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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被逼考科举 第90节

    不过,程子安也在其中,他虽然同纨绔们玩得好,他却与他们不同。

    圣上默然片刻,道:“你的儿子,你自己回去教,我就不插嘴了。下去吧。”

    彭京兆听后,知道这件事,他就甩了出去,与他全无关系,顿时心头一松,赶紧施礼告退。

    圣上唤来许侍中,吩咐道:“去把程子安给我传来。”

    许侍中领命,将圣上的旨意传给了黄内侍。黄内侍出宫之后,跑了好大一圈,方在城南一条偏僻小巷道里寻到了程子安。

    赌坊的打手混混们,高声吆喝着,勒令巷子里住着的百姓,出来将巷子收拾干净。

    这群人凶神恶煞得很,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得罪了他们,可没好果子吃。

    大家听话得很,赶紧动手搬动收拾。另外的壮汉们,推着装满河沙的麻袋,堆放在低洼处的角落。

    程子安连续走动了几条巷子,以前乱糟糟的巷子,变得通畅,周围环境大变,看了就令人心情愉悦。

    见黄内侍满头大汗前来,程子安心中大致有数,他忙迎上前见礼,笑道:“黄大叔,你怎地来了?”

    黄内侍自小净身进宫,刀子手住在城南一带,他净身后,在这里养了大半年的伤。

    城南周围的情形,黄内侍一清二楚。他一路过来,见到眼前井井有条的忙碌景象,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黄内侍说了来意,程子安一听,马上跟着他往外走去。

    四下打量之后,黄内侍问道:“程郎中,城南一带的百姓可不好打交道,他们怎地这般听话,我见到周围的模样,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呢。”

    程子安说了防洪的事情,笑道:“都是圣上的天恩浩荡,百姓知晓了圣上的用意,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如何敢不从。”

    黄内侍笑眯眯听着,不时看程子安一眼,道:“程郎中厉害。”

    程子安谦虚道不敢,问道:“黄大叔,圣上找我何事啊?”

    黄内侍顿了下,将彭京兆进宫,以及朝堂上的事情说了,道:“圣上究竟召唤程郎中何事,天威难测,万万不可猜测圣意,我也不甚清楚。”

    御前的消息,半个字都没透露。不过程子安该知晓的,已经全部得知。

    程子安拉上彭虞,就没想过他能守住秘密。

    这事他要瞒,就不会拉他们一起了。

    程子安沉默作揖道谢,黄内侍看了,只笑笑,一言不发走在了前面。

    进了御书房,程子安上前见礼,圣上坐在御案后,拿起手边的折子,扬手扔过来:“你自己瞧瞧!”

    程子安伸手捧住,打开折子一看,上面是参奏他结党营私,收买民心的那些老生常谈。

    圣上面无表情道:“你的自辩折子呢?”

    程子安神色无辜,连声叫屈:“天爷,这些御史真是胡说八道啊!臣是圣上下令统领疏浚河道的差使,一切的缘由,起因,百姓的感激,皆为圣上。他们莫非以为,领了皇恩,做出的差使,就是自己的功绩吧!点滴皆为君恩,他们真是好不要脸啊!”

    言语粗鲁,明摆着在替自己狡辩。

    点滴皆为君恩。

    皇恩浩荡,百姓该领的,是他的恩情。

    圣上左思右想,这句马屁听起来,怎地那般顺耳呢?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86 八十六章

    ◎无◎

    程子安的话听起来虽身心舒畅, 圣上到底没被他给糊弄住,哼了声,唤许侍中进屋, 道:“去将府前被泼了污泥的苦主传来。”

    许侍中领命退下, 圣上似笑非笑打量着程子安,道:“彭京兆已查清楚, 彭虞已老实交待。至于你, 留下的烂摊子, 自己去收拾。要是收拾不了,照着律令,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大周律令......

    程子安听得滑稽,他尚在清水村, 还是学渣中的学渣时,就将大周律摸得滚瓜烂熟。

    大周虽有律令,还不如没有律令。

    只针对底层百姓的律令,那叫做紧箍咒, 夺命锁。

    程子安心里发笑,面上老老实实应了是。

    没一阵, 几个御史苦主来到御书房, 恭敬见礼。

    圣上抬手,“免礼。诸位卿家坐吧。”

    几人谢恩后落座,程子安想要浑水摸鱼去坐下, 圣上叫住了他, 道:“程郎中, 你将昨夜之事, 悉数道来。”

    几人看着程子安, 圣上传召,起初令他们摸不着头脑。听完之后,彼此面面相觑,咂摸出了些意思。

    他们参奏过程子安,府前大门被泼污泥,肯定同他脱不了干系。

    程子安本来想去坐一会,被圣上叫住,心里还埋怨他小气,这时立在御书房中央,比坐着的几人高上一截。

    居高临下的感觉,真是太好不过,程子安顿时就爽了。

    “诸位定当知晓,我领了圣上的旨意,疏浚河道。俗话说,京城有难,人人有责。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程子安话语微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诸位就算不施加援手也就罢了,如何还能拖后腿,雪上加霜呢?”

    陈御史起初一头雾水,不过他到底聪明,听出了程子安话里的不对劲,刚要起身驳斥,便被程子安拔高的声音堵了回去。

    “诸位虽只学了经史子集,不通庶务民生,不懂工部河道河工等等,我皆可以理解。但,若堵塞住,水流不通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就不可谅解了!”

