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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清宫日常(清穿) 第132节

    太子,作为?一国储君,废立何等严肃,康熙旨意一出,朝野震惊,无数秉持正统之人上折子请求三思?,这等动荡下,十三阿哥胤祥,同样被康熙下旨圈禁,就没?有多?少人注意。

    除了永和宫的几个人。

    胤祥的两个同母妹,纯慤已经嫁给?了蒙古翁牛特部,此时正怀着?身孕,而?另一个meimei敦恪,也已经嫁给?了蒙古科尔沁部落,热河的事情?,随着?蒙古朝见郡王的回去,也在草原上传了开去,然而?纯慤和敦恪却鞭长莫及,只能给?云珠送上厚礼,求云珠为?胤祥多?说几句好话。

    对于此,云珠也只能叹息。御帐窥伺事件刚出,康熙正是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然而?从小被他宠大的胤祥,还为?了太子求情?,这在康熙眼中,无异于背叛,如何不?恼怒。

    云珠也曾委婉的为?胤祥向康熙求过情?,但康熙却避而?不?谈,从这之中,云珠也明了康熙的态度,只能趁着?请安的功夫,严肃着?对几个儿子说道:“我知道你们几个和胤祥感情?好,但现在你们皇阿玛正在气头上,谁去求情?也没?用,反而?会把自?己陷了进去,一个个的都有家有口?了,做事之前多?想想你们的福晋儿子。”

    胤祯语气很冲:“十三那个傻子,我也不?会去救他。”

    胤祥和胤祯从小一道长大,两人打过、闹过,胤祯对胤祥也嫉妒后,但终究,两人之间的情?谊还是最深,云珠听出了胤祯的口?不?对心,她冷冷看着?胤祯:“你最好做到。”

    云珠也不?是不?心疼胤祥,她之所以如此吩咐,也不?过是不?愿意胤禛几个触到康熙的霉头,凝神?思?索,云珠皱着?眉:“胤禛,万岁爷让你看守太子,你趁机给?胤祥送些东西进去,再?把胤祥身边用惯了的太监找几个送去,到底是龙子凤孙的,也不?能太受苦了去。”

    胤禛躬身应了。

    云珠又?看不?知盘算着?什么的胤祚和胤祯:“你们俩如果真的想替胤祥做些什么,就让你们的福晋多?去看看胤祥的福晋孩子,都说墙倒众人推,胤祥这番情?况,还不?知多?少人会落井下石。”

    胤祯眼中露出凶光:“额娘,你放心,完颜氏和十三他福晋关系不?错,我这就让完颜氏去十三府里瞧着?,看谁敢欺负了去。"“记住,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多?生事端。”云珠再?次盯着?三个儿子,强调着?。

    胤禛、胤祚和胤祯都老实点头,分头行动。

    毓庆宫偏殿,尽管康熙已经明令要废太子,但一日没?有告祭天地,一日诏书未下,胤礽一日仍是太子,他被严严实实的看守在咸安宫里。

    胤禛匆匆见过胤祥,带着?满腔的愤怒赶到了咸安宫。

    听见沉重?的靴子声?,胤礽从静默中抬头,他看着?挟怒火而?来的胤禛,笑声?尖锐:“四阿哥又?来给?我送什么皇阿玛的圣谕?”

    胤禛眼中冒着?怒火,他瞪着?胤礽:“太子您是故意的。”

    胤礽瞬间变明白了胤禛的言下之意,他爽快的应了:“对,我就是故意的。”瞧着?胤禛握紧的双拳,胤礽笑得更加开心:“皇阿玛一直对十三偏心,我就是想看看,皇阿玛遇见他最爱的儿子不?顺着?他时,会不?会也一样绝情?。”

    “事实证明,我们这皇阿玛,就是无心无情?的人,我们这些儿子,在他面前,又?算些什么?”

