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罗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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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八章、罗裙 四姨太遣退下人,只让儿子搀着在庭园里漫步。看他抿紧着唇,一直闭口不语的模样,就把子吟拉到小池边坐下,认真的问话。 「子吟,你心里揣着事儿吧?」拉着儿子的手,四姨太温声问道:「一整夜都没睡,所以来找娘说话……对不对?」 子吟怔怔地看着母亲,苦笑说:「果然都瞒不过娘……」 「发生甚麽事?」四姨太攥紧儿子的手,眸光微动,「是少帅们欺负你了吗?」 子吟怔了半晌,就苦涩的摇了摇头。 「没有人欺负我,只是……娘,接下来,我也许得到海外去,有很长的一段日子,无法见着娘了。」 四姨太蹙了蹙眉:「之前不是说你换了职务,不会再出差了?」 「这次是意外的安排,之前确实没有这样的打算。」子吟垂下眼,「但是……能不能去,我还不确定。」 四姨太看着儿子,却是感觉到这趟出行并不是那麽简单。然儿子看来是没有打算对自己透露内情,只兀自的愁苦着。 「你要去哪里?」 「到欧罗巴去,一个名叫德国的国家。」 「欧罗巴?」四姨太便露出诧异的神情,「这是多远啊?」 子吟垂下眼,便说:「在大洋的另一边,确实是很远的……」 尽管儿子已经是成人了,听着他要远行,心里还是生起了担忧,四姨太揉着儿子的手,就问:「谁和你一起去?三少帅吗?还是……镇帅?」 「不,他们都不去。」子吟很清楚母亲为何作此提问,而这次,他也再没有回避了,「其实……这次去的事,我还没有得他们答允。」 四姨太定定地看着儿子,只柔声问:「他们为甚麽不许你去?」 子吟把唇紧紧抿着,在想要回答以前,眼前的视野已是一片模糊。他并不想在母亲面前哭泣,然而迎着对方温柔的目光,眼泪却是难以自制的落下。这却是把四姨太吓坏了,因为儿子从懂事以来,几乎没有这样过。 「子吟,你别吓娘。」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四姨太心疼的不得了,抬起袖子就给子吟刷泪,就像小时候一样哄着:「是怎麽回事?慢慢与娘说……」 子吟默默地摇头,从胸口溢出的苦涩,只教他有口难言,唯有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到脸上。尽管心里怀着许多的话,却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一切的无助、旁徨,只成了压抑的哽咽。 「娘……对不起……」子吟瞅着母亲,只是说:「是我不孝……让你cao心……」 四姨太瞧着瞧着,心里也难受起来,她把儿子紧紧抱住,就拍着他的背心说:「没事的……先哭过了,咱们再好好说。」 子吟把头枕在母亲的肩膀里,那柔软细小的身躯,却是把自己稳稳地抱紧了,就像小时候一样,这便使子吟心里泛起了更多的酸楚:「对不住……娘……」他知道母亲有多不满於他与大哥、怒洋的关系,然而自己现在所愁的、所苦的,却正就是为了他们。 母子俩相拥了一阵,子吟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心里只感到羞愧,他就把眸光低低垂下,因着自己的不成器,教母亲失望。 「现在好些了吗?」四姨太揉着儿子的後脑发,温声问道。 「好多了。」子吟就从母亲的怀抱里尴尬的退开:「抱歉,让娘担心了。」 四姨太看着子吟微红的眼眶,犹是感到不忍:「你和镇帅、三少帅算是甚麽关系,我始终不能理解。虽说是受白家照顾,但难道你做任何事,都要得到他们的允准麽?你又不是他们的……」心里想起一些不堪的、男子委身男子之下的称谓,四姨太便迟疑着说:「你可是堂堂正正入赘的女婿呢﹗」 「娘,并不是这样。过往我出差,镇帅和三少帅未曾阻拦。这次却是特例……」 「那是为了甚麽?」四姨太却是问:「是甚麽让你如此的为难呢?」 子吟看着母亲担心的脸庞,脑海里不自觉就想起大哥所说——这世上并没有人希望子良活着的话。 大哥是错的,他这般认为,只因为他姓白。 「我要救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却是白家不能容的。」 「谁?」 子吟踌躇了一会儿,才徐徐地说:「子良。」 