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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办公室

    暑气破开狭窄的窗缝,悄无声息地蔓延进来。

    最后一节课,大伙都没了听课的心思,身体慵懒地撑在课桌上挂机,灵魂早就飘向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算着下课时间。

    俞亲跟同桌蒋时在后排聊了大半节课,但讲台上站着的好歹是他们班主任,俩小孩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能凑在堆积成山的书本后边悄悄说话。

    他们这位置风水不好,空调压根吹不到,风扇也应坐在风口底下的同学要求关了。

    俞亲终究是抵挡不住这股热气,红润的薄唇叼过手腕上的皮筋,随手把快要及腰的长发挽了起来,后颈失去了遮蔽,露出大片被汗覆盖的肌肤,贪婪地接收因身体晃动而扬起的微弱的风。

    ?

    明明这么怕热,还非要留长发。

    ?

    脑海中非常合时宜地浮现出这句话,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也从讲台上传来:“俞亲,你来解释下这道题。”

    似乎是揪住他开小差之后的故意针对,他只好把抬起的手放下,头发也随之散落开来,与那张清隽美艳的脸一点也不违和。

    俞亲剐了站在讲台上的邢郁一眼,又怕旁人看出异样,很快就把眼中的怨念压了下去,两人就这么对视几秒,空气浮满了燥热因子,是冷气也无法覆灭的,像藏匿在他们之间的某处,猛烈的情愫快要迸发出来。

    俞亲装模作样地扫了两眼书,再抬起头时,脸上异常坚定:“选C。”

    话音刚落,四处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邢郁扔来的粉笔头,正正好好从俞亲耳边擦过,咻地一下,让他那颗还有些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

    “我让你解释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你选C是吧?”邢郁平时教书是很温柔,但严肃起来也让人感觉栗栗的,俞亲猝不及防被他凶到了,连表情都不敢多做,只能低下头,借头发掩着脸,等待邢郁发落。

    蒋时也正襟危坐,一副自身难保,我也救不了你的模样。

    俞亲不学无术惯了,做出答非所问的事也不稀奇,即便如此,同学们还是非常愿意跟他相处,抛开那张脸不说,他性格活泼开朗,又没什么架子,整天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格外好看,就连一些科任老师都觉得他讨喜,虽不能当学习上的好伙伴,但当个人见人爱的活宝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大家没想到邢郁这次会发这么大的火,连粉笔都丢上了。

    毕竟高三了,烂泥好泥都得扶上墙试试不是么。

    邢郁脸色阴沉,但在课堂上,他也不好发作什么,声音沉了几分,对俞亲说:“后半节课你站着上。”

    空气安静了一瞬,刚才那番玩味的气氛也消失不见,周围的人都替俞亲松了口气,反倒是俞亲本人在心里冷哼一声,嘀咕着:站着就站着呗,反正这节课就剩五分钟。

    正当他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时,邢郁又补充一句:“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俞亲蓦然抬头,视线再次交汇在一起,这次刑郁能清楚看到俞亲眼中的责怪和躲闪,以及那勾魂夺魄的眼尾。

    ?

    刚觉得小腿肌rou有点酸,下课铃就及时响起,等到邢郁宣布下课,俞亲才放松身子坐了下来,他把没来得及用上的皮筋捆回手腕,慢条斯理地收拾完书包,才悠哉游哉地往办公室走去。

    对于高三生,尤其是高三住宿生,这点放学时间尤其珍贵,俞亲不过比他们慢了个一两分钟,整栋教学楼就没剩多少人了。

    他例行敲了下办公室的门,发现里边除了被尖子生围着提问的邢郁,没有其他老师的身影。

    俞亲把身后的书包放在一旁,随意坐在了某个老师的座位上,修长白皙的手撑着脑袋,等待时间一点点流逝。

    邢郁讲题时语气很温柔,不像其他老师那样一激动就喷口水,声线如悠扬沉吟的曲调,和平常没什么差别,可俞亲越听越不舒坦,一想到他刚才居然这么凶自己,心底那本来只有一点点的委屈迅速膨胀扩散至鼻尖,不由得发酸。

    切,对别人就这么好态度。

    他在角落独自生闷气,脑袋里的情绪伴着热气糊成一团,耳边传来邢郁不紧不慢的声调,安抚他身上躁动的细胞,一字一句的,竟把他听睡了,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忘得一干二净。

    ?

    “俞亲,起来了。”

    在俞亲进门那一刻,刑郁的注意力就不自觉地朝他偏转,大大降低了讲题速度,好不容易把问题解决完,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人却睡着了。

    他的睡颜很安静,长长的秀发铺在脸颊上,看起来有些扎人,这时刑郁才想起打断俞亲束发的人好像是自己。

    “唔——”俞亲差点睡沉了,这会儿脑袋晕晕的,说话都带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你讲完了?”

