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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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盛夏温柔澄澈的月亮映照在两个相爱的人身上，黎野察觉到自己心底变得柔软，他将叶淮揽得很紧，能察觉到他们身上带着清淡味道的香味与身体的温热。

    这样的生活于他而言忽然就变慢了，变得令人从心底升起满足感，他怎么会这么爱一个人？以前从不知道、不清楚更不明白，但是至今无法逃脱。

    他看着懵懵懂懂闭着眼睛的叶淮，忍不住俯身吻他，没想到他只是困倦，还没有睡着，被亲醒往他怀里缩了下，“别闹了，天都要亮了……”

    “不闹。”黎野应了声，安静的躺在他身边揽着他，将他所有样子都刻在心底，然后轻叹口气，……他们好不容易走到如今，然而猝然面临的又是分别。

    训练营的事情他已经拖了好几天，但最终还是要面对，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他想起秦垣说得“三年为期”，“你想要保护他，想要保护身边的所有人，首先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阿野，你很聪明，但是一个人不能永远只拥有聪明，”

    “你要对付的人是雷翼，你要走的路还有很远，有所失，有所得，有些事情必须要割舍，你别瞪我，……我不是要你和叶先生分开，只是希望你暂且放下感情做好正事，全无后顾之忧，此后你能更好的保护他，当然我可以给你们道别的时间。”

    黎野回想到这里再没有了心思，他吻了下叶淮，将半梦半醒的人喊起来，“淮淮，先别睡，我有话要和你说。”

    叶淮蓦然清醒了，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有一瞬间的紧张，握住了黎野的手臂，几乎黏腻又冰冷，黎野发觉，便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但只能继续说，“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我需要让老黎还有所有人都看到我能够保护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你的记忆是因为我受伤的，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是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我不想你和我在一起永远都被威胁，都要提心吊胆。”

    “多久？”叶淮被他握着掌心已经渐渐热起来，但通通都没有听，只是问分开的时间，他清楚了训练营的意义，是能够让黎野变得更厉害的存在，更能让他快速成长，虽然他不知道他的记忆是因谁而起，但他不能总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将爱人困囿。

    好的爱情是要两个人都能踏过荆棘继续向上，而不是被动的停留在原地，拽着虚无缥缈的东西诉说“不想分开”。

    “……三年。”思虑片刻，黎野还是说道，他并不想骗叶淮，更不想随便说个时间让人怀揣着希望等待，然而最终次次落空，倒不如从开始就说得清清楚楚，好过撒谎欺骗还要自我感动的“为你好”。

    哪怕这段时间叶淮能够见到很多很多人，哪怕他还有会喜欢别人的可能，但他永远不可能伸手摘月，还能带在身边，他只能要月亮甘愿为他而来。

    从前的错事已经发生的太多了，他要用余生来弥补，行差踏错的时光永远不会再来，他们的幸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这是条单行道，但万幸……他们还能够重新开始。

    “我不想像从前那样说你要等着我回来，更不想逼迫你，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有任何问题就找黎意岚，她会帮你，还有很多我们的朋友，”

    “……就算你不会等我回来也是对的，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在我离开的这些天里，如果你喜欢了别人就把这两颗薄荷草交给黎意岚，到时候我会清楚你的意思。”

    可是阿野……

    叶淮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发觉那里面满是自己的模样，镌刻在心底，仿佛永远不会改变，他的目光那么温柔，温柔的要叶淮有些难过，他在心里想，可是我已经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一个人先感受到了有恃无恐的被偏爱，又怎么还能再喜欢另一个人呢。

    但他没有回答，只是说，“你抱抱我。”

    那晚的月亮那么澄澈安静，替他擦去了眼尾的红，月光倒映在瞳孔里，昏昏暗暗像是浸润的眼泪，他被黎野揽得很紧，脖颈里都是他的吻，他没有回应，只是埋进他怀里闭了眼睛，“该睡了，明天你应该会走很早。”

    他舍不得猝然的分别，还没有做好准备，以为他们能够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但这是黎野必须要经历的路，他没有办法阻止，更不想做依赖他的菟丝花，只能装作毫不在意看他离开。

    这分别确乎又来得太过突然，但细细想来却是有迹可循的，早在病房里黎意岚就告诉他黎野在“训练营”，可惜他那时候一心想着他们的关系，这些话便被抛到了脑后，可是哪怕被遗忘，但这依然是无可辩驳要发生的事情。

    他无从拒绝。

    翌日叶淮再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黎野的身影，但他半梦半醒间竟没有意识到，只是发觉窗帘被人拉开，光芒大盛，照射窗台上摆着的两盆薄荷草。

    他微微眯眼，伸手一摸，正欲分享，发觉身边的人早已经离开了，温度变成了带着味道的冷，这才想起他们要面对的猝然分别。

    他全身赤裸，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只是起身靠着枕头，捏了下鼻梁驱赶睡意，虽然并不想承认，但他心里在那瞬间想，他依然还是被黎野抛下了。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无理取闹，这是他们商量过后的结果，并且是他自己答应的，但昨晚说的想的话有多大义凛然与毫不在意，此刻便有多后悔。

    ……他其实还是离不开依赖黎野。

    他刚刚从病房里离开几周时间，身边便猝然再没有了熟悉的人，便要他自己独自面对这万千世界，……他有恐慌、有惊惧、有害怕，甚至不知道怎样与别人相处，但清楚他必须要快速接受。

    他不能成为黎野的包袱，永远依赖他，更不能停留在原地，等着黎野伸手将他带走，而从不知他们航行的方向。

    叶淮随手拿起手机，想给黎野发信息，然而蓦然察觉，训练营应该是被管制手机的，他的消息永远会石沉大海，……但他又太想黎野了，他的温度在消散，味道在消散，刚走没有多久就开始想念怀抱。

    于是他翻开相册，看到了从前的性爱记录，他竟然还没有删，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左思右想，发觉他可能是想留着做个纪念，……顺便来消遣这样的日子。

    然而他拖着进度条只是看他们拥抱又亲吻，他看见视频里的他好痛苦，但是至今他只能看着这些被思念馋食殆尽，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遍视频，反应过来的时候是发觉自己饿了，再侧身遍看见了留在柜子上的纸条。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因为清楚黎野留下来的内容会是什么，他只是全身赤裸的坐在阳光里，微微垂眼，给被月亮思念的人发了语音信息，“我想你了。”

    纸条的内容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早餐在桌子上，昨天说好的冰镇西瓜在冰箱里，晚上不许吃，白天少吃点。

    叶淮忍不住弯唇，是什么要混世魔王变成念叨的老妈子？答案当然是爱。被人管着的幸福感是爆表的，于是怅然若失的心情因为留着的纸条与早餐而痊愈，他将纸条压平留在书里，起身进客厅先打算吃冰镇西瓜。

    然而黎野有预判:早晨不吃饭不能吃太凉的，吃完饭再吃，纸条留着，回来奖励你。

    于是叶淮将纸条压平好好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