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流星

    结束了狼人杀，正式开始吃烧烤。

    大家围着烧烤架，专盯着rou下手。钟亭蜂蜜都来不及刷，这群饿死鬼像几辈子没吃过rou，疯抢。干脆破罐子破摔，只管自己的。

    夜晚的山间没白天那么凉，他们在院子里吹着风，老板娘搬来两台落地扇对着他们吹，大黄兴奋地在人群里穿梭，不过只能闻闻味道。狗子吃盐对肾脏很不好。

    女孩子们坐在一起聊化妆品，聊明星，也聊八卦。男生则主动承担了烤、端盘倒水的任务。未成年被允许喝果酒，那玩意和气泡水差不多甜津津的。钟亭和纪云起分了一瓶黑啤，一口一串里脊rou。

    顾风生热得出了一身汗，小口小口地吃烤翅，他那串是纪云起烤的，加了很多辣，很难说是不是报复。他这会被辣的嘴唇鲜红，那张一向淡定的脸看起来生动很多。

    纪云起促狭劲满足了，把他吃剩下那串拿了过来，叼了另外一块翅中，手在大黄头顶摸摸，惹得狗子呜呜呜叫得像开水壶，又问老板娘有没有豆奶。

    顾风生走过来，正好听见老板娘说没有，“都是大人，喝点米酒吧，我们自己家酿的。”

    “是啊......都是大人了......”

    没有谁还会保持着以前的习惯。

    “米酒也行，”顾风生说：“有未成年小孩，麻烦您拿度数低一点甜一点的。”

    夏风吹过，顾风生在黑暗处悄悄牵了他的手，没再说话。

    拿了酒，秦熙他们提议玩飞花令，顾风生没参与，接了好几个工作电话，后面陆续玩了几轮，大家吃到十点，秦熙喊了停。她和男朋友约好了去看流星雨，大家哦哦哦地起哄说好浪漫啊，劲头上来，也要跟着去看。纪云起困的要死，表示老年人不掺和年轻人的事，准备回去洗洗睡了，顺便把酒量超差已经睡着的王子逍一块带回去了。王子逍一米八的个子，睡着了很沉，顾风生没怎么喝酒，他帮着纪云起把人半拖半拉地往楼上架去。

    把小孩喊醒让他洗了澡再睡，最怕的是喝醉后呕吐把自己呛窒息。好在王子逍酒量还行，米酒度数也不高，基本能自理。

    顾风生回了自己房间洗澡，纪云起等王子逍洗完澡安分躺了睡觉后才回房间，刚把脏衣服脱掉就听见有人敲门。

    “谁！”

    “我。”

    他开了门，顾风生扫了他一眼，语气低缓：“本来是想问你去不去看流星......”

    “没啥准备，不去，rou眼能看到的流星很少吧，”纪云起道：“你本来也没有留在这的安排吧。”

    “嗯，”他这会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没遇到就算了，既然遇见，”

    他拉着纪云起，接了个吻，才放人去洗澡。

    纪云起洗完澡出来，发现顾风生在摆弄一个天文望远镜。

    “哪来的......”

    “老板娘出租的，精度不高，”他看向纪云起，“去吗？”

    结果还是出来了。

    看流星最好去高处，但走到半道，纪云起懒癌发作，实在不愿意走。

    圆月破云而出，银光照在地上。周围很安静，从动物到景物，一切都如此静谧。巨树参天而立，被月光拂过，微风中枝叶恍如流水。枝干之间能依稀看见黑暗天穹之上的星星，林木之间有动物，树上静坐的猫头鹰，野兔，听见人声就跑开。

    顾风生想了想，半蹲下来：“我背你？”

    纪云起却又不好意思起来，站定休息了一会。

    从他们的角度往山下看，能看见一大片许久没有收割过的细香葱。房屋西北角，密密麻麻种满茶叶，辣椒和茄子，一串紫色小喇叭一样的毛地黄，一树颠茄沿着房子外框攀援而上，已经快爬到了屋顶。转到屋后，林木包围之中，有人辟出了一片小菜园，大如瓷盘的绿色叶片遮盖住肥硕栉瓜，香瓜与南瓜。菜园角落有简易搭建过的爬架，上面缠住某种藤蔓属植物。纪云起凑近上前看，发现是番茄。或紫或红或黄或绿，交杂一处，一片生机。

    他忍不住想去摸摸南瓜，被顾风生制止了。

    “刚刚在长的瓜，被你一摸就哑掉了。”

    他语气好像训小孩，纪云起有点不服气，说你这是伪科学。顾风生笑着制止他：“你那会摸坏了刘易斯他们家好多香瓜。”

    刘易斯是他们在希腊时认识的隔壁华人邻居，一对老夫妻，热爱种菜，熟了后接济了他们好多绿叶菜，纪云起以前很喜欢去他们家花园霍霍菜，这么一说他也有点印象，“老太太好像是提过。”

    不用说，估计又是顾风生给他善后的，但这人从来没说过。顾风生对人好从来是不动声色那种，如果没人知道他也不会刻意提起，就是自然为之，想做就做了。

    他忽然生出点不好意思，顾风生却忽然道：

    “开始了。”

    那些星体在接近地球时被地球引力吸引，在高速穿越地球大气层时发生电子跃迁所产生的光迹，一道又一道刻进在人的视网膜上，热烈而短暂。

    起初只是几颗，但很快，一道又一道流星划破天际，从夜空中的一点迸发并坠落下来，纪云起看见十几颗在它经过的轨迹留下淡绿色的痕迹，互相交错，壮烈而震撼。

    即使不相信所谓许愿的说法，他仍旧忍不住转过身，发现顾风生正很专注地看着自己。

    “你不许愿吗？”纪云起道。

    那人眨眨眼，在视网膜上流星留下的、短暂的不适过去后，顾风生眼中唯有一人：

    “我所求的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