    “在皇权面前,皇阿玛谁都能牺牲。”

    胤礽的话,将皇家父子之间的争夺摆上了台面。

    “太子慎言。”胤禛深吸一口?气,厉声?警告。

    “怎么,连实话也不?敢听?”太子神?情?愈发癫狂,他凑近胤禛,死死地盯着?他:“你也想着?那个位子吧,你瞒不?了我的,等着?吧,今日是我,明日就是你,哈哈哈哈哈。”

    太子疯狂的笑声?中,胤禛离开时背后全是冷汗。

    作为?乾纲独断的君主,康熙下了决心的事,就没?人能够阻挡,九月十八日,康熙派遣官员告祭天地、地、太庙、社稷,废去皇太子胤礽的太子之位,九月二十四日,正式的废太子诏书颁布天下。

    诏书既下,再?不?能更改,大清朝的第一位太子,被彻底废去,太子之位空悬,这诚然让不?少太子党羽彻底失势,但对于另一波人而?言,却见到了火热的机会,特别是大阿哥胤褆的支持者。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太子既废,嫡子不?在,身为?长子的大阿哥,成为?新的太子的可能最大,据说惠妃在后宫中都忍不?住喝酒庆贺起?来。

    然而?,他们没?能高兴多?久,废太子诏书颁布的次日,康熙便以大阿哥曾经谏言:“胤礽所行卑污,大失人心,相面人张明德曾相胤禩,后必大贵,今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斥责大阿哥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至情?,洵为?乱臣贼子,天理国法不?容,并命令刑部、都察院大臣捉拿张明德查办。

    到底,他们还是低估了康熙对太子的感情?,纵使忌惮,纵使提防,但太子毕竟是唯一一个,在乾清宫偏殿里,由康熙亲自?抚养长大的儿子,在胤礽不?是太子,对皇位的威胁不?在后,康熙又?成了一个心疼儿子的老父亲,对于任何试图伤害胤礽的人,举起?了大刀。

    到了这时,云珠才知道中间大阿哥还做了这些事情?,就凭大阿哥做的事情?,想要康熙将皇位传给?他,未免过于痴心妄想。

    康熙对于成年儿子的提防之心,这几年愈发多?了起?来,但这不?意味着?康熙便想看见儿子之间自?相残杀,说句难听的,今日可以将屠刀对准兄弟,明日未尝不?能将屠刀对准皇父。

    只是可惜了八阿哥胤禩,好好的在京中,也被胤褆拉出来做筏子,按着?现在康熙宁可误伤也不?放过的做法,胤禩有段难熬的日子要过。

    果然,没?两天,本来已经是内务府总管事的胤禩,便收到了康熙的斥责之语,认为?胤禩到处妄博虚名,这让胤禩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在贝勒府中脱帽告罪。

    次日,康熙又?召见诸位阿哥,怒陈胤禩之罪,以邀接党羽,谋害胤礽之语,命令侍卫将胤禩锁拿,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十四动了动身子,便想求情?,被特意守在他身旁的胤祚死死压住,不?许动弹,胤禛也低着?头,向胤祯投去冷飕飕的眼神?,这让胤祯瞬间想起?云珠的叮嘱,摸了摸鼻子,又?老实的停住,眼睁睁的看着?胤禩被带走。

    “六哥,你压着?我干嘛,你明明知道,八哥没?有做过那些事,都是大阿哥陷害的。”刚从乾清宫出来,胤褆便不?满地抱怨着?。

    胤祚一直乐呵呵的脸上也失了笑容,他看着?胤祯:“现在不?是老八到底做没?做,而?是皇阿玛认为?他做没?做。”

    胤祯依旧不?服气:“大阿哥做的这么明显,和皇阿玛说清楚就可以了。”

    胤禛冷着?声?音:“然后呢,你去养蜂夹道里和十三作伴?”

    这话一出,胤祯终于不?敢再?争,胤祚长叹口?气:“十四,皇阿玛在阿玛之前,是君。”说着?,便揣着?袖子跟着?胤禛的脚步离开。

    留下胤祯,怔怔地站在原地,想着?胤祚的话。

    胤祯是永和宫最小的孩子,在他出生时,云珠位居妃位,和康熙感情?正好,康熙对云珠既有爱又?有敬,爱屋及乌之下,对着?胤祯宠爱不?已,胤禛和胤祚出生之时,还见过云珠的委屈与不?得已,但胤祯出生后的世界里,全是花团锦簇和鸟语花香,对着?康熙,也没?有其他阿哥有的那种敬畏感。

    胤祚的提醒,将胤祯从幻梦中打醒,在这一瞬间,他突然长大。

    在得知了胤祯差点就在乾清宫里冲动之后,云珠冷汗大滴大滴流下,好在还有胤禛和胤祚,将这闹腾的儿子制住,她再?次将几个人叫来永和宫,耳提面命着?:“这事还没?完,谁也不?许卷进去。”

