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嫔 第86节
书迷正在阅读:嫁良缘、冬绥(高干)、我靠养生在内卷的修真界苟活、远道而来的浪漫、明恋你啊、国宴大厨在八零、穿成恋综对照组的真千金后、重生八零:锦鲤福妻赚钱钱养崽崽、阿兄太爱我怎么办(重生)、在兄妹综艺当对照组[穿书]
他的嗓音清淡了些:“嫁给我,你没有明媒正娶,没有父母兄长的祝福,也得不到夫婿族人的认可。你还敢嫁吗?” “我不怕。”浮玉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眸光坚定。 李奕承看她,看她的眼睛,也看她被风雪冻得发红的鼻头,眼眉含笑:“我的阿兄恨极了我,不肯原谅我,以后或许还会杀我。跟着我,你要时时提心吊胆,你不怕吗?” “我不怕。”浮玉说。 李奕承笑起来眉眼生动,可浮玉看得心疼,她抬手轻轻抚平他皱着的眉心:“将军,我不怕。” 他低头,对上她的目光。少女的眼睛清透玲珑,带着几分坚定。 “好,那我们说好了,明日便成亲吧。”李奕承抬手揉了揉她微湿的发。 * 寂寂长夜,云水间内灯火摇曳。 “江南士族盘根错节数百年,势力庞大,你此次南下推行新政,恐怕会困难重重。”李文简道。 梁星延手中捏着一块玉牌,那玉牌乃是羊脂白玉所制,通体雪白,手感触之生温,玉牌之上没有太多繁复的纹饰,唯有牌头坠了一颗白玉雕的芙蓉花珠,牌面上雕刻有一个简字。 “有这块牌子,我可以横着走。”梁星延打量着玉牌中间的那个字:“这块玉牌很眼熟,我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时是宣和元年,正是你父亲溺水而亡那一年。你父亲奉父皇之命南下推行新政,父皇将他的玉牌赠予你的父亲。” 李文简的手指端起案上的一只酒杯,凑在唇边,轻轻喝了一口,他道:“如今我将我的玉牌赠与你,让你继承父志,为我南下推行‘宣和新政’,也希望你能一举成功。” 此次议定的宣和新政,乃是吸取前朝末年无忧太子提出的针对江南士族的“庆春新政”经验,结合安胥之此行的所见所闻,从举才、纳税等各个方面削弱士族势力,打破寒门与士族门阀之间门槛的一次大变革。 因为触及士族利益,梁星延将要面对的困难可见一斑。 夜渐深,云水间内静悄悄,唯有案头烛火的哔啵声。 “殿下相信我能成功?”梁星延偏头去看李文简。 李文简睁眼看他:“你我八岁便相识,十六年来风雨同舟,照烨,我自然信你。” 梁星延眼眶微热,也端起酒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十余年前春日里,他们一行四人在郊外纵马的情形。 “十余年前,我们像是一棵树上紧紧相连的树叶,在安氏求学,春日骑马、秋日打猎、夏日游湖、冬日玩雪,也曾亲如一人。可如今,魏家兄长战死北方,子韧反骨渐生,我即将南下,唯有你留在京中,各自飘零奔散,此生再无团圆之日。”梁星延向他举杯,缓慢而认真地道:“幼时听不懂阿翁为何说人生尽是离散,现在都懂了。照烨这一杯,敬祝书琅平安顺遂。” 李文简却平淡一笑,清澈的眸底并无多少伤悲,只是真诚。杯盏伸出来,与他轻轻一碰,仰首自己先饮尽。 “我也愿你承松柏之志,经霜犹茂,此行一荡晦暗,只向光明。” 梁星延弯唇一笑,只道一声“定承先人之志,为天下百姓尽一分绵薄之力”,也仰首饮尽杯中酒。 他把酒盏放了,再行上一礼告辞,而后转身离去。 李文简坐在凳子上,看了许久,却不知为何怅然若失。直到牧归的脚步声自廊外响起,他才垂眸看看手中酒盏,放到桌案上,继续往寝殿走去。 寝殿内很安静,点了数盏烛火,照得寝殿内很明亮。 昭蘅靠在枕头上看书,听到李文简从外面走进来,她把书扣着放在枕边,起身迎出去:“殿下。” 李文简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她倒了杯水递给他:“怎么喝酒了?” “照烨明日要南下推行新政,跟他喝了几杯。”李文简呼吸很浅。 昭蘅帮他宽衣,温柔地笑着:“殿下和梁大人感情真好。” “他八岁从老家入京后,我们就在一起玩儿。”李文简说,顿了顿,又补了句:“还有魏家兄长和子韧。” 昭蘅为他脱衣的动作顿了顿。 李文简捉着她的手,阻止她服侍他的动作。 昭蘅抬头,对上他的一双眼睛。 “夜里凉,你先上床,我自己去洗漱。”李文简说。 “哦……”昭蘅应了一声,又爬回床上,将床尾的汤婆子往李文简那边踢了踢。 很快,李文简洗漱后走到床边,脱了鞋袜在她身边拢着被子躺下,被窝里一片暖意, 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昭蘅听到他翻身的声音,偏过头去看半阖着眼拢蹙着眉心的人,轻声问:“殿下有心事吗?” 李文简睁眼看她:“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昭蘅点点头。 李文简转过头看向案头的书,问:“看的什么?” “《北府志》” 李文简坐起身来:“这本书里有很多晦涩的字,要我给你讲讲吗?” “好啊。”昭蘅跟着坐起来。 李文简掀开被子下了床,拿起木椸上搭着的披风,披在她的背上,又拿起书靠在枕上给她讲书中的字。 “怎么想起翻这本书?” 昭蘅将背上的披风紧紧的拢在一起,贴靠着他道:“我看这本书比别的书旧很多,想看看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殿下差点把它翻烂了。” 李文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我的弟弟和我最好的朋友都在那里。” 