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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娉在冯府住下了,护送她来的十九师也跟着光明正大入了广州城。冯淇闻讯暴跳如雷,把城防守军骂得狗血淋头,守城的严军长那叫一个委屈,那边老子说放行,儿子不肯放,但自古都是儿子听老子的话,还未曾有反过来的事情发生,他当然是听老子的安排啊。

    冯淇骂了足足半天,依然拿入城的十九师毫无办法,人是老头子放进来的,入驻的地方是老头子安排的,全程就没把他这个粤军统帅放在眼里。他几乎要怀疑老头子是不是有把柄在那石娉手里面,才会对石娉有应必求,连部队都轻易放进来?

    骂过之后还是要办正事,冯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接解开了军装外套随手丢在另一侧椅背上,他一边解着衬衣袖口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臂肌,一边抬眼朝着谭奚下命令:“派一些擅长盯梢的人,把十九师给我看住了。不能让石娉耍花样。”

    谭奚领了命令,看了自己裤子口袋里的东西,有些犹豫是不是需要拿出来。冯淇眼尖,挑眉问道:“干嘛呢?”

    “少帅,是老督军派发的喜帖。”

    “什么?喜帖都备好了?这么快?”冯淇一把抢过谭奚递来的喜帖,好嘛刺目的红色令冯淇眼皮狂跳,好在日子没有订得那么早,要明年开春叁月才办喜宴。

    “听说是大少爷介绍了专做婚礼的商人给老爷,学洋人那套方式。”

    “大哥?这怎么可能?大哥主动介绍的?”

    谭奚点了点头,他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感到匪夷所思,明明之前大少爷还和少帅站在统一战线上,怎么转头就投入敌方阵营了。

    “备车——我去找大哥问问。”

    这一次冯旭被冯淇堵在了家里,都快过了午时,冯旭却刚起身洗漱完毕,听得自家小弟前来,他懒洋洋地披着睡袍下楼,睡袍内里除了亵裤什么都没穿,他一边下楼一边系着腰带,隐约露出腹肌处紧绷的线条。

    “叁弟来了?正好一起吃饭。”

    冯淇本是坐在客厅沙发上,听闻声音见冯旭下楼,他站起了身迎接大哥。从下往上这么看去,他突然觉得大哥一向笑盈盈的眉眼间藏着一抹锋利,可待他再细看,又还是骨头软成一团棉絮似的人,站在台阶几步之上,倚靠着扶手,笑得格外风流倜傥。

    冯淇又多看了眼自己大哥被睡袍隐约遮挡的胸腹,那里隐约露出的线条令他生起了几分调侃:“大哥,没想到你每天吃喝享受,还能抽空锻炼?”

    冯旭下了楼,漫不经心地在沙发上坐好,二郎腿一翘,笑得格外得意:“你懂什么,在床上运动不算运动吗?话说——”冯旭一谈到风月之事立马来了精神,他伸手拽着冯淇坐回了沙发,凑近身子挤眉弄眼问:“叁弟,你不会还是个童子鸡吧?”

    童子怎么了?童子丢人啊?童子吃你们家米啦?

    冯淇没好气地白了自家大哥一眼,为了避免他把话题引向更下流的方向,他赶紧轻咳了声,说起了正事:“大哥,老头子的喜帖你看到了没?”

    冯旭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手一指楼上:“塞我西装外套里,正挂衣架子上呢。怎么了?做得挺好看啊,你觉得不好吗?”

    “大哥!”冯淇怪叫了一声,简直是不可思议:“你怎么还帮着他cao办婚事啊?”

    冯旭喝着佣人送上来的水,耸了耸肩表示:“没有啊,只是有个小子欠我赌债,正好是做这方面的,就介绍给老头子啦。赚老头子的钱我挺开心啊。”

    冯淇简直哭笑不得:“大哥,你这不是左口袋倒右口袋的关系吗?”

