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搬迁
静兰台上，先是阿那添油加醋的将自家眼线的见闻讲给大家听。 几日后，赫风叫回大东，又把三个月来报复金轸的全过程细细说了一遍，听得安远和元青飞是四体舒畅神清气爽。 大仇得报！ 赫家给大东配了几个人，先将那九个男奴全都救出来，这事儿就到此结束。 安远则兑换出四瓶蓝药，遣平氏的人给金轸送去，是橄榄枝还是羞辱就任金轸自己品了，反正安远是不怕他。 送药的人带回了金轸的话，还有信。 三赫和蒙岚都在，韩晨龙直接将信打开。薄薄一张纸，字迹潦草，只有短短一句话——“圣子想做什么，这荆棘城无人能挡，但那些躲在影子里的人已经来了，请多小心。” 这没头没脑一句话，让安远感觉貌似又被系统耍了。 韩晨龙余光扫视四个本地人，只有赫雨神色有异，“你知道？” 赫雨点头又摇头，表情古怪的盯着圣子们，“我是知道一些皮毛，不过这个圣子们应该是最清楚的。” “大祭司并未提起过。”宋启把锅往大祭司老太太身上甩。 识相是一个小弟的基本素养，赫雨无意追问，说道：“这事儿牵扯太深，燕潭伯父应该知道多一些，让他来说吧。” 燕潭是平氏本代族长，也就是蒙岚多年不问事的大伯父。老头岁数不小了，没有子嗣，在山腰的小院中独居。得知圣子来见，乐呵呵泡茶接待。 几句寒暄后，蒙岚代为说明来意。 对于金轸的话，老头儿丝毫不避讳，先是嗤笑调侃，“倒真找上金家了。金家这些年爬的这么快，看来跟他们走的很近，知道动向也不奇怪。” 宋启主动给燕潭倒茶，老头端起小酌，回忆起几十年无人再提的旧事：“说起这个来，是刚灭世时候的事了。这躲在影子里的人指的是天命遗族，当年天命之主后人的另一支。最后一代天命之主去世之后，其族人分成两支，一支是受命主庇护的他信者，这些人组成了你们的天命教，另一支是原本传承命主之位的种族，我们称为天命遗族。当年的情况，是呼拉尔兰追杀天命遗族，天命遗族追杀天命教徒。天命遗族的人为躲避呼拉尔兰的追杀，对外又自称是天命教徒，所以才……。” 宋启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天命教稀里糊涂成了牺牲品？” 韩晨龙：“为什么追杀？” “真正的原因只有呼拉尔兰的侍神者和天命遗族的人知道，至于天命教的人，从百年前的记录来看，应当是不知道原因的。总之逐渐形成了所有势力共同迫害天命教的情形，直到百年前天命教出了一个身具草木之伟力的大祭司，带领全族逃入盛春庭院才不得不停止。大概二十年前，呼拉尔兰又秘密宣布不再追杀天命教，所以十二馆才渐渐不再去抓人。” “狗日的女娲又骗我们。”元青飞咬牙切齿，嘀嘀咕咕。 赫雨假装没听见，安慰圣子们：“那些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动静了，即使来了也没什么，以圣子们的实力，推平呼拉尔兰无非就是费些事情而已，何惧这些人。” 安远倒是一脸无所谓，“走一步算一步嘛。” “有人在暗处总归不舒服。”这情况对韩晨龙来说算戳中职业病，黑老大岂能容暗处有敌人潜伏，但是不舒服也没办法，不知道人在哪儿。 没过几天，这事儿就被抛之脑后了，安远一家开始一加三的日常生活。 白天在现实世界。 晚上三个小时，在秘大陆过三天，不干啥别的，就调查漉水原，给天命教找新的居住地。 平氏兄弟本来要陪着，宋启没让。这三天在三天不在的，没必要让人陪。 漉水上也有类似水门城的取水城市，名为噶落。水门城是灭世后的新城，噶落则是老城。 呼拉尔兰是原天国唯一的城市，绝大部分天国的先民都住在呼拉尔兰，但先民们外出做事总要有落脚的地方，噶落就是西行的驿城之一。灭世后此处形成了和盛春庭院类似的特殊地带，灵气衰落的速度远慢于其他地区，进而形成了仅次于两大城的大型聚落。 蒙岚让在噶落附近寻找居住地。 噶落城是个圆形，坐落于漉水边。从噶落的十二个城墙门楼出发，直线向外匀速飞跃，利用对灵气情况的灵敏感知，花了三天时间把灵气充足地带的形状先给探了出来。 宋启根据画出的地形图看，基本可以判定噶落城的特殊性与漉水有关。灵气浓郁区域的形状是个扭曲的长卵圆形，中轴线就是漉水，噶落位于卵形的大头中心位置。