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
“我可为你询问。” 他的元神似乎短暂离开,而后很快就再度回来了,言简意赅道: “有关联。” “计都等就是以他为尊首,这两次的目的是为了搅乱秩序,而后以【大日破邪】之意,普照六界,以此来进一步在大日帝君之上踏前一步,以证【太一】的尊位,也就是说,这两次劫难的目的,是让东华帝君在道途上踏出一步的科仪。” “只是之前锦州他们谨慎,胆子还不大。” “而中州则是胆子膨大,越发地大胆,方才有我等出面。” “荡魔你……” 雷将注意到少年道人的僵硬,和气机的变化,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为有另一尊强横气息出现。 不是天猷大真君。 因直接防备调虎离山的可能性,天蓬不出,先前负责擒拿东华帝君的是北极诸圣之天猷和翊圣,天猷也负伤,眼下是翊圣真君负责最后之事,漠然道:“此事诸位皆该知道,东华帝君为求道,其心甚坚,不惜重现太古之姿,欲要以大日破邪。” “道心甚坚,甚好,甚好。” “合该斩而诛之。” “死在斩仙台上,太便宜他了,应以其死戒告天下。” “此刻未斩,只下在天狱之内,被斩去了顶上三花,削尽了胸中五气,北帝已下敕命,明日于天庭诸神面前,将其斩首。” 北极驱邪院除去了惩罚,也存在有震慑的职责。 翊圣垂眸横扫: “诸位,谁愿持刀做这行刑人?” 这些北极驱邪院的战将都出现了一丝迟疑,只是那么一刹那,因为东华帝君掌管仙籍,这也代表着与其交好的仙人极多极广,其位格足够高,又有诸多相熟好友,如此的话,必被盯上,恐怕有危险。 遵循自我之道,总有那些极端者不惜代价的。 但是几乎是同时,他们就将这道心澄澈,将犹疑打散,而后准备回应。 北极驱邪的名号同样如此,底线是不能挑衅的。 可就这么一刹,已有人提前开口:“我愿!” 诸多神将微怔,齐齐看向那个方向,那个参与此事唯一的,连仙官都不算的道人,也是这一次毫无迟疑回应的,翊圣抬眸看他,淡淡道:“你可知道东华帝君背后牵连可是很大的,因果也大。” 少年道人回答:“知道。” 翊圣这一次稍微认真看着他,道:“你就是荡魔?” “是。” “很好,你的履历我已看过了,你选择的缘由,吾也知晓,虽然锦州之事并未递交到驱邪院,也不归于我等负责,但是天地有因果,这一点,本座从来相信。” “锦州之事,因东华而起,而终于你的剑下,一因一果,复仇而来,也不曾违逆我等的判决,倒也——并无不可!”翊圣出于妖族,性格暴戾而刚正,对于此番事情,反而不如天猷那般严肃,颇为赞赏,大笑数声,忽而一抬手,有斩字之令直接飞向齐无惑。 少年道人接住。 翊圣起身,泠然道:“诸将领命。” “明日午时,大日最盛之时。” “荡魔,斩东华!” 少年道人握着手中的令。 缓声回答道—— “荡魔,领命。” 第176章 荡魔真君? 人世间,炼阳观的经阁之中,少年道人睁开眼睛,元神归来,五指微微张开,伴随着金色的流光变化,他指掌之间自有星光纵横交织,最终衍化,变成了一枚造型独特的令,散发森森威严,这是代表着斩帝级别的北帝令。 四御凌驾于一切天帝天尊之上,只在三清和玉皇大天尊之下。 更何况是四御之首。 这北帝令本身就已经算是一桩了不得的仙家之物。 哪怕不是此令指向的对象,对敌之时将其扔出,寻常真君都会被其中的神念压制。 齐无惑看着这令许久,五指握合,将这令牌握住,这令牌就重新化为星光,丝丝缕缕,飞入少年道人的元神之中,只端坐于灵台,这一夜他都不曾安睡,只是盘坐在那里,凝神为一,是前所未有的专注,甚至于可堪比起在天河之上不眠不休打坐一年的时候。 岳士儒这一日夜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到经阁之中的灯光并未熄灭。 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也只是长叹声气。 “齐真人今日心底里面还是有放不下的事情啊。” “他是锦州人,又经历中州的事情。” “七年之间两次人间惨剧,却又不知道这灾厄从何而起,行走其间,自然是彷徨的啊,欸,这便是难,这便是劫啊,哪怕是我等,却又能怎么样呢?”岳士儒摇了摇头,去寻找老道人的时候,老道也是喟然叹息。 他在中州这么多年,多少能知道些事情,知道那恐怖的一剑是齐无惑起了法坛。 极为有效的遏制住了整个中州的灾劫扩散,也因此让这个年轻的先天一炁耗费根基,他日可能再也没有走向道门真人层次的机会,在他看来,也已做到了极致,可于这少年道人来说,或许终究需要时间才能走出来。 这便是磨砺和道心了。 是一段难熬的岁月啊。 第二日的时候,冬日初春时连绵的雨水终于停歇下来,竟然极难得的出了大太阳! 大日之光彰显自身的存在,普照万物似的,这时的阳光多少带着些许的凉薄,不会像是夏天那么烤灼,让人们舒服了很多,阳光下也多出了些人在外面走动,来晒晒太阳,散散心里面这段时间的压抑和悲伤,也有躲过一劫的人,心中自是没有太多太多的悲怆,只是说一声好天气。 岳士儒下山的时候,看到有人开始卖菜了,这些菜在阳光下还透着一股青翠,是冬日的白菜之类,也有些是地祇们送来的,岳士儒看到整个中州府城偌大地区的大土地公,也即是先前那位对齐无惑态度极差之人。 