    “你懂什么?你也不想想石娉那娘们才多大?说不定没多久就把老头子榨干在床上了。这回头老头子蹬脚,他的钱还不是那娘们的?说不定正好给她钱买军需装备,转头就炮轰了你小子。”

    “问题是就你榨老爷子钱的速度,哪里比得上石娉在床上一次榨老头子速度快啊?那娘们的长相一看就能要男人的命。”冯淇满脸不赞同,下意识脱口反驳冯旭。

    冯旭眼睛一亮追问:“你已经见过那女人了?什么时候?特别回家看的?怎么样——说说当时战况如何?”他摸着下巴又自问自答了一句:“那石娉能领兵打仗,云烟选她不选我,一定是因为她长得特别像男人,五大叁粗才是。叁弟,你就说错了,老头子哪里会被她榨干,是压死的吧?”

    冯淇听着冯旭对石娉的评价,心里却想起那个人手里抽的烟,烟雾缭绕下巴时候那暧昧的线条,曼妙曲线的身姿,靠近时候,明明带着烟味,可他视线盯住那润泽的双唇,仿佛舔上去就可以尝到甜味。简直经不住细想,冯淇下意识捂住嘴巴,摆着手闷声道:“反正大哥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冯旭作势敲冯淇脑袋,笑得有些诡异:“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欠我钱那小子还包办丧葬一条龙服务呢。”

    这话冯淇一开始没听懂,再细细一琢磨,立马大惊失色低声喝问:“难道你想杀石娉?”

    这回冯旭真结结实实敲冯淇脑袋上一下,训斥道:“你瞎说什么呢?福建督军这么好刺杀的吗?我只是暗示那小子明着给老头子办喜事,实际在那天是帮他办个丧事仪式,我恶心恶心那女人不行吗?你派的守军给我放聪明点。”

    冯淇揉着自己被冯旭敲疼的脑门,满脸无奈:“我说大哥,我们不玩这套小孩子把戏行吗?”

    “那你说有什么法子能让那女人不嫁给老头子?”

    冯淇被冯旭这么一问,心头一动,支支吾吾道:“其实吧,这事也怪我。本来老头子是想把石娉嫁给我的,我一开始搞错结婚对象了,又和石娉打仗心里有疙瘩,就死活没同意。”

    冯旭的脑海中还停留着石娉五大叁粗形象,此刻一听冯淇这话,他一拍手激动地拍着自家弟弟后背道:“幸亏叁弟你没娶她,这等母夜叉哪个男人敢要。话说,咱们这老头子怎么口味这么重呢?也是,老头子年轻时候吃得一直很清淡,这几年都能吃辣了,果然人越老口味越重。”

    冯淇听冯旭如此贬低石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心里头那点小心思全部咽回肚子里头了,他本来想说要不拨乱反正?让石娉还是按照原计划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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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娉心旷神怡地坐在亭子里,她穿了一身款式简单的白色衣裤,年少青春,美艳夺目,只可惜坐没有坐相,她一脚搭在旁边椅面上,一脚晃着脚丫子,手上也没闲,正在啃猪蹄。冯府的厨子手艺一绝,这道脆皮烤乳猪rou嫩鲜美、皮脆酥香,令人食欲大增,她啃得满嘴是油,还时不时拿起一旁酒杯喝上一口,辛辣的酒伴着脆皮猪rou,让石娉发出“嘶哈——”的吸气声。

    她对面坐着一人,身姿袅袅婷婷,一袭桃红色旗袍穿在身上,更显得风情万种,正是那新紫銮的头牌念云烟,石娉出手阔绰直接扔了大笔银票把念云烟包了一年带出来,陪她来了广州。

    石娉会想到带念云烟纯粹是凑巧,出发前她去了一次新紫銮泄火,翻云覆雨后躺在在床上享受念云烟伺候她揉捏肩膀,恰逢聊到和冯英联姻的事情,念云烟于是多说了一嘴,说年头有一群广州的少爷来寻欢作乐,其中有一位长得格外俊美,叫做冯旭。之所以让她记忆犹新,是因为那位少爷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她赎身,说她是他的真爱,让她忍俊不禁,只觉得那位天真得可以,结果,前阵子她在有关冯副主席的报道里看到他,感觉很是意外,那少爷居然是冯家公子。