    程子安不客气点了一通在座的各位御史官员,“诸位府前的沟渠,里面塞满了污泥杂物,在天气晴朗时,污水尚能缓缓流过,若下了雨,污水漫出沟渠,蔓延开来,引得虫蚁横生,传播温病。雨水排不出去,流到地势稍微低一些的人家中去,造成难以估算的损失,诸位可曾想过这个后果?”

    陈御史听得眼前一黑,怒道:“程郎中,定是你见本官参奏了你,你借机报复,由你指使,在本官门前泼了污泥!”

    其他几人一并怒瞪过来,纷纷出言斥责。

    程子安干脆利落地应了,他语气一变,厉声道:“我领着疏浚河道的差使,是在帮着诸位疏浚门前的沟渠,使得水流通畅。诸位当感激我才是!我一人只有一双手,顾不上那么多,诸位身为大周子民,身为京城朝廷的官员,你们若是袖手不管,莫非是打着要水淹皇城的心思?!”

    圣上本在俯首看折子,听到程子安慷慨陈词,手上的折子渐渐放在了一边。起初尚在笑,接着神色就若有所思了。

    程子安明显在狡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他并非胡编乱造,条理分明有理有据,令人无法反驳。

    沟渠堵塞,渐渐滋生虫蚁。政令不畅,中枢对地方的控制就弱了。

    大周疆域辽阔,天高皇帝远,地方看似忠君,只不能深究。

    圣上对此心知肚明,毕竟好些州府的赋税,上缴的就那么些,年年叫苦叫穷。

    穷了中枢,地方大员从来没穷过。

    陈御史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道:“程郎中休得血口喷人!”

    韩御史紧跟着道:“程郎中,本官身为御史,见到程郎中结党营私,收买民心,若不参奏,岂不是有愧君恩!程郎中却打击报复,实在是令人不耻!”

    他起身作揖,悲愤地道:“臣状告程郎中,他胆大妄为,肆意报复。还请圣上替臣做主!”

    陈御史等人一起,齐齐上前见礼,恳求圣上替他们伸冤。

    程子安跟着上前,道:“圣上,臣恳求圣上做主,请他们付所昨夜替他们清理屋前沟渠,所欠臣等我工钱!”

    臣等,而非臣。

    几人耳朵灵光得很,在愤怒中,脑子还是转得飞快。

    平时京城的一些纨绔,同程子安走得近,比如明九郑煦丰等人。

    得罪一个程子安无妨,连着得罪两个相爷,他们就要考量了。

    程子安朗声道:“圣上有所不知,诸位府前的沟渠,脏污不堪,臭不可闻。臣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帮着其疏浚一二。这份工钱,一定不能少了。除了臣之外,幸得明九,彭虞等人一并帮忙,臣等连夜才能疏浚几户人家。求圣上做主,让他们付臣等的工钱!”

    圣上听到钱一字,身子在御椅中动了动。

    蓟州赈济,边军的粮草,每月官员的薪俸等等,到处都缺钱啊!

    陈御史气得嗓子都哑了,嘶声道:“好你个程郎中,居然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你还敢厚着脸皮要工钱。我府上大门处被你弄得脏污不堪,脸面荡然无存,你该如何赔偿?”

    程子安淡然道:“弄脏了诸位的大门,在此向诸位赔个不是。”

    他利落地俯身作揖,道:“诸位的大门前,我会如数清理干净。至于诸位的脸面值多少钱,诸位请开个价吧。”

    脸皮值多少钱,亏得程子安这个促狭鬼能问得出来!

    圣上听得差点没笑出声,忙垂下眼眸,生生克制住了。

    陈御史等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他们脸皮没程子安这般厚,无论如何都答不出,他们的脸面值几个钱。

    说少了,他们没脸。

    说多了,圣上还在。

    不高不低,他们的脸皮就有了定价,以后若是有人打他们一巴掌,照着他们的要价给,他们该当如何?

    这个口,无论如何都不能开!

    程子安快笑破了肚皮,他缺钱,要钱才是他最大的目的。

    圣上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沉声道:“都闭嘴!”

    听到圣上威严的声音,御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躬身肃立。

    圣上先看向程子安,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做出顽劣之事,本当重罚。念在你尚年轻,又是一心为了疏浚沟渠的份上,朕就不多加追究了。如你先前所言,前去将弄脏的大门处,清理干净,向诸位卿家赔不是。”

    府前臭不可闻,他们所有人,早就令下人清理得一干二净了。

    圣上令程子安去收拾,难道要他们再自己弄脏一次?

    那可是他们府前的大门,大门等于是脸面啊!

    程子安应是,上前再次俯身作揖,认真地道:“晚辈给诸位赔不是,晚辈冲动了,还请诸位尊长原谅则个。”

    他们都比程子安年长,韩御史的年纪,都已经能做程子安的祖父。

    程子安姿态放得极低,以晚辈自居。他们要是再追究,就是气量狭窄,咄咄逼人了。

    且圣上对程子安的处罚,明摆着是不痛不痒拉偏架,他们只能强憋着,打落牙齿和血吞,陪着笑脸,干巴巴道无妨无妨。

    圣上见状,继续道:“你们几人,身为朝廷命官,身为御史,平时监督百官,却忘了自身,连府前的沟渠都不顾,参奏他人的折子,如何能让人信服!”

    几人一下傻了眼,听圣上的意思,难道还要罚他们?

    圣上厉声道:“此事可大可小,滋生虫蚁,水流拥堵。到那时,你们就算担责,也为时已晚矣!眼下尚能补救,朕就网开一面,不多罚了。每人罚没薪俸半年,将府中巷道的沟渠,如数疏浚干净。程郎中,此事交给你,过上几日前去查看,若有堵塞之处,你再如实回禀,朕定当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