「子良?你之前不是说……」四姨太便感到匪夷所思,「他没有死吗?」 子吟摇了摇头,「去邳县的时候,我偶然的找到他了,他受了很重的伤,甚至人也不认得……」 四姨太诧异地看着子吟,虽说子良是大房的儿子,然从小看着长大,也知道这嫡生弟弟对子吟只有好意。得知他尚在人世,也算是个好事:「你要救子良,为甚麽白家就不能容?」 「因为当初……进军邳县的军队就是白家。」子吟说着,只感到胸口就像撕裂般的痛着:「怒洋以为子良己经死了。」 「你是说……是三少帅杀的子良?」 看着四姨太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子吟抿了抿唇,心底便是难以言喻的酸楚,然而怕母亲因此对大哥、怒洋生起嫌隙,他又禁不住道:「子良从前害过怒洋,当年合着其他军队一同反白家……也是子良暗中撺掇的,及後他还和日本军做着非法的勾当,军队一直坐大……已经到了不能容下的地步。」想到此,子吟眼眶便泛起了红,他却无法对母亲说出弟弟对自己的情意,才是令白家动起杀念的关键。 「子吟,你是不是疯了?」谁想到,这听在四姨太心里,却是更难以接受,因为儿子口里竟尽是对白家的维护,「子吟,镇帅和三少帅杀了你弟弟,你竟还给他们说话?子良的兵被三少帅打没,那邳县就进到白家手里了吧?你爹一辈子的心血……都没了吗?」 子吟蹙紧了眉,便道:「娘……不是这样的……」 「那可是你弟弟,还有你的家﹗」四姨太却是感到天旋地转,彷佛立足之处正在一寸一寸的失去:「镇帅和三少帅攻打邳县,可有想过你的心情?还是他们就要这样,让你无家可归,只能留在盛京依靠他们?」 「他们这样做,是因为我杀了他们的弟弟。」子吟却是苦涩的看着母亲,眼眶泛红,「为了保护子良,我杀了震江,所以这是复仇……」 四姨太便更错愕的看着子吟。 「军队虽没了,但武府还是完好无缺的保留着,我要回去的时候,他们也让我回去了。」子吟压着情绪,轻声说:「娘,我本来就打算留在盛京的,邳县就让大娘一直待着吧,我也不需要回去。」 「子吟。」四姨太的神色却是悲切,这令她震惊的内情,只令她更难相信儿子和镇帅、三少帅间能有长久的关系:「你可是武家的长子,不管有何仇怨,老爷遗下的家业……也不可能这般断送给白家……还有子良……」 「所以现在,我就要救子良。」子吟抿紧着唇,就道:「我不能让他一辈子这样。」 四姨太默默的深吸口气,这一切来的太惊诧,竟是让她的心房扑通扑通的剧跳起来。她转头过去,看着平静的池水缓下心情,然而目光过处,就见一抹罗裙在草丛间轻轻掠过。 混身的血液瞬时都冷下来了,四姨太青白着脸,缓声问道:「三少帅当年把我接过来,是把我当人质吗?」 「绝不是。」子吟慌忙道:「是为了让我能时常见着娘,就提议把你接来照料。」 「子吟。」四姨太却是感到心凉透了,她苦笑着说:「你陷的太深了。」 「娘,从我进白家的门,已是十年有多。」子吟看着母亲,「我与他们经历了生死离合,并不是轻率的关系。」 四姨太看着儿子,一颗心就像被无形的手狠狠一掐,感到了绝望和心痛。她皱紧着眉,「我也曾相信过和你爹是一辈子,可随着他讨更多的偏房进门,我就已经看出来了——夫妻间再好,也没有所谓的一辈子。」四姨太忧心的说:「娘犹是如此,你和镇帅、三少帅之间,就更是不轻易。他们往後若还是要娶妻纳妾,难道你能反对麽?」 子吟听着便垂下了眼,若按此理,折腾的倒是大哥和怒洋,他们一直只有自己,可自己却是一再的负心了。 「不会有这一天的。」子吟便坚定地道:「娘,我们对彼此都是认真的。」 四姨太听着儿子说到这份上,便感到如鲠在喉。 「怒洋把你接来,也是真心的要照料你。这宅院,还有一切的生活用度,都是他费的心思。」子吟就说服着母亲:「你也见过大哥,他对你的态度……可有半分不尊重?」 确实镇帅、三少帅每回与她见面,都是慎之重之,并没有因为他们母子受着白家的照顾,就表露出轻视。 但尽管如此,对武家出兵、杀了子良,这已经是不能容恕的作为。 也许他们是爱子吟的,可为了留着子吟,却也必须毁了他的根。 这样的感情,听起来更像是穿肠毒药。 「……子吟,娘只在乎你。」四姨太揉紧子吟的手,「做你想做的,假若白家不允许,你也不要留在这里,娘已经这把年纪了,不要紧。」 「娘……」子吟心里一惊:「你别要说这种话。」 四姨太慈爱地看着儿子,心里的哀戚,却是徘徊不去。她只是不想儿子受任何的委屈,当初入赘白家,也不过是为了脱离大房的压迫,而假若白家也是如此,她就不愿儿子被困在盛京受累。 「我累了。」四姨太轻声说:「送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