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2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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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屠闻言表情有些古怪。 像他们这样分散而行,根本不像是使臣回国,更像是在逃亡。 有到这个地步吗? 想归想,但阿屠还是领了命。 主仆两人在前一个路口分道扬镳,阿屠策马往四夷馆方向奔驰,而留吁鹰则往北城门方向驶去。 留吁鹰闲庭自若地策马而行,不疾不徐,做出一副游玩的样子,甚至还很有“闲心”地在路边买了几个果子。 一炷香后,他顺利地自北城门出了京。 马速依然不快,就仿佛他只是出来京郊踏秋而已。 在他来了大景京城后,大景皇帝便给了他足够的自由,他可以随意出京,甚于他还借着游玩去了两次西山大营。 此时的官道上,不时可见往来行商以及路人,最近因为万寿节,也有不少异族商人千里迢迢地来京城,每年的这个时期到年前是京城生意最好的时段。 像留吁鹰这样的异族人也并不特别醒目。 留吁鹰一夹马腹,开始逐步加快马速,打算直接从京城回北境去。 他这趟受皇帝邀请来京城,并不是真的想议和,是想探一探大景的底,想搅乱大景的一池水,让它更乱。 可现在,顾非池不是乱臣贼子,而是正统,大景的皇室没有了储位之争,也没有改朝换代。 顾非池的上位,天然地,能让整个大景更加凝聚。 这对他们长狄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事已至此,这大景已经没有必要再待了。 留吁鹰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马鞭,一甩马鞭,重重地挥在马臀上。 “啪!” 方才,他让阿屠等人暂时留在四夷馆不走,就是为了麻痹顾非池,为了让对方以为他还在京城。 等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北境兰峪关,发动奇袭,打谢无端一个措手不及,最好是先夺回一城,这样,他对王上也可以有一个交代。 马匹嘶鸣着越跑越快,马蹄飞扬,在官道上踏起无数尘土。 他策马狂奔,一路经过三里亭,五里亭,……等经过十里碑的地标,官道上变得空荡荡的,只零星三五人偶尔经过。 留吁鹰抓着马鞭正要再次甩下,却见前方百来丈外一队身着玄色盔甲的年轻将士策马而立,二三十人,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像一堵高墙般拦在了官道中央。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娃娃脸青年,头上没戴头盔,脑后扎了个高高的马尾。 留吁鹰心里咯噔一下,双眸微张,自然能感受到对方明显是来者不善。 官道上经过的路人也看到了这些拦路的官兵,生怕惹上麻烦,赶紧远远地避开。 娃娃脸青年悠闲地往嘴里丢了一颗椒盐花生米,“咋吧咋吧”地吃完了。 “留吁元帅,”墨珏笑眯眯地对着前方不远处勒住了缰绳的留吁鹰拱了拱手,“太子殿下有命,留吁元帅不得离开京城。” “还请回吧。” 他对着留吁鹰摊了摊手,伸手作请状。 他从头到尾都在笑,但语气又十分的强硬,目光锐利坚定,带着一种从战场上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杀伐之气。 留吁鹰眼角抽了抽,黝黑粗犷的面庞上,脸色沉了三分。 他一手将缰绳攥地更紧,手背上凸起根根青筋,冷冷道:“本帅是来京城贺大景皇帝万寿的,是客,你们凭什么阻止本帅离开?” “莫非大景是要坏了两国邦交吗?” 留吁鹰的语气越来越冷,掩饰不住眼中的戾气,目光冷峻。 上空的秋阳不知何时被厚厚的云层所遮蔽,周围的空气跟着一变,秋风飒飒,平添了一股森然的寒意。 可惜,墨珏可不是被吓大的,挑了挑长眉,用一种疑问的口吻轻飘飘地反问道:“咦?我大景和长狄有邦交吗?” 他嗤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没有吧。”他身后的一个小将扯着嗓门答道。 留吁鹰:“……” 墨珏漫不经心地拍去了掌心的椒盐碎末,笑道:“我们太子殿下说了,大景和长狄两国只有宿仇,没有邦交。” 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讥讽,这句话说得是铿锵有力。 这话一出,留吁鹰的脸色霎时间变了,眯了眯眼,警惕地看着墨珏一行人,冷冷地提醒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墨珏仰头发出一阵豪爽的笑声,惊得路边的树林中飞起了三五只雀鸟。 “元帅想多了。”墨珏一夹马腹,朝留吁鹰那边逼近了两步,十分和气地说道,“太子殿下只是让元帅暂时别离京,可谈不上斩不斩的。” “不过,若是元帅非要一意孤行,此行回北境,接下来的这两千里,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元帅也是知道的,这北境一带流匪作祟,一直不太平,还请元帅见谅。” 