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体弱多病 第62节
第39章 姻缘劫4 温太?傅的长子投湖自尽是这段时间京城最轰动的事件。 这件事对平民百姓来说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上流权贵则将其?视为不?折不?扣的丑闻。 有人唏嘘一代才子终落得个这般凄惨结局,有人感叹他对亡妻一往情深,有人对他的懦夫行为嗤之以鼻……也有人, 偷偷嚼着温久的舌根。 出生时克死母亲, 如?今又克死了?父亲,自己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 当真是天降煞星。 说这些话的人,有不?少都是对温久求而不?得的世家?子弟。 一个没几年活头的病秧子, 仗着书香门第,成天端着副清高姿态,对人爱答不?理, 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所以温父投湖一事发生后, 他们都等着看温久的笑话—— 那个清冷出尘的病美人,还能?继续保持一贯的从容淡定吗? 外界议论纷纷,当事人正一身粗麻孝衣,心如?止水地跪在父亲的牌位前。 灵堂晦暗,少女低垂着头, 神?色难辨。 温太?傅在长孙的搀扶下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他叹了?口?气:“起来吧, 岁岁, 别?把身子跪坏了?。” 老人刚经历丧子之痛, 原本只是夹杂些许银丝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半, 脸上的沟壑更加深刻,眼球也浑浊不?堪。 “爷爷, 对不?起……我……”温久声音哽咽。 她是最后一个和父亲接触的人, 若当时能?察觉父亲的异样, 多留个心眼,父亲也不?会…… “傻孩子。” 老人干瘦的手抚摸上温久的头:“你又如?何能?未卜先知, 一个人若是心死,活着也只是在受折磨。” 大抵是想起过去十五年儿子浑浑噩噩的活法,老人苦笑着长叹:“罢了?,罢了?,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温久喉咙哽得发疼,实在说不?出宽慰的话来,温太?傅疲累地挥了?挥手:“初言,带岁岁下去休息吧。” 温初言知道?祖父不?想让小辈看到自己的悲恸,沉默着点?了?点?头,上前扶起meimei,为这位刚失去孩子的垂垂老者留下独处的时间。 兄妹俩互相依偎着走出灵堂,好一阵子默默无言。 是温久先开?的口?。 “哥哥……”清澈空灵的嗓音此刻又沙又哑,“是因为我么。” 虽是提问,听起来却像肯定的陈述。 “怎么会?岁岁,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外头充满恶意的言论多少也传进温初言耳里,他对那些人感到愤怒的同时,更多是对meimei的心疼。 “那种风言风语不?必理会……” “那爹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温久打断兄长,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之前还好好的,他把阿娘的嫁妆给了?我,还对我笑、叫了?我的名字……” 元宵节临出门前,父亲分?明还嘱咐她早点?回来,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想不?开?的样子,为何会这么突然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回忆像带刺的钩子,她渐渐说不?下去了?,眼眶积蓄起泪花。 “哥哥,爹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不?知道?。” 温初言少见地露出迷茫神?色。 为了?让meimei不?再背负不?应她承担的责任活着,他特意去找过温致远,也说了?一些难听的重话,希望父亲能?顿悟,不?再折磨家?人,也放过自己。 那番话确实起了?点?成效,看着父亲和岁岁之间的关系日?益修复,温初言欣慰不?已,哪曾想……如?今竟发生了?这种事。 他冷漠地揭开?父亲不?敢面对的事实,是否也是压死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温久害怕自己是导致父亲死亡的罪魁祸首,温初言又何尝没有陷入这样的自我怀疑? 清醒理智如?他,此刻也解不?开?meimei的疑惑。 “岁岁。” 温初言稍作停顿:“你还有爷爷,还有我,哥哥永远不?会离开?岁岁的。” 他给不?了?meimei想要的答案,只能?做出这样的保证:“不?管发生什么,哥哥都会陪在你身边。” 兄长虽然笑着,但那笑容很苦,很涩——他也在强忍悲伤。 温久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哭过以后就要坚强起来,难过的并不?只有她一人,她要和家?人共度难关。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温初言将meimei的脑袋轻轻按在胸膛,像小时候哄摔倒后哭鼻子的她那样,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 十五年里,温久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 她在兄长怀里毫无顾忌地抽泣着,紧紧环着他窄瘦的腰,放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到最后只剩几声断断续续的哽咽,饶是兄长再有耐心,温久也不?好意思让他一直站在这陪自己。 “哭够了??” 温初言替她擦了?擦脸:“眼睛都肿了?,回去让孙嬷嬷帮你敷下眼睛,否则第二天会难受的。” “嗯。” 温久吸了?吸鼻子:“我没事了?,哥哥放心。” “我是放心,有人可还放不?下。” 温初言笑望向温久后方。 温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谢怀蔺站在十几尺开?外的庭院树下,面露忧色地望着这边。 “去吧。”温初言揉了?揉她的发,“我还得去处理葬礼的后续事宜。” 温久点?了?点?头,平复了?下呼吸后才朝谢怀蔺走去。 “你怎么来了??” 谢怀蔺抬手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来看看你。” 温家?出了?这种事,他在家?根本坐不?住,一颗心全?系在温久身上,闭上眼便是元宵那晚她得知温致远去世后,哭得喘不?过气的模样。 岁岁安宁……多么讽刺啊。 他才给出的祝福,转眼就亲眼看着悲剧降临在少女身上。 偏偏他还无能?为力?,纵使百般担忧,这毕竟是温府的家?事,外人插不?上手,他只能?像这样陪着她,帮她擦擦眼泪,连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身体还好吧?” 谢怀蔺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温久摇摇头。 说来也奇怪,一点?风吹雨打就会让她卧床好几日?,但精神?上的巨大冲击反而没能?击垮她。 自己的心志似乎比身体坚韧许多。 “慕之。” 她没有叫他全?名,第一次正式地喊他的字。 “嗯?” “我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婚事恐怕要推迟了?。” 温久咬了?咬唇:“抱歉。” 按照最初的计划,下个月两人就能?成亲了?,可是父亲突然离世,依大朝的规制,父丧母丧,三年孝期内禁止嫁娶。 你若不?想等,等不?及…… 温久颓然地耷拉下肩膀——她承认她自私,说不?出让谢怀蔺另觅良缘的话。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谢怀蔺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尖:“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不?就是晚个三年嘛,我等得起,只要最后是你,等多久我都愿意。” 他声音温柔,完全?不?在意婚事推迟,但温久还是觉得对不?住他。 “三年变数很大。” 她抬起盛满水光的眸,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 “而且我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唔。” “瞎说什么呢。” 谢怀蔺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出他不?想听见的话。 “没有万一。” 他语气有些重,听起来像在教训人:“温岁岁,你会长命百岁,会和我携手到老,懂了?吗?” 见少女乖顺点?头,谢怀蔺心里一软,动作温柔地捧住她被泪水洇红的小脸。 “三年时间或许能?改变很多事,但有一点?不?会改变。” 他抓起少女的手,搁在他的左胸膛。 “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变,温久,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谢怀蔺提了?提嘴角,勾出一个痞痞的笑:“你亲口?答应嫁给我的,可别?想着悔婚,逃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捉回来。所以啊,你就安心地养身体,等着三年后健健康康地嫁给我吧。” 掌下传来心脏闷而有力?的跳动,温久仿佛被那蓬勃炽热感染,力?量一点?一滴从手掌传递到四肢百骸。 她听见自己小声但坚定地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