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 抱歉，没办法带着你离开

    ［砰！］大力的关门声传遍了整座u2，离开房间的郑培廷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掉了下来，明明一切在看见贴文的那刻就明瞭和释怀了，但真正发生过，才是煎熬和痛苦的开始。

    「嗷嗷。」擦拭掉脸上的鼻涕和泪水，郑培廷的手臂都被脏污覆着一大半，但啜泣声却还无法止住，眼泪还簌簌的不断流下。

    「你想要做到那么绝啊……」拿起手机，郑培廷本想看对方是不是早已把自己删除好友，但看着和对方的聊天纪录，落寞和空虚感又涌上心头。

    「我知道的，你早就不敢想了，毕业后……我就知道了。」郑培廷眼眸里还是带着点点泪水，但嘴角却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放下吧！」和江晋忠的帐号互相解除好友关係，郑培廷也将自己的帐号给冻结了，「我也是。不要再让我们的关係对未来有影响了，好吗？」创了个新帐号，郑培廷找到了江晋忠的帐号，作为一个陌生帐号，进入到与江晋忠的对话框中。

    npt：继续下去，好好的活着。

    「抱歉，没办法带着你离开。」留下一句简单的话，郑培廷封锁了对方，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和泛红的眼眶，「你如果想停在这里，我可以的……」这一段说不上长的恋情，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最终……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无法说出。

    ＊

    「唉！都过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啊……」看着江晋忠的回话和想到前阵子对方几分反常的模样，郑培廷十之八九能猜想到江晋忠的打算和作为，而即使自己不想接受也不愿面对，「你这么想把我赶走的目的是什么啊……我连你男朋友都当不成的说。」讯息栏一改过往只有郑培廷在问话，江晋忠终于愿意开口说些什么，但聊来聊去，也只是越说越情色而已。

    而最后的留言，则是那串地址和房间号码，似乎是江晋忠热情的邀约，但郑培廷却也知道事实并非如此美好。

    「你啊……就是不知道要好好爱惜自己。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总要那么做呢？」关掉萤幕，郑培廷揹起帆布袋，用忐忑的脚步离开了住家，骑着机车往市郊前去，「你这次……又想让我看什么啊？虽然我是很不想看就是了。」郑培廷一度笑出声来，似乎不太重视这一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某一刻，内心总会感觉到阵阵痛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搅动着。

    那种对江晋忠的幻想，那种渴望，那种想抱住对方的衝动，郑培廷都知道自己对对方的心思，但每当这时，郑培廷都只能告诉自己：「不行，不应该。」

    当初的自己，无形的逼着对方努力；当初的自己，无力与对方说明，这种种……都造就了现在的江晋忠。

    对郑培廷来说，正是自己的缘故，造成了对方的现在。自己有责任要帮助对方。不该在自己生活稳定后，就不管当初牺牲自己的江晋忠，牺牲掉自己的未来和希望，换取自己光明的江晋忠。

    于是他把自己放在离江晋忠最近的地方陪伴着他，想着能在他任何需要的时候帮助他。只不过越是如此，郑培廷就越陷入对方。像个龙捲风一样，不断把人给捲入其中。而每次，自己又在对方的要求下，答应了更加亲密过分的要求，但最后……因为感情而苦的，却还是他自己。

    「忘了吗？当初再见到他时，就说过不能再打乱他的人生。」

    （半年前。）

    陪你的廷：我们分手吧！

    讯息栏里，自己早已封锁了对方，仅留下自己最后的留言。郑培廷不知道自己的哪一步走错了，是当初上大学的自己，亦或是遇见那个男孩的那一刻，人生就这样被打乱了。

    「对不起啊……这样对你。」郑培廷默默的下手机，对象明明交往也有好几个月了，但自己却用一句简单的分手，就打乱了对方的想法，打散了对方的爱情，说起来都有些惭愧，「我是不是……真的不该再出来乱害人了啊？」看向一旁早已整理好的行李。这两天，他匆匆搬离了那停留七年的都市，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捨。北部生活的繁杂和灯红酒绿的样貌，他自己都早已见过，但物质的背后，是精神的摧残。每每在月黑风高的夜晚，郑培廷总会多了点空虚和寂寞的感觉。无法言喻，也无人能理解。

    所以最后，他决定放开城市的一切，放开自己的事业和爱情，回到熟悉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即使……这里早已没了自己的栖身之所。

