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出游（六）

    俩人从拉面馆出来的时候，距离他们进去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也许是餐馆人多上菜速度有限，也许是热腾腾的拉面放慢了他们吃饭的速度，也许是两人都不想打破这微妙的像是朋友一样的聊天氛围。

    一整个下午，许睿走在前头，俩人都没有目标没有计划，走到哪玩到哪。方和大部分时间面无表情，大部分时间许睿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但他能从他偶尔上扬的嘴角里解读出他的心情还不错。

    转眼，天色渐黑，墨色的幕布悄然挂上天际。

    “该回去了。”方和说。

    许睿心里升腾出一点失落，“嗯。”他说。

    这半天他就像是逃出了囚笼的逃犯，但终究要被抓回去。大半个月被关在别墅里的他，实在是好不容易才接触到外边的人和事。

    方和打了个电话，查尔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许睿看见他，仿佛就看见了自己被关在别墅的房间里被折磨的日子，那一点跑在外边的玩的心思立刻烟消云散。

    他是方和的奴隶。

    “走吧。”方和说。

    ＊

    三人回到城郊松田的地盘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刮起了一丝凉风。

    回到房间，方和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松了松领结，眼角瞥到他站在身后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奴隶，指了指脚边：“跪下。”

    许睿照做了。

    方和没有进一步指示，他换下皮鞋，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唰唰的水声，许睿跪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知道房间内有没有安装摄像头，甚至不敢把头抬起来。直到他觉得膝盖硌在地上生疼，下半身酸麻，眼睛快把地上盯出一个洞了之后，方和腰间裹着浴巾出来了。

    “抬起头，站起来，活动一下。”他下完命令之后自顾自坐在了床铺上。

    许睿慢吞吞的站起身，双腿又酸又麻让他活动困难。

    “过来这，坐在地上，用你觉得舒服的姿势。”方和沉声道，“现在是反思的时间，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不会被惩罚。”

    床边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许睿找了个舒服的坐姿，抬头看了看方和，然后不太情愿的按照反思姿势的要求，把头靠在了方和大腿上。他一直觉得这个姿势很憋屈，像是蹭着主人腿的小狗。

    “我以为我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

    “这不一样。”方和说，“往常的反思时间只有你在说话，今天以探讨的形式进行。说实话，今天下午我们像是朋友一样聊天，那个时候你还记得我们的关系吗？”

    许睿眼珠子转了一圈：“记得。”

    “没有说谎吗？”

    “早上你在公园对我做出那种事情，”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下午我怎么可能忘记。”

    “不，你忘了。”

    “即使有，那也是几个瞬间而已。”

    “那也是忘了。”

    “……”

    方和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缓缓说道：“我一直觉得，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或许你已经记住了自己的身份，但今天看来不是。一旦到了新的环境，或者是离人群近的环境，你很容易忘了自己的位置，‘记住身份’这一节课你还没有结业，我还需要教你更多东西。”

    “新的折磨手段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

    许睿忽然想不起来，自己今天是怎么和这个恶魔相谈甚欢的了。下午的那个人，现在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没有计划的日子结束了。”方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