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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

    冬天很快过去,万物复苏,窗外边儿满是绿意,我握着攒钱买来的手机,缩在被窝里纠结地按下一个号码,然后又删掉……按下……又删掉……

    被窝外女生的笑闹声清脆悦耳,我闭着眼睛心一横,按下了拨通键,铃声响了很久,久到我快要忍不住放弃的时候,才终于接通。

    宋准疲惫的声音透过话筒准确地传入我的耳蜗,我屏住呼吸紧张地听着她的声音,也不说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

    却有很多想问的。

    你过得好吗?要回来看我吗?还要多久才能见面?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会来吗?

    可我现在一个都不敢问。

    空气静止了至少一分钟,宋准的气息变得有些不稳,声线也略微颤抖,“…阿昉?”

    我紧张地瞪大眼睛,忙不送挂掉了电话,捂在被窝里心跳得飞快,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边又打来电话,我犹豫两秒,还是接了,但我们依旧在沉默,直到一分钟之后,宋准才轻轻叹了口气,“生日快乐,阿昉。”

    我猛地坐起来,捧着手机抖着声音问,“什……什么?。”

    宋准重复道,“生日快乐,阿昉。”

    我突然就哭了,眼泪不要钱似的落在被褥上,说话也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我……想你、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宋准叹了口气,“不是说好等高考毕业吗?”

    “明明是你一个人的决定!”

    “乖。”宋准无奈地笑笑,“高考完一定来接你。”

    果然,一通电话也改变不了什么,一直是一个人的,最终还是只有一个人。

    青春期一群小女生总是温暖而炽热的,见我哭了全部呼啦啦往上挤,“江昉你怎么了?别、别哭啊!”

    电话在慌乱之中被挂掉了,再也没有打来,我失神地望着手机,眼泪流得更凶,一个长得有些可爱的女生看我哭得更厉害了,一时有些无措,从兜里把她的糖全翻了出来,“别、别哭,给你吃糖。”

    我只拿了一颗大白兔,入口奶香浓郁,我抹一把脸,笑了,“谢谢。”

    唐糖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笑得很灿烂,仿佛安慰了一个人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她的笑很有感染力,是发自内心的,炽热的笑容,宿舍里的女生也都笑了,一边笑一边抹我脸上的眼泪,“没什么是过不去的,是不是?撑一口气,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过去的。”

    “对呀,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你数数啊,我们高三也有两百来天了,哪天不苦啊,还不是过来了?”

    “什么苦不苦的,你觉得有一件事能让你开心,那便做什么都能开心。”林礼推推眼镜,一副讳莫高深的样子。

    是吗,有一件事开心,那便做什么都开心。

    我笑着应和她们,把床上的糖推给几人,眨了眨眼,从挂着的包里摸出好些糖。

    各式各样的,什么都有,唐糖马上震惊了,大睁着眼睛看着那些糖,“你有这么多糖!还吃我的!啊!”说罢,装模作样地捂着心口就要往后倒,林礼扶着她笑,“行了,不就是想吃糖么?还戏精上头了。”

    “给你们的,吃吧,宋……我姐爱吃糖,所以我才随身揣着些。”

    唐糖立马笑眯眯地伸手,“那我不客气啦!”

    “嘿嘿,江昉,你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唐糖剥了颗糖扔进嘴里,“你以前都不笑的,也不主动跟我们说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是吗?”

    “可不是嘛,以前我都不敢跟你说话,诶江昉,你多久的生日啊?”唐糖摸摸下巴,“她们今年的生都还有段时间……可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

    我的笑容淡了淡,垂着眼睛遮去眼底的情绪,声音放得很低,“今天。”

    “今天?!那我们晚上不得开个趴?”

    “哪有那么夸张,生日而已,我不喜欢过生日。”

    林礼又推了推眼镜,“生日这种东西,怎么可以不过?”

    “对啊对啊,一年可就一次呢!”

    最后还是驳不过这群小女生们的热情,答应晚上开趴,虽然我真的很不喜欢生日,我一直把这天视为我妈苦难的开始。

    蛋糕是她们选的,我拗不过,另外买了很多吃的,拼了个小桌子摆在宿舍中央,几个人围在一起吃吃乐乐。

    这是在我妈去世后我第一次吃蛋糕,和以前的蛋糕一样,奶油上铺着巧克力和水果,甜香味浸透了心头。

    今天晚上睡了一个好觉,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之前一直在失眠,白天上课没精神,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噩梦,安眠药早已经空了,难得还睡了个好觉,我以前从没发现,她们都是这样的,快乐、自信、充满朝气和感染力的姑娘。

    等这周末再去找一次温晏吧,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像现在睡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