    石娉一听来劲了,冯旭看中的女人是念云烟?有点意思啊,她带了那么点恶趣味,就把人给带过来了,没想到她还没恶心那冯旭,冯旭先给她了一个下马威。

    她来的时候,站在门口还以为走错地了,冯府的大门门板显然新漆,还带着一股味。石娉撇了下嘴,心说:好家伙,这是连自己脸面都不要啊。管家得了信,早已带着一众看家护院、佣人仆从早早站在门口等候冯府未来女主人,人乌压压一片都没挡住那明显与众不同的新门板,可见对方砸的时候有多带劲,角度有多刁钻。

    进入府中,破破烂烂倒是没有,不过石娉只需一眼就看出很多摆设都空了地方,显然那些好东西估摸着也给砸得一干二净了。石娉本以为这么幼稚的行为应该出自冯淇之手,结果管家支支吾吾了半天,说是大少爷。

    石娉听闻叹为观止,觉得冯英挺惨的,养出来的儿子一个比一个没出息,当时她就想会一会人,结果一听那气吞山河砸了一晚自家府邸的大少爷另有住处,做了坏事后干脆就消失不见了,而冯家二少爷大半个月前去了上海,至今未归。

    石娉啃完了烤乳猪,躺在椅子上半天没有消食,反而一张嘴就感觉能冒出无数个混着酒味的rou香泡泡来。酒足饭饱就要寻刺激,她干脆手一挥,吩咐人备车,冯府她待腻味了,打算在广州城转转。正所谓山不转水转,既然冯英的儿子们不愿意主动来找她,那么做长辈的她要大人有大量,体贴一下做晚辈的。

    万万料想不到的是石娉前脚刚带着人离开了冯府,那边冯淇像一辆火车头般,轰隆隆一路杀回了冯府,打算主动出击,撞个石娉东倒西歪。结果石娉他没撞到,却在大厅另外撞了一个女人,撞得他猝不及防,连连后退了几步,而他撞到的人正是被石娉留在府中的念云烟。

    要说这念云烟相貌那绝对是不差的,朱唇粉面,玉软花柔,不然也做不了这当红头牌。此刻她眼见前来的青年,年轻英俊,身架子威武高大。她在风月场所混迹多年,冯淇那身军装代表什么身份,只需一眼就能看透。她站稳了身子,对着冯淇嫣然一笑,笑得格外娇艳欲滴,她侧身甩出了帕子,微微一个屈膝,对着冯淇做了一个旧时请安礼:“见过冯少爷,冯少爷万安。”

    冯淇刚年满二十,之前一直在讲武堂念书,回来后就接管了整个粤军,本来接触女人的机会就少,又没有兴致学他大哥花天酒地,现在被一女子行如此旧时大礼,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无措。

    “你哪位?”怎么才没回家几天,家里又冒出来一个女人?老头子这是掉进盘丝洞里刚被捞出来吗?

    念云烟对着冯淇甜甜一笑道:“奴家念云烟。”

    “念云烟?”冯淇没做他想,一心只念着石娉,直接开门见山问:“石娉呢?你和石娉什么关系?你是她亲戚?”

    念云烟面对如此高大英俊的青年将军,心中免不了藏着几分难言的娇羞,她一转脸低下头,帕子掩了下嘴角,眼波流转,话中藏了几分:“我只是随督军来的。”

    冯淇一听此话,只当这念云烟是石娉请来的喜娘,于是随口应了一句,继续追问道:“那石娉人呢?”

    念云烟听冯淇那一如之前般的口吻,念云烟微微偷眼去观察他,如此一看一琢磨,她发现眼前的男子是真的没有半点经验。

    多么纯情多么美好的一个青年啊,念云烟也不知为何心中冒出了一种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