从噶落向漉水下游去延伸二十公里，向上游去有五十多公里。 向下游虽然灵气更浓郁，但是所有的地表水都不能喝，没有价值。 一家人沿漉水岸而上，寻找合适的居住地。 秘大陆总人口曾经过亿，武力和财力最强的人住在两大城内，组成一个庞大的，以分赃为纽带的统治者集体；次一等的在城外居住，为城内人生产物资，同时在城内消费；第三等的人在更外围的聚落生活，做些简单的手艺，或是做个力士拉货走卖为生；最底层的人在取水点以外区域生存，做些农牧业来过日子，或者随着小教派进入密林生活。 整个阶级以离卡玛迦颂的距离来划分。 如今秘大陆只剩下三千万不到的人口，以往稳定的阶级结构已经崩溃，所有的人都朝城市聚集，外围底层人口消失殆尽。噶落城外只有近处还有大片的农田，这些田和农民是菊馆和幽墅最重要的资产，得到重点保护和优待，人都住在噶落城里。 所以安远一家往北走没多久就发现，之前探查灵气时匆匆路过的农村，无一例外都是空村，连只鸡都没有。 村落的位置都是自然形成的比较好的居住点，漫无目的的寻找就改成了逐个村子看过去。 数百个村子一个个调查，完善地图标记位置，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最终，敲定了位于噶落城北三十余公里处，以一片辉夜梅林为中心的十几个村子。天命教男人都住宿舍，所以占地只划了半径七公里的范围，里面有小山有小河，田地都是现成的荒地，村屋修修就能住。 解决完选址问题，最后一段任务就自动触发——完成天命教迁居。 半年多前来的时候是坐的牛车，基本上一路挂机。这次回去，一家人心情愉悦，溜溜达达边走边欣赏风景，纯当徒步旅游。原本十天的路程，愣是走了两个多月才到山上小村。 从小村再出发，剩下的路程上，美好不再，只剩艰辛。密林幽暗诡谲，毒雾弥漫，山上崎岖坎坷没有路。迁徙就必然要带上老人和儿童，安家人是能轻松越过数米宽的山涧，老弱病残怎么办，不用风行和轻盈的能力时，走起来非常困难。 可以想象百年前天命教全族迁徙时，要折损多少人。 四人正常速度行走，用土系木系力量铺路架桥穿山，有些可以减少绕路的毒雾山谷，安远和宋启就设计涵道直穿而过。 一条绵延两百多公里的出山小路，一家四口花费了小四个月时间才建成。 再回这片与世隔绝的山谷，秘大陆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神使回归，整个天命教沸腾了，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事情，蜂拥到大寨子朝拜神使，神使能回来就是好消息。 瓦德和瓦纳日夜为神使祈祷，见到人回来了，哭得稀里哗啦。 老太婆得知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当即命人准备盛大的典礼，热热闹闹庆祝了三五日。 等现实世界周末了，一家人吃得饱饱的躺好进入秘大陆，挑选了脚力好的，武力强的，还有泥瓦匠、木匠和铁匠，一行百来人背好盘缠和口粮，先出山认路。 一路上这些天命教子民无不对神使建造的山路惊叹不绝，一不注意就哗啦啦跪倒一片行礼大拜，拦都拦不住。 出了密林，在一个几近荒废的驿城里，安远用菊馆的牌子赊买了一个车队，浩浩荡荡的直奔噶落城去。 车队到达噶落城时，赫家三兄弟和平氏三兄弟领着噶落城主已在城门口等候。 山里人受迫害的意识深入骨髓，见到衣着华丽的上位者拦在门口，带队的阿红和蓝叶悄声传令，让众人戒备。 韩晨龙示意不用紧张，“都是自己人。” 宋启跳下车，把迎过来的赫雨和蒙岚领到阿红蓝叶面前，介绍双方认识：“右边这是蓝叶，是天命教大祭司的孙子，左边这个叫瓦红，是天命教瓦寨的少祭司。这是荆棘城内西城的主人，赫家大公子，这是荆棘城外西城的主人，也是这座噶落城的主人，平氏二公子。咱们的驻地就在噶落城北，以后需要和他们两家多加合作。” 蓝叶相当识大体，先一步向赫雨蒙岚施礼，表达对愿意接纳天命教的感谢。 一来二回，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先去城中歇息吧，食宿都准备好了。”噶落城主客客气气，邀请众人入城。 “不了，赶紧到地方安排一下事务，我们要离开几天。”安远给三赫眨眼，直言拒绝了邀请。连续在线十几天，得赶紧办好事下线，否则现实世界的身体得饿死。 在场的只有赫家兄弟知道，四位圣子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每隔几天就至少要离开三日。 城主还想再客气几下，被赫云制止，“你安排人开始运输物资就行，我们陪圣子过去。” 到梅林，几十个好手各背着一个麻袋，朝四面八方飞奔出去。 “他们做什么去？”蒙亦好奇问道。 “种树。”安远在兜里掏半天，摸出一颗干果，给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可爱解释：“他们被追杀几百年，肯定是没什么安全感的，给他们建个城墙，能安稳一些。” “盛春庭院的树？”赫风凑近些，没看出什么门道。 银龙小队随行护卫，邱吉拿过种子仔细查看，面露疑惑，“连山公子，这是黑白木？这东西种不了吧？” 宋启道：“在盛春庭院里路过的时候，看到了有一片这样的树，觉得很适合用来做隔离带，就捡了不少种子带出来。我们也不知道这叫什么。” “叶子是白色的，这个形状？”邱吉比了个尖头椭圆的样子。 元青飞：“是呀，老邱你很见多识广嘛。” 确定了树种，邱吉更不解了，“这种树，全名叫黑泥白叶木，就是字面意思，生长在黑色泥沼里，叶子是白色的树。这种树身上遍布含有致幻毒的小刺，稍不注意碰到，用不了一刻钟就会陷入幻觉，感觉到无比舒适放松。以往有人用它来做制毒的素材，但是这种树只能生长在剧毒的泥沼中，在其他地方种不活，所以相当罕见，是一种很上等的毒药。” “是这样的，”元青飞把邱吉这颗种子扔在地上，踩进土里，在力量的催动下，种子迅速发芽成一颗小植株，然后随着元青飞力量的撤出，这个小树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失水干瘪，“我们试过了，这种树体内根本不是水，在普通的土上种不活。” 韩晨龙招招手，蓝叶秒懂，给韩晨龙一把白色的灰，“都离远一点。” 元青飞把小鸡仔蒙亦拎到三米外，其他人都乖乖退开。韩晨龙将白灰洒在树苗一圈，又淋上水，随后十条青蓝色实质化的能量流从韩晨龙指尖渗入土中，潮湿的泥土自动翻搅，迅速发生腐败似的变化，一点点变黑，还升腾起粘稠的灰色雾气。在雾气的笼罩中，干瘪枯萎的小树苗渐渐恢复生机，惨白色叶子慢慢挺立起来。 其他人没看懂，植物大拿邱吉明白过来了，击掌惊叹：“黑色毒沼就是落叶和枯树腐败形成的，小树必须在这种水里才能长成？” “进到树林里面一看就明白了，只是你们进不去而已。” 放种子的人脚程很快，“神使大人，都准备好了。” 距离辉夜梅林七公里外，一公里宽的环形地带上，零零散散的放着种子和白灰。 经过九个忠诚信徒的辛劳扩散，离开盛春庭院不久，供奉效果传递过来的力量，将安家人元素亲和与体质强化几乎全部升到满级，元青飞提议试试能否一口气将隔离树林建成。 不多废话，一家人分开站在四个方向上，明黄色与青蓝色的力量交融，自四位圣子的脚下发散，片刻间延伸至远处。 在场没有远视能力的人，看不见七公里外的地面上发生了什么。 力量洪流渐进浓郁，圣子身体开始周围凝聚出明亮的红绿白色光点，亮到刺目的程度时，猛地坠入洪流之中，急速向远处飞去。 纯粹而本源的力量在视觉中呈现。 丝丝缕缕的，在四个风尘仆仆的男人身上，弥散出消失数百年的神性。那种感受并非宗教式的信仰，是来自对世界本体的拜服。 荆棘城的人已没有信仰，但此时，所有着华服者，都明白那些诚心跪拜的天命教子民，缘何称其为神使。 远处地平线上，稀稀疏疏的林地，在光华笼罩中拔地而起。 开花。 结果。 种子飞散，树林枯萎。 然后更密集的树林再次拔地而起。 三个轮回之后，仿佛生长数百年的环形树林，将天命教新地围了起来，密不透风，只留两个大门和河流的出入口。 事儿干完，四人力量耗尽，直接在华光中消失了。 天命教徒大惊失色，以为神使力竭而亡。 赫雨告诉蓝叶，四位圣子每隔几日就要离开一段时间，不用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