    除了胤禛有着?心理准备之外,胤祚和胤祯面面相觑,在永和宫里,胤祚也说了句心里话:“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果然如云珠所料,康熙对胤禩的处罚,绝不?是呵斥两句便结束的,十月初二日,康熙以胤禩听闻张明德妄言而?不?上奏之由,革去胤禩的贝勒之位,张明德被凌迟处死。

    十月初四日,康熙又?下谕旨给?所有皇子、大臣、侍卫,指责胤禩性jian心妄,纠合党类,妄行做乱,将胤禩斥责为?无君无父,不?仁不?孝之人,胤禩在他眼中,简直不?是儿子,而?是仇人一般。

    “额娘,皇阿玛到底是如何想的。”性子最急的胤祯,在永和宫里来回走着?,焦躁不?已:“今日是八哥,也不?知什么时候这把刀就落在我们几个的头上。”

    胤祚虽然没?有明言,但眼中表露了同样的意思?。

    唯有胤禛,还能稳得住,但眼中也有焦虑。

    云珠望着?几个儿子的模样,叹了口?气:“万岁爷,他后悔了。”

    第188章 镇魇

    “朕后悔了。”

    在云珠叮嘱了胤禛几人,可以上折子替胤礽和胤祥求情后,康熙对云珠说了同样的话。

    康熙废太子,更多是被窥伺帝踪之后的应激反应。

    在发现御账被划破的瞬间,康熙已经无法冷静下来思考,太子到底出于什么想法做出此番行?为,对于?太子辩解的,因为十八的事情他和康熙发生了争吵,越想越觉得羞愧,才试图打探康熙心情,找机会请罪的说法,康熙半个字也没有相信。

    康熙沉浸在太子此时能悄无声音的用?刀划破御账,那他也能悄无声?息的用?刀划破他的脖子的恐惧之中,对于?太子的自辩,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等到盛怒的康熙,一鼓作?气废了太子,圈禁了胤祥,又怒斥了胤禔,夺了胤禩的爵位后,康熙终于?冷静了下来。理智回炉的康熙,终于?能够倾听胤礽的辩解,能够仔细看?朝臣的奏折。

    废立太子,一个不好就会引起朝局动荡。康熙已经是对朝堂掌控力极度强悍的铁血帝王,就这样,他也折了4个儿子在里面。

    这还?没算造成这事的导火索,十八阿哥夭折。

    等到内心的恐慌平歇之后,康熙望着人心浮动的朝堂,望着各自压宝的满族大姓,终于?感?受到了后悔。

    这种?后悔,康熙不能和其他人说,帝王怎么会做错事情,帝王又怎么可以对下臣承认错处,左思右想之下,唯有云珠这儿,他还?能说几句真心话。

    康熙也曾经犹豫过?,云珠亲子便?有三个,不是倾吐心事的最佳人选。

    但当康熙见到摆在他桌案上,胤禛为胤礽陈情,胤祚和胤祯联名为胤祥求情的奏折时,康熙多疑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毕竟,目前太子和胤祥,是康熙不能碰的禁区,能顶着帝王的雷霆之怒,为胤礽和胤祥求饶,只能用?赤子之心来解释。

    教出这样三个儿子的云珠,自然而然的得到了康熙的信任,也因此,他的懊悔,他的心痛,他的不甘,对着云珠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

    云珠摸着康熙日渐花白的辫子,暗自叹息,雄才伟略的君主,到底还?是老了。

    “云珠,朕觉得太子这些日子行?为特别反常,不似常人,似被什么东西镇魇住了。”康熙躺在云珠的腿上,声?音低低的,却暗藏冷厉。

    镇魇!云珠的心重重往下沉,康熙也走到了这步了吗?

    古来帝王为求长生,多四处求仙问药,对鬼神之事格外?信服,然而康熙对西方科学很?感?兴趣,宫中现在还?养着许多传教士,践祚几十年,康熙从来没有信过?这些,然而在太子被废了的现在,不管是自欺欺人还?是真心相信,抑或是只为太子开脱,康熙提出了镇魇一说。

    历朝历代,帝王要?废太子,伴随的必然是朝堂震荡,人心不稳,倘若废太子一事再加上鬼神,就更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云珠沉默地低头,养着康熙饱含期待的眼眸,她斟酌着,柔声?安慰:“二阿哥到底年纪还?小,不懂您的一片苦心,多少有点任性了,这次经了事了,大概也就懂事了吧。”

    无论康熙目的为何,这种?神鬼之事云珠如?何也不能卷入,她的永和宫,也绝不会传出只言片语。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

