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围猎
叶轻裘在京里住了一月有余，各皇子府上一早被他拜了个遍。很快就是中秋节，再之后就是秋黎山野猎。 这一个月宇文临没少拉着叶轻裘往校场跑，说是今年野猎绝不要再输给三哥了。 叶轻裘在校场经常看到宇文放和宇文觉一起练箭。 宇文觉总是射不准，同样的弓落在宇文放手上，却次次正中把心，力道之大几乎要把靶子掀翻。 王翼和王羽站在一边，分别给自家主子递弓箭。 王翼王羽是正四品骁骑王策的嫡子。王策是穷苦出身，早年是镇国公的亲卫，后来在西北战场上屡立奇功，十几年竟也成了四品朝臣。 宇文放和王翼差不多一前一后出生，二人到了读书练武的年纪，王策就说把儿子送进宫去，给三皇子当个伴读，以报镇国公多年提携之恩。 王羽进宫时比他哥哥当年晚上许多。王羽和哥哥一母同胞，京里人人都知道昭武将军次子天生神力，筋骨绝佳，都以为王羽是怎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却不想他笑起来一脸腼腆，整日跟在宇文觉身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家主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宇文觉射偏了好几次，王羽在旁边急的满头大汗，比自己射偏了还难受。 “主子平常箭术很好的呀，今儿是怎么了。”王羽生怕宇文放听不到似的，为自家主子辩解到。 “哥许久不带我，生疏了。”宇文觉自己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接了王羽递来的箭，眯着眼睛瞄准。 宇文放却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一双大手覆在了弟弟握箭的手上，瞄准，放箭，一气呵成。 正中靶心。 ＂小时候教你的，怎么浑都忘了。＂宇文放比宇文觉高出半个头，这种姿势，下巴蹭在人后脑上。他垂下眼睛看宇文觉，只能看到头顶。 宇文觉感到头上的人在看自己，不咸不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想转过身，却左脚绊右脚的失了重心直接摔在身后人怀里。 这样近的距离，四目相对，宇文觉一时发愣，僵在原地，连宇文放都寻摸出些不一样的感觉。 “外界传闻三殿下和九殿下兄弟情深，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叶轻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宇文觉迅速把脸扭向一边，宇文放轻轻放开了怀里人，和叶轻裘招呼起来。 宇文临拿起弓箭，连发三矢，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宇文觉一眼。＂马上就是秋猎了，九弟还是这样不成气候可不行。＂ ＂自然是不如五哥神勇。＂宇文觉随口答应着，引弓欲发。 ＂九殿下，＂叶轻裘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宇文觉身后，＂举弓要再高些才是。＂叶轻裘一双手正要搭在他手上，却被宇文觉闪身躲开了。 ＂今日累了，就不练了吧，庄娘娘要我早些回去用饭。＂ 宇文放同宇文觉一道回了庄妃处，路上王翼同王羽跟在后面。宇文觉不说话，宇文放也只顾沿途看看风景。 到了饭桌上，还是庄妃起了话头，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吃到一半，依旧还是宇文觉说吃饱了便先退下了。 ＂父亲来信，说是前些日子丞相带了好些礼品登门，后脚定南王府家的世子也来了，两个人阴阳怪气的说了好些话，是要探我镇国公府的口风。＂ ＂那外祖是怎么说的。＂宇文放停了筷子。 ＂装糊涂搪塞过去了，你既然无心储位，父亲母亲也只盼得你我平安罢了。＂ ＂儿臣心里也只是希望外祖家、母亲和阿觉平安，并无他求。＂ “你外祖年纪大了，眼下管着军机处也是树大招风。左右你也没有那个心思，他前天来信说等把手上的这几件事情办完，他便寻个由头辞了这差事找个闲置去做。” ＂如此，也好。二哥要封亲王的消息刚一放出去，五弟家的就火急火燎的派了世子来京，如今这两家斗得凶，母亲在宫里也要小心些才是。＂ ＂我知道了。＂ ［五皇子府］ ＂你这个九弟倒是生了个好某样。＂叶轻裘擦着弓，说话也不抬头。 宇文临嗤笑一声＂大丈夫生得好某样有什么用，弓箭马术一塌糊涂，功课也不好，总是被尚书房的那群老头子骂。＂ ＂我瞧他是个玲珑剔透的，怎会做不好功课。＂ ＂那些老头子说不好便是不好喽。＂宇文临夺了叶轻裘手里的弓，一箭射碎了一个瓷瓶，箭头嵌了一半在墙里。羽箭晃荡两下，掉在地上。 ＂表哥看我如今这箭术，秋猎上能赢得了三哥吗。＂ ＂表哥前几日去镇国公府，那老匹夫可说了站谁这边。＂ 叶轻裘被他一句接一句的问，也懒得答话，自顾自找了本书看，翻到一句，用红笔勾了，扣了书兀自走了出去。 宇文临自讨没趣，等叶轻裘走远了才去看桌上那书。 ＂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秋黎山］ 中秋刚一过，宫里的大队就浩浩汤汤的往山里去了，大营一早就扎好，斗犬的场地也围起来了。 今年宇文觉也十六了，往年他都是不进猎场的，今年是头一遭。 宇文放有意带他一起，宇文觉却推脱掉，说是该自己来才是。 八个皇子拜了皇帝，又是宇文临第一个冲了出去，一骑绝尘，誓要把兄弟们都甩在身后。 其他七个也陆续赶上，马蹄踢踏之声渐行渐远。 宇文放驾轻就熟，不一会儿便猎了两三只野兔，想往猎场深处去，却又有些不放心宇文觉，思来想去还是想带他一起，便欲先去寻他。 宇文临一心想猎些赤狐，金雕之类的稀奇物，一路上也放过了许多猎物。 宇文泽诗书很通，骑射却差了一截，如今封了亲王，硬着头皮也要逞强多猎些，一步一探往猎场深处去。 天色式微，烟火为号，众皇子见了皇家专用的紫色烟火，便带着猎物向回赶。 宇文觉在猎场上寻了一天也不见幼弟，无心狩猎，见了烟火就回去了，出了猎场王翼王羽便迎上来。 王羽不见自家主子，一边帮着收拾猎物，一边时不时地往猎场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