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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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预兆。 江白砚将施黛拥入怀中,箍紧她的腰。 第92章 冷不防落入江白砚怀中, 施黛的呼吸霍然停住。 因是鲛人,江白砚的体温一贯寒凉,眼下却透出幽微的热。 热意在她耳根一灼, 烫得惊人。 施黛用了好一会儿, 意识到那是江白砚的呼吸。 他气息不稳。 她的耳朵大概率已经红了, 不自在地挺直脊背, 在江白砚怀里瑟缩一下。 下意识的反应并非挣脱, 而是轻声问他:“怎么了?” 江白砚:“如何受的伤?” 声音很低, 贴着耳畔响起, 又痒又麻。 施黛仰起脖子。 江白砚身量高, 她抬目上瞧,恰好看见他唇角。 弧度秀美, 略微抿起,浅淡的苍白色泽里,隐有一丝绯红艳意。 施黛礼貌挪开眼:“遇到一群抱团的邪物,数目太多了,没躲开。” 她努力让声调平静下来。 这种时候,要是红着脸结结巴巴,施黛就没脸再见江白砚了。 可江白砚突然抱她做什么? 种种猜测一闪而过,心口的弦被拨得一振。 施黛蜷起食指,状若无意:“担心我?” 之所以抱住她, 全凭江白砚的本能。 知晓施黛尚且平安, 他体悟出前所未有的庆幸与心安, 像失而复得,寻回了珍视的宝物。 阖眸汲取她周身的气息, 江白砚低声笑笑:“是。” 他的应答不带迟疑,反让施黛顿了下。 像一场旗鼓相当的对峙, 她试探性靠拢一步,本以为江白砚要顺势退后,却见他逼上前来,把距离拉得更近。 记着施黛臂膀的伤,江白砚没抱太久,很快松开双手:“寻个去处擦药吧。” 萦回的清冽气息随之褪去,当怀里空空如也,施黛后知后觉,自己居然有点贪恋他的温度。 必须承认,与江白砚拥抱的感觉很舒服。 定了定神,施黛点头:“好。” 受伤流血必须及时包扎,她击溃仙娥体内的黑影时,刚拿出金疮药,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是一整座宫殿坍塌成齑粉的声音,震耳欲聋。 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必然是和她一起被卷入心魔境的人。 与队友汇合最重要,权衡利弊后,施黛把疗伤一事暂且搁置,这才找到江白砚。 说来也巧,玉楼坍倒的瞬间,她第一个想起江白砚。 这的的确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事实证明,不愧是他。 “这些楼里,”施黛指向几步开外的白玉楼,“你进去过吗?” 江白砚颔首:“嗯。” 他眼风轻扫,眸底的惶惑与焦躁被一并压下,语气如常:“楼以骨血所筑,内有幽魂,不成大碍。” 施黛眉梢一扬:“就去里面吧。” 她伤在后背和肩膀,擦药需脱下大半衣物。 比起身处光天化日之下,施黛觉得,她得有个遮挡的地方。 江白砚温声应下,上前几步,为她推开虚掩的沉重玉门。 与奢华的表象相得益彰,玉门之内,同样精雕细琢,犹如仙宫。 回廊曲折,上悬莹白宫灯,地表云起,颇有云山雾罩的缥缈蕴意。 踏足其间,凉气直钻心底,方知此地绝非仙境。 几具骸骨横陈在角落,纷纷双手合十,保持虔诚祷告的跪姿,很是诡异。 “百里泓的心魔,为什么是这样?” 这里阒静无声,施黛也压低音量,不去惊扰氛围:“白玉京,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她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好不容易遇上江白砚,迫不及待和他探讨一番。 否则憋在心里,太难受了。 江白砚无言看她。 施黛果真对未解的谜团情有独钟,直至此刻,仍有无数个为什么。 明明方才还被他抱过,心思转瞬便到了别处。 “心魔多是求而不得之物。” 江白砚道:“百里泓……执念在登仙。” 江白砚的想法和她没差。 施黛撇嘴:“这年头,有谁能登仙。” 修道成仙,是只存在于神话传说里的事。 大昭虽有数不清的奇人异事,归根结底,全是凡身。 即便是当今最强的施敬承、书圣和玄同散人,也与所谓的“升仙”相距甚远。 百里泓发了疯似的苦练刀法,该不会想借此得道吧? “难怪演武大会举办在即,百里泓却闭了关。” 施黛恍然:“原来是心魔发作,不得不藏起来。” 心魔远非小事,对百里泓这类的大人物,无异于一桩丑闻。 为保住百里氏家主的名声,他才以闭关为幌子,把自己关进刀堂。 数日过去,心魔未散,看来百里泓执念很深。 白玉京浩渺无边,朝窗外张望几眼,施黛问:“你知道出去的办法吗?” “欲破心魔境。” 江白砚道:“寻得其他人后,联手将此境强行击垮便是。” 施黛:再次感慨,不愧是你。 破除心魔的常规cao作,是协助妄念成真。 显而易见,他们不可能让百里泓成神仙。 被卷入心魔境的全是镇厄司中人,个个有不小的本事。 比起费尽心思去哄百里泓,不如直截了当,端了心魔的老巢。 步入回廊,江白砚打开廊间一扇玉门,确认没有危险,示意施黛进去:“我守在门外。” 施黛飞快点头:“谢谢。” 为防止意外,她没把房门锁紧,留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一旦遭遇突然袭击,她和江白砚能以最快的速度彼此支援。 这间房室以玉建成,四面莹白无瑕,陈设有一桌一椅,与一张美人榻。 白玉京里处处古怪,施黛没敢去坐,径直脱去外衫。 受伤这么一阵子,哪怕疼痛趋近于无,血是实打实在流。 她的右边胳膊被血浸透,染开可怖的红。 施黛看得头皮发麻。 小心翼翼把衣物撩下肩头,伤痕清晰展露。 一道刀伤般的血口,很深,所幸不长,边缘泛出格格不入的青黑。因她轻微的动作,鲜血汩汩下淌,温度guntang。 这道伤口的疼,江白砚在替她受着。 他应是痛极的,一路走来,竟连眉头都没皱过。 “我开始擦药了。” 施黛冲门外说:“金疮药涂上去,会疼。” 言下之意,是让江白砚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回应云淡风轻:“不必忧心。” 施黛侧下头,擦去血污后,把金疮药抹在指尖,涂上血口。 感受不到疼。 这是难以言喻的体验,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狰狞的伤痕,心中所想的,却是江白砚。 经由邪术,像有一条无形细线将两人结连,血和痛的界限变得极度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