棠市,不会有人觉得这个行为丢人现眼,再加上吴封一再保证这个办法绝对会对祁笙有用,白浔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祁笙本来就是这个计划里最难搞的一环,如果……真的能有作用,白浔也不是不能豁出去,尤其是想到自己身上的五条人命,就算祁笙要他表演脱衣舞自己也不是不能牺牲一下色相。 但是……白浔小心翼翼地去看祁笙的小白脸,因为刚才的动作,就在他身下,祁笙整个前胸都已经完全敞开,本来就白得晃眼的皮肤已经泛起红色,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烫到了。 白浔心里七上八下地打鼓。 真的……会像吴封说的那样起作用吗? 白浔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小心地挪动僵硬的大腿,试图减小摩擦力从祁笙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滑下去,但还没等他动弹几下,祁笙的手已经不由分说地贴在他腰间。 “想跑?”祁笙声音沙哑。 其实,如果白浔有胆量抬起头来看一眼,他就能看到祁笙此时眼睛里格外不同的神情,虽然看不懂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但只要看一眼,几乎是个人都能笃定,吴封的计策已经完全落实生效,甚至催生出了什么额外的东西。 从未出现过的柔软神情,在主人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悄悄漫开,无波的古井剧烈震荡,井水溅在边缘的青苔上,溅在缝隙里。 极其狭小的缝,偏偏极深,刚刚好够生根,让花朵悄无声息地生长绽放。 但祁笙没有照镜子,怀里的人更不敢抬头。 白浔只被这句古早霸总味的台词熏回了初中看“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时光,脚趾在鞋子里扭来扭去。 想掐人中的地步。 但是尴尬是一回事,怎么搞定霸总是另一回事,自己总不能像小白花女主那样“眼泪落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又楚楚动人地免对那个男人如山岳般的压力,却还是毅然决然地摇头拒绝,固执得不让眼泪落下”吧? 我服软贼快,超会哭的。 但是没等他抬头看看祁笙,又被直接用力地压下去,像只从车窗里探出头又被揪住尾巴的小狗。 “我不想要任何人的忠心,反正只要变成死人,魂魄在我手上,那便成了我的东西,”祁笙语气淡淡,贴着白浔后脑勺的手一下一下摸着狗头,“人心向来是最难测的东西,我懒得去收服,也不想赌。” 他话音一转,微微垂下眼,语气听不出是悲是喜:“但时至今日,你还真让我有了那么一点好奇……” ——好奇当你活生生地留在原本属于你的身体里,又该是什么样子。 但他偏偏不把那后半句话说完,留白浔一脑袋问号。 “所以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啊……”白浔不忘初心,小声bb。 “可以。” “真的假的?” 祁笙答应得太快,反而吓了白浔一大跳。 苍白的手指穿过白浔乱糟糟的头发,像是草丛里若影若现的玉: “古籍上关于死而复生的记载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等一切结束,我找个一二百年,应该也就差不离,到时候就给你找个合适的身体复生。” 白浔一惊。 难道真的要被困在他身边千百年?而且这一副“我宠你,你就偷着乐吧”的语气,还真不愧是你啊祁笙。 白浔咬牙切齿地想。 他差不多有点明白了,祁笙他压根就不信任何人,他只信自己,所以看到还算满意的手下,第一反应不是收服,而是二话不说弄死人家直接暴力控制,毕竟按照他的说法,没有他控不住的鬼,自己之前应该也就是这样。 但现在祁笙听到自己愿意交心,稍微有点兴趣,所以打算稍微钻研一下,看看有个活着的手下是个什么滋味,是这样? 谢谢您,一把子呕了。 祁笙对白浔的态度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若是你复生后敢背叛我,就让你再死一次。” 他威胁的话也说得淡,好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如果不是手背上忽然明显许多的青筋,几乎也要让人以为他毫不在乎。 白浔打了个寒战: “但万一你输了呢,你就那么肯定自己会赢?” 回应他的是祁笙的轻笑,和更轻飘飘的一句: “你赢不了我。” 狗头摸够了,红线慢慢推开白浔,让他平平稳稳地落地。 白浔下意识看向祁笙,猝不及防和他看过来的视线相交。 世家养出来的贵公子眼里自然不会有后悔,只有势在必得的骄矜。 介绍完规则,祁笙也没有久留,先前浓郁的黑色散去,灰蒙蒙的天重新露出来,像是褪色的水墨,白浔很快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赵杰。 他向自己的身后看去,果不其然,规则里的“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了,门框很高,线条也很利索,中间有几缕白色的流云似的雾。 这片场地一眼就能看见尽头,极其简单粗暴,像是一个方形的擂台,赵杰就站在正中间,他的前后各是一道门,白浔就站在其中一道门前。 比起之前弯弯绕绕的地图,这显然要简单明了得太多,甚至祁笙给的条件也很简单,就是让赵杰在一小时内自愿走进白浔身后的那扇门就行。 其实白浔心里有些把握,主要是因为他其实和赵杰的关系不算太差,不是作为“吴封”而是白浔本人。 