    夕阳把天际染成紫红色,淡淡的霞光透进窗内,洒在人身上也不刺眼,俞亲下意识以为这是他们事后的每一个清晨,也没顾及他们现在身处何地,就习惯性张开双臂向邢郁索抱。

    邢郁也顺势将他揽在怀里。

    直到模糊的视线变得完全清晰,对上邢郁脸上那抹略带调笑的神色时,俞亲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你,你怎么也不拦着我!要是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把人推开后,俞亲慌张地察看四周,看看有没有出现别人的身影,这个点虽说大部分学生都走了,但万一还有人留在教室,经过走廊时还是很大机会看得见办公室里的情况。

    “现在才想起来紧张?我看你是一睡醒,也不管对方是谁就往上凑。”低沉的声音贴在俞亲耳边,有些责怪。

    俞亲立刻红着脸反驳:“我才没有……”

    短暂休憩过后,俞亲脸上泛着一层红润,嘴唇也变得更加艳丽诱人,看得刑郁恨不得发了狠亲他。

    净会勾引人。

    但俞亲一觉睡醒,确实将很多事都置于脑后,比如忘记自己还在单方面跟邢郁闹别扭。

    见刑郁不说话,俞亲似是故意朝他甜甜笑了一下,拉过他的手:“邢老师,一起回家吧。”

    ?

    邢郁和俞亲住的是对门,这是他们相识不久后,邢郁才知道的,那时他刚来B市任职,心气高得不行,对人也不算亲近,更没有和新邻居打招呼的习惯。

    直到那次把俞亲带回家,小家伙才一脸不可置信地告诉自己他就住隔壁。

    俩人增添一层邻居关系后,俞亲放学时经常缠着邢郁,嚷嚷着要蹭他的车回家,有时邢郁开会晚了,也能见到在办公室等得呼呼大睡的俞亲,这些等待时间,明明自己走回家都到了,但俞亲一句无意识吐露的话,却让邢郁自愿当了一学期免费车夫。

    他说:“可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呀,那有什么办法。”

    只是没料到他们反而在车上浪费了大把时光,干净无暇的车座日渐yin靡,俞亲一坐上总能闻到一股属于自己的气息,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心情大好,下车前缠着邢郁拥吻,最后一发不可收拾,让这狭小的方寸空间又一次沾上自己的味道。

    俞亲一直觉得,他跟邢郁的相处方式根本不像炮友,反而像是处于热恋中的情侣,两人之间的火花一但撩拨起来便会烧得浑身guntang,宛如那赤诚的爱。

    但俞亲内心清楚,他能获得邢郁的青睐,完全得益于他那副畸形的身体,在郑重许诺“爱人”这个身份之前,再亲密无间的过往都是假象。邢郁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两人的关系,他们相处成这样,全靠情动时的水到渠成。

    俞亲知道,这是成年人的一种无声暗示。

    他当然不会轻易跨过这条界限,也不会蠢到把他们的关系视为恋人。但有些时候,俞亲简直快要溺毙在邢郁营造的氛围当中,直至夜深人静,他才能用足够的时间把自己拉回来。

    甜蜜又烦恼。

    夏季的变化仿佛是阳光对世界的留恋,太阳迟迟不肯下山,一直没能扎起的长发压在直挺的背上,细薄的校服很快就被汗水沁湿了,即便如此,俞亲还是感觉肌肤黏糊糊一片,令他十分不适。他迫不及待想回家把衣服换掉,到了楼层,他就走向另一边,礼貌性挥手告别:“老师明天——”

    还未把“见”字说完,刑郁一把扯过俞亲的手往家里带,刚进门,就把人扣在玄关上亲吻。

    在唇瓣触碰的那一刻,什么粘腻的肤感与燥热的空气,全然被忘在脑后,两人的随身物件伴着肢体动作自由滑落,腾出了更多部位让对方抚摸,耳边都是衣物摩擦与舌尖交缠的水渍声,把俞亲刺激得头皮发麻,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其他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俞亲下意识撅起嘴唇去咬,却没想到邢郁的攻势更为热烈,把他口腔内壁舔了个遍,一点都没有让他回应的余地,粗粝的舌苔重重碾过唇尖时,他都快被这扑面而来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可这不争气的身体偏偏喜欢被这么对待,xiaoxue流出的yin液瞬间占据底下遮盖的布料,马上要从校裤里透出来。

    好吧,这下裤子彻底脏了。俞亲忍不住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