    “是吗。”康熙眼中又有了亮色,在一片灰寂中,恢复了片刻神采:“你说得对,朕再看?看?。”

    宫中无日月,每日都是慢悠悠的,太阳东升西落,日光在宫墙上蔓延又褪去,一天?又过?去了。然而,这几天?紫禁城里,发生的惊天?动地事情太多,日日都有大事,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康熙在永和宫里,没有得到云珠的附和,但念头已起,怎么都不是轻易能打消的,次日,同样的话,康熙再次和近臣说了一遍。

    镇魇之事!与?云珠担心着事情失控不同,康熙的近臣里,有着不少的野心家,在得知康熙的怀疑之时,性子谨慎的还?在衡量此事对家族的影响,性子急的,出宫后就将这消息给了他们?站队的阿哥。

    太子再被康熙忌惮,也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朝臣们?再有心思,也得暗暗隐住,自从太子被废后,大臣们?下注的心,格外?火热,各种?上蹿下跳,就为了捧出一个从龙之功。

    几个年长的阿哥,在府里都接到了这个消息,莫说本就和太子平分秋色的大阿哥,就连一直唯胤禛做主的胤祚,都接到了大臣私下递来的条子。

    京中暗流涌动,康熙的这句话,就如?同火星子,迸在了干燥的柴火上,滔天?烈焰瞬间燃起。

    诚贝勒府。

    敏妃百日内剃头而被除去郡王之位的胤祉,心中火热,将心腹门客全部叫了进来,不大的书房里气氛凝重。

    “诸位怎么看??”胤祉抬起头露出的目光里,全是热切。

    “贝勒爷。”能够被胤祉认为心腹的,多少也有些本事,其中最得他信任的,是一个姓王的幕僚,这王幕僚久试不第,索性收拾包袱投奔到了胤祉门下,他能在众多门客中夺得头筹,揣摩人心的能力自是不可小觑:“万岁爷,许是对太子心软了。”

    王幕僚犹豫着说道。

    谁都想挣个从龙之功,一旦诚贝勒能够登上大位,那他们?这些人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可是,有些荣华也得有命去享才成,历朝历代因为巫蛊之事流了多少血,按着王幕僚的想法,此等事情,最好避得远远的。

    王幕僚捋着胡须,理着思绪:“废太子已经被废,再不能翻身,万岁爷如?此说,不过?是为了全了废太子的脸面,依属下之见,此番情况,咱们?还?是不掺和为上。”

    王幕僚这话,如?同一桶冰水泼到了胤祉头上,将他火热的心浇熄了些,胤祉犹豫地看?着幕僚们?:“诸位意下如?何。”

    “哼。”刘姓幕僚冷笑出声?,冷眼望着王幕僚,随即几步走到书房正中,跪下行?大礼,对着震惊的胤祉说道:“贝勒爷,难道您没听说,富贵险中求,倘若您只满足于?这贝勒的爵位,属下一切听您吩咐,但,您真的对那个位置没有念想吗?”

    刘幕僚隐晦的用?手指着屋顶。

    屋顶代表了什么,刘幕僚懂,胤祉也明白,他睁大了眼睛,从桌案后探出身子,凑近刘幕僚身前:“大胆!”

    刘幕僚却丝毫不惧:“贝勒爷,此时废太子已经被废,您为何不争。”

    刘幕僚的话,说出了胤祉心中最隐秘的野望,是啊,他为什么不争,宫中无后,他们?这些兄弟,无一不是庶子,凭什么他胤祉就不能一争。

    胤祉名为野心的欲望再也遮掩不住,他抑制不住内心激动的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最后直直的盯着刘幕僚:“如?今大阿哥在朝上风头正盛,虽说由于?对二哥动了杀心,被皇阿玛训斥,可也没什么惩罚,我要?如?何才能和大阿哥争?”

    刘幕僚胸有成竹:“贝勒爷,您也说了,大阿哥对废太子动杀心,这事连万岁爷都知道了,那您说,大阿哥会不会找人行?镇魇之事?”

    “你是说?”胤祉惊疑不定的盯着刘幕僚。

    刘幕僚重重点头:“既然万岁爷认为废太子是被人魇住,那您忠君之事,找到罪魁祸首,大义灭亲的状告大阿哥,如?此以来,诸位阿哥您居长,此事便?成了大半。”

    胤祉眼神闪烁,明显被刘幕僚描绘的未来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