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周鸷群把沈怀颂送到门口,并没有跟着一起下车。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出去有点事。”他伸手摸了摸沈怀颂的后脑,沈怀颂点点头下了车,他看着他开了门进去这才驱车走。 “周先生,就您之前跟我说的情况,您的太太可能是因为环境造成了精神错乱,也就是意识紊乱,这种患者对时间,地点,人物的定向紊乱,很难集中注意力,还会有性格和情绪方面的改变,甚至幻想和出现幻觉、偏执的症状。”心理医生整理了手里的资料递给坐在对面的男人。 “他不记得我跟他之间其他的事了,但是他记得具体某一天做了什么。”周鸷群接过资料问。 “或许那一天他很快乐吧,有些患者会忘记想忘记的那部分,但是留住幸福的那部分。” 周鸷群垂着眼沉默,他一直太执着自己的感受,从没有想过在一起时沈怀颂到底快不快乐、幸不幸福,他也没有发现,原来那一天沈怀颂跟他在一起是感觉到了幸福快乐的,所以他才会主动在出租车上碰他的手,而他甚至都没有去揣摩、去疑惑沈怀颂为什么这样做,他以为他很爱他,可是却根本在忽略他。 “那他会想起来吗?”周鸷群抬眼问。 “可能会可能不会,看患者自己的状态了,有些人早有些人晚,如果多去见见熟悉的环境、并且持续引导的话,记忆可以早点好的。” 离开医院时已经快到晚上了,周鸷群把车停在家门外没有进去,他在车内抽烟,别墅区内静悄悄的,连点声音都听不到,沥青路两边像玻璃罩灯似的路灯高高的伫立着,乌蓝的天像安静的海平面一样慢慢的往远方飘荡。 三年前他知道消息时,当时就想开门去找沈怀颂,可是摸到门的扶手了,却按不下去,原来沈怀颂真的宁愿死都不给他生,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骗他把他支走,而那些有过的耳鬓厮磨,也不过是情欲化身的假象。 周鸷群松开了门把手,到底还是不敢去见他,他怕他真的忍不住对他动手,怕他忍不住在他面前落泪,他这一生要什么有什么,从没有过这么无助的时刻,只能听沈怀颂告诉他孩子流了,却束手无策。 像噩梦一般的三年,他和家里闹翻,外公一直是打算他毕业就必须进军分区政治部,他也不听,在学校就是挂名,单手出去创业就为了离开家,这中间学圆滑,学世故,不再动不动就发脾气,冷眼待人,应酬上不想接的酒也学会一杯一杯冰冷的喝进肚里。 而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无数次梦见在沈怀颂的家,霭蓝的房间里,湿冷湿冷的,沈怀颂裸着搂着的人不是他,接着又转到白茫茫的地方,沈怀颂的血从腿根流到脚跟,抬起淡漠的眼跟他说:“我最恨的人就是你,怎么会给你生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没办法再继续睡着了,经常泡了杯咖啡点着烟就工作一整晚。他的柜子里放了几板安眠药为了让自己睡觉,但几乎总是开几瓶烈酒把自己灌醉让自己睡着。 他恨沈怀颂,恨他说的那些话,恨他做的事。 房子里装修的时候他特意单独装了个禁室,他怕自己哪天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把沈怀颂抓了关起来。 而篮球比赛那天,他刚从公司出来准备去做替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沈怀颂,他看起来过得太好了,好像没有受到一点的影响。 他的恨意一下冲到了极点,于是偷偷袭击了沈怀颂关在家里。 你喜不喜欢我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可以了。 夏风从窗外吹进来,周鸷群一下从回忆里清醒了过来,他抬起眼看家里四处都亮着灯,自从从房间出来后,沈怀颂很怕黑,哪儿哪儿都要开着灯。 他熄灭了烟,把车开进停车库里,回家开了门。 “老公!”听到开门声,沈怀颂赤着脚从沙发上跑了过来,一下跳到周鸷群身上。 “为什么不穿鞋?夏天也要穿鞋,不能图凉快。”周鸷群伸手把他抱了起来摸他的脚,还好不是很凉。 “我知道了...老公亲亲我。”沈怀颂抬起小脸,红润的嘴唇像樱桃果冻一样。 周鸷群低头亲了亲他,他们额头挨着额头,鼻尖挨着鼻尖,看着对方的眼里都有星星样的光在眼中流动,纷纷笑了出来。 “周先生、周太太,可以吃饭了。”阿姨在身后说。 “你放开我,我好饿。”沈怀颂推他,想从他身上下去。 沈怀颂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就是这样,先吃的多,之后孕吐又开始吃不进。 “我抱你去。”周鸷群抱着他放到自己座位旁边坐下。 桌上放着排骨玉米汤和鲫鱼汤,丝瓜炒虾仁,小炒腊牛rou,蟹黄豆腐,香菇焖鸡,红烧rou。 “老公,你看见我手机了吗?”沈怀颂夹了片腊牛rou放到嘴里,有点辣。 周鸷群在给他挑鲫鱼上的刺,沈怀颂的手机在他公司办公室用完就锁起来了,他淡淡的说“你手机出车祸的时候掉了,明天去重新买个吧。” “那好吧...这个腊牛rou真的辣,你吃吧。”沈怀颂把咬了半口的牛rou丢到周鸷群的碗里。 “好。”周鸷群应着,把挑了刺的鲫鱼rou放到他碗里,又夹起沈怀颂不吃的那片牛rou自己吃了。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CCTV电影频道,正在放模仿游戏,沈怀颂弯着头抵在周鸷群肩上,手里抱着装草莓的水果碗往嘴里不时的送。 “老公你吃吗?很甜。”沈怀颂拿起一颗草莓递到周鸷群面前。 周鸷群抓着他的手,草莓咬进他的嘴里,沈怀颂的手指也被他含了进去,草莓被咬开红色的汁液从白皙的指尖滑落,如同欲望在蔓延。 “你别舔我...”沈怀颂红着脸想收回手,可是手被周鸷群抓着,从指尖舔到指腹,又到掌心,滑过的痕迹均像条柔软的毒蛇缠绕着他。 周鸷群抬眼看沈怀颂的脸,唇红齿白的,清纯又淡漠的感觉,因为这个把月频繁zuoai,眉眼中有丝明显的春意,他压过去亲他的嘴,两人都有股草莓味儿。 两条软舌缠在一起,周鸷群侵略性的在沈怀颂嘴里扫荡,银液从沈怀颂的嘴角流出,手里的水果碗掉到了地上,草莓都撒了出来。 他气喘吁吁的推开周鸷群,被春意染红的眼看着他说:“老公,医生说了前三个月不能做,你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