所以他也知道,赵杰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几乎是一个活脱脱的他自己。 说服别人白浔未必有把握,但是赵杰这个人和他的性格太像了,如果对象是他,那只要比照着自己来练习就好了嘛。 “嗨,”白浔走上去套近乎,“你在这待了多久了?有碰到什么东西吗?” 赵杰看见白浔,一怔,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一进来就在这个鬼地方,也没见有什么东西出来,” 他又看了白浔一眼,补充道: “除了你。” 白浔没有意识到赵杰的动作,又走了两步。 他其实紧张极了,毕竟无论是他还是吴封,都要做好对面会失败的准备,和祁笙做交易的构想虽然是吴封提出来的,但是谁也没有料想到祁笙能那么爽快的答应,也就是说,隔壁吴封对这边的进展一无所知,他只能拼尽全力地救他的小女朋友出去。 不过也没差,不管结果如何,哪一边都不能松懈。 深吸一口气,白浔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赵杰,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温和无害: “你还担心我是假的不成?要过来打我一拳证明我还活着吗?或者你有什么别的确认方式?我——” “你就停在那里,对、就是那个位置、别过来!” 看到赵杰见到鬼似的不断后退的动作,白浔向前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摊开手,把空空如也的手心展示给赵杰看,语气也慢慢沉静下来: “你是在怕我?怕我是鬼?” 赵杰一改之前的恍惚,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根本不该存在的事物,复杂极了。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我已经不能确定我看到的是什么东西了,如果你不能说清楚现在的情况,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跟你走。” 白浔点点头,看来有商量的余地,那就不算太糟糕: “你也看到了,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我背后这扇门是连接这个空间和学校的,所以我们只要从这里出去就好,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没有我的邀请,你不会被困在这里那么久,所以我来弥补我犯下的错误。” 想了想,白浔又补充道:“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我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那这又是什么——!” 白浔心里一咯噔,顺着赵杰指的方向看去。 一面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扇门中间的位置,白色的背板和整片空间融为一体,表盘上只有一根鲜红的指针在不断跳动。 或者更确切地来说,这是一个计时器,指针已经慢慢地走完了六分之一。 白浔的脸上有冷汗划过。 不、更奇怪的是,似乎在白浔注意到它的那一瞬间,整个空间忽然响起“滴答、嘀嗒”的表盘转动声,可是,这表盘上明明没有秒针啊! 听着钟表滴答的声音,白浔忽然感觉到一种无言的压迫感,整面钟似乎都在他面前扩大,然后沉重的、匀速地向下压,像是在高考考场上,忽然发现面前是空白的试卷,还有监考老师嘴里“只有不到五十分钟”的提醒,钟表滴滴答答,什么都不管地向前走,声音规律到让人烦躁,让人想要抓耳挠腮,想要把什么东西撕破,流出血来才好。 “那是什么东西!你说啊!”赵杰冷笑道,“你一出现,这东西也跟着出现,我看你不是来救我,是来给我送终的吧!” “你听我说……”白浔解释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别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争吵和怀疑上,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我肯定都告诉你。” “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如果没有在规定时间里选择好门,你会死。” “那你呢?你也陪我一起去死?” 赵杰脸色完全变了,他咬着自己本就凹凸不平的指甲,象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 白浔看着他,张了几次嘴,却说不出半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杰用力啃咬指甲的动作,他忽然觉得嘴里也有血腥味。 他当然可以骗赵杰,但是一方面他之前答应过不会撒谎,而且谎言这东西一旦被找到破绽,就需要更多的谎来圆,一旦被戳破,他在赵杰那边就彻底失去了信任。 另一方面,他不想骗赵杰还有一个更深的原因。 他不想欺骗一个和自己那么相似的人……就好像自己欺骗自己似的,这种感觉像是有个什么小铲子在心脏里挖。 他看着后退的,满眼警惕的赵杰,像是看见了面对祁笙的自己。 “不,只有你。”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几乎耗光了白浔全部的力气,他险些要双腿一软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