他的这番话说得要多客气,有多客气,还抬手打了个干脆利落的响指。 下一刻,他身后的那十几个天府军将士立即向官道两边退开,为留吁鹰让出了一条道。 可留吁鹰如何听不出墨珏这两句话中明晃晃的威胁。 要是他现在坚持要走,这伙人或许并不会强行阻拦,可是,在去北境的路上,他绝对会遇到“流匪”。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等自己死了后。 顾非池会“哀痛”几句,会给王上送上一封国书,就说是自己非要以身犯险,以至在荒郊野岭遇险。 此事也就了了。 有谢无端在北境,王上必不会为他这么一个死人和大景闹到底的。 更何况,王上还要忌惮九姓亲王。 留吁鹰下意识地提了提缰绳,他□□的黑马发出一阵不安的嘶鸣声,长长的马尾不住地甩动着。 墨珏再次伸手作请状,笑眯眯地重复着之前的话:“留吁元帅请回吧。” “……”留吁鹰的脸庞宛如暴风雨前的天空阴沉沉的,胸膛起伏剧烈。 气氛愈发绷紧。 他深吸一口气,再也维持不住他堂堂大元帅的风度,讥诮地冷笑了一声:“这位小将军,你们大景四下匪乱,还真是国运堪忧啊。” “听闻前朝末年也是这般匪乱四起,民心动荡。” 他这话难掩嘲讽,似在说,大景已经日暮西下,马上就要亡国了。 墨珏的脸上不见半点恼羞成怒,咧嘴一笑,对着京城的方向遥遥地拱了拱手:“太子殿下说了,匪乱为患,于民生确实不妥。” “待来日北境收复,驱除鞑虏,这匪患自然也就平息了。” 言下之意是,北境的匪乱就是源于他们长狄人。 顿了顿,墨珏又道:“殿下说了,这一日不远了!” 最后这六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那神态,那口吻透着无比的信心,仿佛北境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留吁鹰的喘气越来越粗重,似是无法抑制住胸口的怒气。 看着面目阴沉的留吁鹰,墨珏呵呵笑了,也往旁边让了让:“元帅若是一意孤行,那就请便。” 留吁鹰:“……” 这简直就是阳谋。 对方赤裸裸地把利害摆在了他跟前,让他自己选择—— 是走,还是留。 是生,还是死。 留吁鹰整个人绷紧得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弦,一动不动。 策马停了一会儿,留吁鹰突然重重地一甩袖,拉着缰绳调转了马首。 他一夹马腹,又一言不发地往京城的方向奔驰而去。 官道边的几个路人纷纷地往边上让,避之唯恐不及。 留吁鹰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一路又往回赶,策马狂奔,脸色比之前又阴鸷了三分。 半个时辰后,留吁鹰就又回到了四夷馆中,这时,外头的阴云已经变得黑压压的,沉得仿佛随时会坠落般。 阿屠见留吁鹰竟然又回来了,大惊失色:“元帅……”您怎么又回来了? 留吁鹰撩袍在一把太师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下,一掌重重地拍在了茶几上。 他闭了闭眼,眼皮颤动不已,内心似在激烈地战斗着。 再睁眼时,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眼神冷静了不少,目光沉沉。 “阿屠,你即刻再令人悄悄回王庭,八百里加急,禀了王上……”他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派兵增援兰峪关。” 最后这七个字他说得无比艰难。 对他来说,主动要求增援,等于是他自认难敌,在王上和九姓亲王的跟前示了弱。 南征大军已是王上能调用的所有兵力,这次增援也意味着,王上必须从九姓亲王那里调兵,可想而知,九姓亲王不会轻易松口,势必会往南征大军安插他们的人手,抢夺他留呼家的兵权。 “是,元帅。”阿屠将右掌放在心口,恭敬地对着留吁鹰行了一礼,满面肃然。 留吁鹰不放心地又叮嘱他道:“如今顾非池上位,他不似大景天子那般软弱,现在我们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你勿必小心,万万不可出一点岔子。” “元帅放心。”阿屠沉声道,接着他就匆匆地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虽然他不知道元帅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又回了京,可从元帅的这个决定,他大致也能猜到怕是中间又有了什么变故。 屋里只留下了留吁鹰一个人,独自坐在窗口,望着窗外那阴云密布的天空。 “轰隆隆!” 远处炸响了一下下的轰雷,似一记记重锤重重地击打在他心脏上。 紧接着,一场瓢泼大雨降临,雨下了足足一夜才停,当雨停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雨后的上午,外面的空气分外清新,夹着淡淡的草木香,随风飘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