    「但为什么……我会选择到这里啊？」看着远方新盖起的高楼，郑培廷知道后方低矮的房屋内，会有那个人的身影，而即使自己早该遗忘掉对方，却还不断的靠近彼此。

    「我们……还能见面吗？」

    ［叮咚──您有一则新配对。］交友软体在郑培廷到新家的那一刻早已全部载回，但上面的讯息他却少些看过。

    忠：约吗？

    npt：好。

    也许是不经脑的回答，抑或郑培廷的慾望真的控制住了脑袋，讯息就这样传送到对方的眼前。而直到郑培廷回过神时，发觉自己似乎做了傻事。

    「都谁啊……原来这里也那么多人想约啊？」郑培廷欣然地接受了事实，打开对方的个人资料，心里突然多了分悸动，抑又多了几分讶异，「他原来……还在约阿。」郑培廷突然感到有些感慨，没想到江晋忠还会在这个圈子廝混，虽然……这可能也是他所期望的事。

    「好想你……」照片里的江晋忠对现在的郑培廷来说已有了人形，总感觉从中就能看清对方的每一种模样，而现在……自己也想看清对方人声的模样，「既然约了，就不反悔。」

    「但不能更多，不能再……打乱你的人生。」想着过往江晋忠在自己身旁的样子，郑培廷在现今，已经找不到对方那阳光的身影了，「而且……我要让你找回你的模样。」当初的错误，现在的郑培廷想要改过，不是爱慕，对当时的他来说……可能仅仅是一种责任心。

    「只不过今晚……让我先看看吧！你变得『怎么样』了。」一声邪心的笑声，打破了这黑暗中失去过往的苦闷，但同时，也带给未来的郑培廷更多挑战。

    「先生你好，是要休息几小时呢？还是要住整晚的？」看着匆匆上前的郑培廷，柜檯小姐也看出对方的目的，却还是礼貌性的多问几句，「还是说已经有预约，等着入住呢？」

    「都不是，我是想要来找人的。请问这个房间号在哪个区域？」拿出手机，郑培廷打开与江晋忠的对话纪录，给了柜台小姐点视几分。

    「往左手边的广场去就行了，过去就是那一区囉！」柜檯小姐亲切的回答，换来了郑培廷的一句谢谢。而随后，对方就快步的离去，消失在他的视线内，「看来今天又有好戏看了。」柜台小姐轻笑了几声，撇过头继续服务下一名顾客。

    ［躂躂。］快步的双脚配上严肃的神情，明知道这早已是场炮局，也知道自己大可不必前来，但郑培廷心里就是不肯放下那般为对方好的执念。

    「唉！你怎么还不想静下来呢？」站在房门前，郑培廷哀声叹了口气，有些怪罪对方，但更多的，是怪罪赴约的自己。

    手指摸着门铃，郑培廷却无法用力按下去，心灵与身体在相互抗衡着，不愿接受事实的真相，「我啊……是不是才是那个让你找不到对象的人？」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指，郑培廷无力的跪坐到地板上，身体贴着墙壁，抱着头一副懊恼的模样。

    「我到底都再对他做些什么啊……」郑培廷的语气有些埋怨，埋怨自己的无能为力，埋怨想帮对方却又在每次见面动心的自己，这些都不该是自己接近江晋忠的里由跟目的，而郑培廷却无法拉住自己的心思……

    「我是不是……早该从他的世界淡出了？」想起当初再次接近对方的自己，郑培廷有几分后悔，自己似乎又像当初一样，逼着对方做出这种事情。而目的，不就是要自己远离他吗？

    「唉！为什么都不好好说呢？都已经几岁了……」看着对面玻璃上照映的脸庞，郑培廷感觉好久没如此仔细的看自己的样貌，脸上的皱纹，失去光泽的皮肤，似乎都在说着他早该离开过往不可逆的回忆了。

    「是啊！各过各的，可能才是最好的结果吧……」缓缓站起身，郑培廷从口袋掏出了一张便条纸，贴着一旁的墙壁。

    ［我先走一步了，晚上会再去你家的。谈清楚，讲明白，拜託了……廷。］

    ［叩叩！］郑培廷敲了敲门，把便条纸贴在了猫眼前，而后就快步的奔离了汽车旅馆，不想再逗留于此。

    「至少……最后一次，让我们两个人都能说清楚，都能够讲明，不要……再有芥蒂了。」虽然早已走出汽车旅馆，但郑培廷的脚步却越来越仓促，而同时他也感受到眼前泛着的泪光，这些似乎都说明着他难以放下的情愫。

    「呵……」停下脚步，郑培廷的眼眶早已被泪水覆盖而模糊不清，想着自己对江晋忠难以放下又要了结的别情，自己的情绪一瞬间溃堤。站在大街上，郑培廷低头嘶吼着，想抒发这无从发洩，无从解决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