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老宅在卫尘的印象里没有很深，小时候来到这里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卫尘挺着脊梁骨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不适感放松了一些。 乘车来到这里花了些时间，他付给司机钱，拎着一些营养品和新季上市的新鲜水果就往老宅里走。 窦管家在门口接过一些他手上的行李，减轻了卫尘的负担。 “上一次卫尘来这还没有我的腿高，没想到这一次已经高过我不少。”窦管家看着卫尘也有些感慨，想了想眼角竟有些湿润的窦管家连忙喊着人拿过东西。 付城看到自己的外孙高兴地不得了，几乎是卫尘和姥爷视线相碰的时候，卫尘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长大，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那么地被老人家宠爱着。 “我们的小卫尘还喜不喜欢吃苹果饼啊？姥爷准备好材料了就等着小卫尘呢。”付姥爷自上次在机场后匆匆见过长得这么大的卫尘就一直惦念着，只是上次实在是长途跋涉过于劳累。两位老人没有精力好好地见见卫尘。 “爸，卫尘都多大了，他自己都能做苹果饼了。”付华玉洗好卫尘拿来的葡萄放在茶几上，手上还有些水，她抽了些纸抽随意地擦了擦，顺手把用过的纸球投入几步远的垃圾桶里，一发击中。 “嚯，我这手感还蛮准。”她没忍住惊了一句。 “都多大人了，四十好几还跟个孩子一样。”付老戴着花镜，对着他这个大女儿一阵嫌弃。父女有些隔阂隔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一切都有结果。他的大女儿终于还是能回到他们身边了。他这个老父亲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盘子里的葡萄新鲜的很，粒大饱满，看上去就让人很有胃口。 “我这是难得童心。还有，爸你别这么惯着他。”付华玉掐下一粒，拨开皮随性地吃着。 “你孩子都这么大了，中午说想吃你mama做的鲫鱼汤，你mama还不是亲手给你做了一份？我们卫尘就不值得我亲手做吗？”付城拉着卫尘的手，听到付华玉这句话头发都有些炸了。炸了毛的老爷子说话更是来劲，一句一句怼得付华玉说不出来话。 “姥爷，我姥姥呢。怎么没在吗？”卫尘适时打断两个人的嘴架，这些时间都没有见到姥姥，卫尘让姥爷先坐下吃些水果。又叫了阿姨把买的瓜点除好籽再切块。 “嗯，她吗，在后院里侍弄那些花儿呢。估计等下就回来了。”刚不久前烧的水这时温度正好够沏茶，老爷子示意卫尘递过他的茶壶，里面他之前就放了一些茶叶，注了水之后随着水汽氤氲腾起的还有茶叶的清香。 只是，老爷子眼尖，他刚刚看见卫尘脖子下锁骨那里的，是……牙印？ 这小子……老爷子的眼镜片被热气一时糊住了眼。他人老心不老，自然知道孩子是到了恋爱的年纪，只是这进展，怕不是开了火箭？ 老爷子心里感叹，看卫尘这个样子，估计是连付华玉都不知道的。 突然感觉到付老爷子的沉默，卫尘收回盯着茶叶沉底的视线，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老爷子。 付老带着老者的气场去让付华玉去叫卫尘的姥姥，吃了好几口葡萄的付华玉想起些事要到后院去，自是拍了拍手自觉地起身离开了。 付老把茶壶盖子一关，茶叶的清香慢慢地从茶壶嘴那飘了出来。 “卫尘，”付老端了一下眼睛，审视的眼光扫了扫。卫尘有些一慌，自然有些紧张地端正了身子，认认真真地回了一声在。说话的时候还把长袖的外套袖子往下拽了拽。 看清他的小动作的付城稳了稳声音。空气内都被严肃裹过。卫尘不知老爷子要说些什么，不敢放松。 “这些年来你自己待在你母亲的身边，想必一定很煎熬吧。也是真的辛苦你了。”自然是从付幸燃那里得到付华玉消息的付城在卫尘家出事的这么些年也了解他母亲付华玉的处境和难处。不过既然是付华玉不顾他们两个反对，毅然决然脱离家选择和卫东去北方的付华玉不受些苦头，也不会悔悟得彻底。 付家没有给付华玉过支持，一是付华玉当初自愿脱离，那就理应让她处理自己的事情；二是付华玉自己有本事有能力去处理。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付城当然知道他这个女儿有多少能力。 “没有。我能多陪她，也是给她一些力量。”卫尘两只手叠在一起，没有继续往下接话。 “我到现在最满意的，不仅仅是你母亲的能力，还有一点就是她教育出了性子温柔的你。”卫尘是个好孩子，无论从品格还是从哪方面，这一点付城很满意付华玉给卫尘的教育。 同样都为ALPHA，付城能感觉到卫尘完全不同他那个花心的父亲，卫尘的性子像极了付华玉，这一点是真的不错。 “不过好在事情都有个结局不是吗？”说出的话在空气中传播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没了音声。 卫尘没有急着接话，他看着时间差不多好，端起壶倒了一小杯茶，有礼有节地捧起茶杯敬给付城。 接过茶杯的付老爷子小酌了一口，茶香一时间充斥口腔，老爷子有些欣慰地眯了眯眼。茶叶是好茶叶，水是一般的水，只不过在恰当的时间上泡出来的茶能有这般口感，中上水平也勉勉强强到了。 “你这手腕上是受了伤？怎么没说？”遮来遮去，最终还是被付城看到了手腕上那块棕色的膏药贴。 “没事，写字写得多手腕经常痛。贴敷膏药缓缓也就好得多了。”卫尘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好，即使是上学也不能太累。生活也很重要。”老爷子似是非是地抛出话题。 “卫尘啊，姥爷问你个问题你可要好好回答。” “不敢怠慢。” 老爷子皱起右眉，颇为认真道：“你这，是不是有对象了？” 卫尘突然想起来自己学过的鲁迅说的一句话——似是惊着了一个霹雳。霹雳从头劈到脚，卫尘觉得这个时候他说起话来肯定会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口干舌燥。 他没有回答。 他舔了舔嘴角。这个时候时间流逝得过慢。 “目前还没有追到。”但是该做的都做过了。后半句他没有说，但是付老爷子有些心知肚明。 基本上看穿了小孩子的想法，付老爷子一字一句规劝到：“做事一定要负起责来，不可以让人家失望了去。”没有接下来的问题，正好卫尘的姥姥和付华玉也回来了。 他拍了拍自己外孙的手，又提示卫尘把衣服的领子向上放好。 卫尘一下子知道事情起源，这个时候他居然忘了江逆在自己锁骨上留下的痕迹。 付城看着自己外孙涨红的脸，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好了，卫尘说想吃苹果饼了，姥爷准备大展厨艺一把！”老人家笑呵呵地向厨房走去，不长的距离愣是让老人家走得八丈远的感觉。 付华玉抱着一只小猫幼崽，站在一旁不知所已。 “呀，卫尘真是长大了。”姥姥安蓝林看着卫尘就忍不住笑眯眯的，老人家身子看起来疗养的很不错，她手里还带着一盆精致的小花。 “姥姥。”卫尘站起来接过那盆花，花朵开的还很小，大部分还都是花骨朵。粉粉嫩嫩的，精致极了。 “这盆花你记着拿回去，都是我养的花，这种花能招好运。”安蓝林坐在沙发上，在花园里待了两个小时让她体力消耗的有些大。 “还有这只猫也记得带好。我老早就想和你说了，就是一直忘记。”付华玉坐回沙发上，她手里的小猫还一声一声叫着，奶音十足。 卫尘看着这只黑不溜秋的小猫有些卷卷的毛发，一时间联想到了江逆。 “这是来福的重孙子辈了。”付华玉对卫尘解释道。来福是她家很久前养的猫，来福老了，猫中老龄的她行动不便，长期在后院里待着，平日里就喜欢晒太阳还有瞅瞅那些花。 “都已经是重孙子辈了吗。”卫尘也接过小猫，乖乖的崽崽只会喵喵地叫，看着茶几上放的小花，他还想伸着爪子去抓。 “省得你自己住会孤单，这只猫多少能陪你。老宅这里还有些猫用的东西，我到时一齐让你带走。”付华玉看着自己的大儿，两眼里都是温柔。 “知道了。姥姥，我买了您之前说过想吃的糕点。等着我去给您拿！”他一手托住整只小猫的身子，一边站起来去找自己带过来的桂芝堂的糕点。 “卫尘这孩子，长得真快呢。”安蓝林看着有点男人样子的卫尘，言语里不少骄傲。 “多少总会长大的。”付华玉坐在母亲的身边，也是不断感慨起。 …… 吃饭的时候猫猫怎样都不愿离开卫尘的怀里，无奈之下他只能抱住小猫再吃饭。小猫在卫尘的怀里安安静静的，只是不时才会喵喵地叫上两声。 家里人都说卫尘一定是被猫猫选择的新主人，猫猫才在卫尘的怀里那么安静。 这丝毫不影响猫猫到达卫尘公寓后尿了房间一地，然后被卫尘一个脑瓜崩弹得喵喵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