连忙上前赶上,几句寒暄,询问为何。 土地公是曾经在这次灾劫拼力维系地脉,未曾让中州府城所在的地脉也爆裂的主力,得了那北极功德,而今闻言,自是冷笑,道:“无情无义,大公无私,自是至高至道的角色,老土地一个地祇,他判官看都不看,哪里还有什么话说!” “他不曾错,然而吾等于公认可,于私情终究不能和其再行交好!” “告辞!” 这一番话语,让岳士儒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买了些菜,在温暖的阳光下回了山,抬起头的时候,却有些察觉到不对头—— 冬日天极高极淡,太阳也是一点,虽有阳光,却只带如冰般凉薄。 最多只稍微暖暖身子。 今日这太阳似乎,有些过于大了些。 但是道人没有太过在意,只是笑着道:“今日有好菜,我还买了几个鸡子,哈哈,三黄他不能下蛋,咱们往后可以多买几个小母鸡,这样的话,往后每日都有新鲜的鸡子可以吃了。” 小道士明心眼眸亮起:“好哦!” 而后又看向老道士,道:“师父你晒晒太阳,不准偷喝酒!” 旋即才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道袍,转过身哒哒哒跑去经阁前面,小心翼翼推开门,却是微微一怔,看到那少年道人侧身躺在了经阁里面多出来的木床上,一只手撑着脸颊,手握一卷道经,正自安然睡着,阳光正好,就又小心翼翼地出来了。 “齐师叔在睡觉呢,真是奇怪,明明往日每天,齐师叔都是最早起来的。” “也没有午时休息的习惯。” 岳士儒道:“这段时间,真人却是疲惫了。” 老道人慨叹道:“也该让他好好休息下了啊。” “不必唤他了,先做饭。” 声音都主动地控制低了下去,逐渐轻微细微下来,散入到风里面,阳光柔和自窗台洒落,少年道人呼吸徐缓,眉宇平和,手握道经,似在安睡,却已有元神,直接受那北帝令之牵引,刹那之间,自人间界直上天庭而去。 齐无惑只觉得星光引路,茫茫然然。 但是脚步坚定,不片刻就已来到一巨大造物之前,眼前所见,乃是白玉般的巨柱,一根便如中州府城城墙之宽度,高不可计量,化作巨大门扉,隐隐霞光流转,令人望之生畏,却早已有一众穿着文官服饰之仙在此地等候。 多有他界之族,又有先天精气所化。 少年道人左右环顾的时候,忽而察觉到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在动,再一看,却是小孔雀竟也跟着来了?!再一看腰间,那柄剑也还在,迟疑之时,自有人笑道:“荡魔勿要在意,诸真君真人升入天穹之时,多有标志性的坐骑,兵刃,牵引之时都会带来。” “不过这异兽坐骑,也是元神之姿。” “请随我来。” 齐无惑转身,看到了说话之人乃是一位散发淡淡星光的仙官,脸上模糊不清,这是北极驱邪院的仙官,在此地接引齐无惑,引入一行宫偏殿,其中已有数名仙官,宫人所在,大多宫人是为先天精气残留所化生,虽有天生的神通法门,但是却难以修行精进。 多在天庭之中任职,以求突破之机,仙家点化。 齐无惑抬眼看去,却见到有托盘,其上摆放着几件物件,有甲胄,战袍,战靴。 接引天官道:“虽是斩首,却也是大科仪之事,不可随意,荡魔且更衣。” 北极驱邪院除去了一帮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狠人之外,更有一大批做为辅助的仙官天官,此刻那铸造司天官看一眼齐无惑,忽而皱眉,上上下下打量数次,破口大骂:“那帮只知道拔出刀子轮圆了砍过去的杀才!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既然只是个真人,怎么不写明白了的!” “老头子我可是熬夜赶工,昼夜不息的没合了眼,强行赶出一套真君甲胄出来!” 一阵大骂! 只因那武将们给他的卷宗上只写了荡魔二字。 可这位铸造司天官瞥了一眼,长期以来的习惯让祂下意识在后面加上了真君两个字,毕竟今日问斩的可是堂堂东华帝君兼斗部之首的太阳帝君,怎么可能是凡人?!于是隶属于北帝的铸造司拼了命的赶工。 “我这真君甲胄,是以漫天星辰为引,日升月落之霞光为线穿插,其上甲胄鳞甲合周天星神之数,猛虎悍腰,苍龙吞肩,玄武为护,火凤为冠,以征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宿二十八星君!” “再看看我这战袍,可是当年求了织女星君才得来的!” “今日就给他,不是……你!” 老天官看了看那有豪勇之气胆敢以一介凡人身躯来斩帝君的少年道人,终究是北帝麾下,思考许久,本来心疼要收起来,却又放下,道: “罢了,你这样的豪勇之辈,胆大狂妄之人,穿一穿无妨,今日,就试试看这天地大科仪之时的真君甲胄,嘿,此物可不是那些寻常仙甲,需要一层层穿着,以成阵法!” “双臂展开,准备披甲。” 少年道人如他所说,将身上道袍换下,因今日为肃杀,换了墨色之衣袍。 展开双臂,左右自有天官上前,将太白精金打造之护腕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