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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谢远行回到家里，把总是遮挡视线的刘海剪了。

    开学之后几天，谢远行想方设法的打听陌生少年的情报。单凭听墙角这种不靠谱的一般是无收获占多，不过显然少年在新生当中颇有人气，甚至可以说人气过旺。一天之内谢远行听到不下十次关于“霍景游”的名字。

    谢远行没能见到霍景游本人，也没能找到那个陌生少年。霍景游似乎是个大忙人，在常人看来根本忙不过来的行程，倒也没听见过有谁说霍景游累的。谢远行没有放弃，却还是无法忽视掉内心的失落，有些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笔，直到指骨敲击桌面的声音打断谢远行的神游。

    面前立着的高大身形是谢远行的发小，名叫顾臣。

    顾臣在班级中人缘极好，几乎人人都能搭上话。除开性格好以外，也得益于他长相过人。顾臣身骨不壮，长得匀称，肤色偏白是属于健康的范围，褐色碎发略显乖巧的搭在额前，让人一眼难忘的是他琥珀色的眼瞳。平常顾臣习惯笑脸，有时会露出一颗小虎牙，为他添上几分孩子气。

    “小远在想什么？”

    顾臣看着面前人眼神迷离，几乎是下意识的冲顾臣眨眨眼，不禁觉得好笑。

    “放学记得等我，小远。”

    撂下这句话后顾臣头也不回的离开，并不解释原因。谢远行顺着顾臣离开的方向望去，有三两个女生等候着，可能是谢远行神游期间漏听了什么。估计多半是托顾臣做事，谢远行内心清明得很，青春期的女孩子惯用的制造机会的手法。谁叫那家伙正好是班长，又会活络关系，为人圆滑又恰到好处，让人生不出厌烦心理。

    和自己完全相反。

    谢远行自觉着有些无聊，对霍景游的渴望越发急切。

    下午最后一节课间，没等谢远行找到霍景游的班级去确认，便传来新生大会将在礼堂举行的消息。谢远行顿住，思索片刻还是调转方向。

    他那么特别，谢远行一定能在人群中找到他。

    一进到礼堂内，谢远行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其他人都已经坐定。灯光都聚集在台上，正是校长发言的时间。观众席光线黯淡，正好为谢远行打掩护。似心有灵犀，顾臣刚好回头看他，用手势比划了旁边的空座位，示意谢远行坐在这。

    谢远行屏息，放轻脚步尽量不惊扰到周围，摸黑到顾臣旁边。等到谢远行终于能有喘息机会，校长发言也接近尾声。

    接下来从幕后亮相的是身为学生会主席的学生代表，从霍景游走出幕后到讲台站定前，原先安静的礼堂顿时人声沸腾。霍景游用视线扫过观众席，并没有出声，成功让活跃的人群再度回归安静。

    本来靠在椅背上有些昏昏欲睡，谢远行在注意到霍景游的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甚至有从椅子上站起来的趋势。顾臣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离他最近的左手。分不清是警告还是安抚的意味摩擦，顾臣的手指轻轻摩擦谢远行的腕骨，最后收紧，将左手牢牢箍在扶手上。

    谢远行并不在意，此时他眼里只剩下霍景游。他用眼睛去描摹霍景游的形状，像是要把他刻在灵魂深处那样，用力过猛，眼球感到不存在的刺痛。

    “终于见到你了。”

    微乎可微的低喃，仅对谢远行一个人开放的，几乎神经质的重复念着一个名字。

    霍景游就是那个陌生少年，谢远行的神明。

    “很在意他？”

    顾臣偏过头来，嘴角上扬咧出一个笑容，只是笑意未达眼底。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环境内若隐若现，顾臣眯眼打量着这个连目光都不偏移一下的发小，心底生出没由来的烦躁。

    谢远行不答应，用行动告诉顾臣他的答案。

    世界仿佛被抽离开，只剩下谢远行和映在他虹膜上的霍景游。

    “查的太明显了，小远。”

    顾臣知道，谢远行不喜欢人群。

    几乎是贴在谢远行耳边的姿势，极尽暧昧。顾臣咬字清晰，呼出的气息扫过谢远行面庞，耳尖rou眼可见的泛红。不过顾臣清楚这是谢远行的身体反应，他肯定能感受到痒意，身体仅细微颤抖一下算是应了顾臣猜想，但还是目视前方。

    最终，顾臣似乎是拿他的固执没办法那样摇摇头，轻叹一声，转头投心于台前的演讲。

    台上万千光束聚焦在霍景游一人身上，衬得他光彩照人。霍景游面带公式化的微笑，身着小西装式校服，衬得身形越发匀称美好，粗略看会把他当成女孩。演讲更是无可挑剔，让人在被他天神般的漂亮外表吸引的同时，不由得惊叹他的才华。

    霍景游平视前方，没有刻意看向谁，面对狂热的视线早已见怪不怪。举止谈吐优雅得体是霍景游从小的家教，在任何被赋予的任务上追求完美几乎成他的本能。直到一道带有攻击意味的视线被霍景游觉察，早年的特殊锻炼让他五感比常人要灵敏。

    并非出自妒意，却带有侵略性，很像被冰冷的毒蛇盯上。霍景游面色不改，大脑高速运转，演讲方面做的滴水不漏。胡乱分析只会自乱阵脚，入学前霍景游就已经得到本届同级生的个人资料并作出简单归档划分。

    假装不经意间视线晃过，正好与谢远行灼热的目光对上。霍景游略微有些惊讶，不过表情管理做的很到位，没能露出破绽，随后瞥向他旁边的顾臣。

    顾臣看上去有点温良无害，朝霍景游眨眨眼，不引人注目的打了个哈欠。

    散场仪式结束后，学生兴奋的讨论着有关霍景游的事情。谢远行自霍景游退场后就表现得兴致缺缺，脑海中还在一遍又一遍的倒带那场演讲。回想起不经意间的对视，谢远行面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顾臣注意到他的反应，痴态净收眼底，眼里带点玩味。

    或许霍景游无意，但对视的那一瞬，谢远行感觉自己灵魂深处再一次被点燃。出礼堂的每一步，谢远行都走得轻飘飘的，尚未从演讲脱身。

    就这样走到人群比较稀疏的地带，顾臣主动握住谢远行的手，十指相扣，强迫他看向自己，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终于将回忆从谢远行脑海里挤了出去。

    “已经结束了，小远。现在等着我。”

    刚脱离魔怔状态的谢远行缓了三秒。

    “在哪里等你？”

    “教学楼，我很快就会处理完那些事情。”

    大概对谢远行的反应很满意，顾臣终于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