书的扉页是一张四折的舆图,李文简指着边陲一处:“这里,珞珈。” 昭蘅看向他手指所指的地方:“与北境十八城相接。” “嗯。”李文简手指在舆图上游移,指着一片草地道:“这里是乌突草原,魏湛当初将北戎大军驱逐如同丧家之犬,逃入了这里。” 他抿唇笑了一下:“为了防止北戎反扑,我设立北境府,在珞珈设卫所碉楼,开垦屯田,驻军戍边。” 昭蘅听着他的声音,不由地将目光从书页间移到他的脸上:“书上说北境是不毛之地,一年中有大半年都是冬天,天寒地冻时节寸草不生。” 她仰着头问李文简:“这样的地方怎么驻军?” “我也不知道。”李文简笑道:“可是他做到了,五年来有他镇守北境,北境很安宁。” 他的视线仍停留在书页上:“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在那里生存下来的,只不过,因为我的身份,我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去那里看看。” “他不用入京述职吗?”昭蘅困惑。 为防边将在外,政令不达,朝廷有规定,边将每两年都要回京述职。 李文简说:“他气我将他放逐在北境,不愿入京。现在甚至在北境做了很多荒唐事,满朝文武都在弹劾他,有的要我关他一辈子的,还有的让我趁早杀了他。” “那……”昭蘅才要回答,却蓦地抬头盯住他的脸。她想起之前宁宛致说的不肯回京拥兵自重的二皇子:“殿下是不是不相信事情是他做的?” 她好像比以前更了解他了。 李文简低下头,弯起一双眼睛,轻轻笑笑:“他是我的弟弟。因为他,魏湛死在北戎人手里。我当时确实很生气,将他扔在了北境。可是后来想了想,以魏湛的脾性,就算不是我的弟弟,是一个普通百姓,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子韧小时候性子有些皮,喜欢惹是生非,每次犯了错便缠着让我给他收尾善后。不过说他滥杀无辜,拥兵造反,我却是不信的。” 昭蘅越过他的肩头,望向床头的灯烛,灯火映照下,他脸上的笑意莫名牵强。她将他身上的氅衣往上拉了几分,盖住他满身单薄。 “不信便不信吧。”昭蘅侧过脸,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臂上:“殿下对他以真心,他一定能感受到。” 李文简摇头,骨节修长的手指一抬,将手中的书合上:“阿蘅,我的身边似乎有人在搅弄风云。” 昭蘅心中不安,觉得怪异。 “会不会和当初在你酒中下毒的人有关?” 李文简指节搭在书封上摇了摇头:“不知道。” 昭蘅嘴唇微张,轻轻颤抖了一下。 李文简伸手,触碰到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握入掌心:“很抱歉,让你搅入这样的旋涡之中……” “我们说好的。”昭蘅打断他,转过脸,伸手去捧他的脸:“不说抱歉不抱歉的话。” 李文简被她捧住脸,听到她这句话,眉眼里却有几分讶然:“什么时候说的?” 谎言被戳破,昭蘅也不觉得尴尬,她将他的脸转过来,四目相对:“刚刚。” 李文简迎上她的目光,她乌浓的发落在了身前,眼神灼灼地望着自己。 他的唇毫无征兆地吻了下去。 他的呼吸拂面,她大脑一瞬空白,愣了片刻,却没有躲开,反是轻轻抬起下颌,去迎合他的亲吻。 察觉到她的顺承,他几乎有刹那的僵硬。 就在昭蘅以为他又要如之前野蛮闯入的时候,他忽然压下胸腔里的喘息稍微放开她。只不过距离仍旧很近,他低下头,用额头抵在她的眉心,发红的眼睛盯着她微红的脸,又在她额上印上浅浅的一道闻。 压着轻喘对她说:“睡吧,阿蘅。” 这个吻来得莫名其妙,去得戛然而止,昭蘅有些茫然,云里雾里地解下披风缓缓躺下。 夜深了,李文简放下帐幔,将夜风和微灯都关在了帐外。 困意渐渐袭来,昭蘅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而李文简将那本北境志放在枕下,躺下去,侧身看她熟睡的面容,将手臂从她的脖子底下穿过,成了从背后抱她的姿势。 翌日清晨,昭蘅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在李文简怀里时,她微微愣住了。 待抬头对上李文简清醒的眼眸,她的脸颊有点烫,一下子坐起身来。 “殿下今天不用去上朝吗?”昭蘅低头问他。 李文简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他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说:“昨夜喝了酒,今天有点头疼,不去了。” “那您先睡会儿,我去给您把早膳温在炉子上。”昭蘅轻声说。 李文简道:“睡不着了,你去书房把我的书拿来,我靠着看一会儿。” “嗯。”昭蘅起床穿好衣裳,简单梳洗了下,便往书房去了。 李文简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沉沉,迎风咳了两声。 清晨的云霞裹着天光在天际勾描出绚丽的云浪,霞光落在她身上,显得有些耀眼。 阳光洒落于宫殿的金顶上,明艳的光彩照得晃人眼睛。 檐角上挂着风铃,在晨风中晃动如同碧波,轻轻作响,昭蘅踩着清脆的铃声走到书房外,推开房门。 霞光从雕花门静静铺陈进去,光柱中细尘四舞,仿佛有声音,从安胥之绛紫的官袍上沙沙响起,坠在腰侧的玉佩流苏微微晃动。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