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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风,比想象的更温柔

    “你在别扭什么啊?”

    夏日的校园环路上,偶尔走过三三两两抱着课本的学生,伴随着夕阳的下沉,路灯一盏盏点亮,笼罩宁静的空气。远处教学楼的窗户透出一面面光,在深蓝浅蓝加上橙紫的渐变色的夜幕中星星点点排布。

    张计明好像跟唐耀夏商量好了似的,他骑着车快速地就往前去了,留唐耀夏不紧不慢地在路上转悠,连夜跑的同学的速度都比不上。整条路上差不多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傍晚的风在吹,吹得梧桐的叶丛哗哗响,却吹不散郑雯昕脸上那一片燥热。

    “我没有别扭什么。”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干涩,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哈哈哈。”唐耀夏笑声清爽非常,比风还要清爽,“你是在害怕我吗?”

    郑雯昕闭紧嘴巴不说话。如果路过的同学有心看他们,就会发现前座的男生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后座的女生僵着身体,一脸不符合场景的严肃。

    “不回答?你就是在害怕我。你在担心我会对你图谋不轨吗,郑雯昕同学?”唐耀夏打趣。

    “我没有,你有什么好怕的。”郑雯昕嘴硬。

    “那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我看你要是会轻功,一定早就施展轻功飞走了哈哈哈,你那样坐着都不累的吗?”

    “……”

    “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贞洁烈女般女生,就算我在追你你不肯接受,但顺路搭个电瓶车也不至于吧,这么小的个车座,让你坐得估计我后面还能坐下两个人吧哈哈哈,郑雯昕,你可真可爱。”唐耀夏笑得更欢了。

    贞洁烈女?什么破比喻?可爱?这也能觉得我可爱?

    郑雯昕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见郑雯昕不肯说话,唐耀夏知道再怎么调笑她都是没用的,于是收起笑脸,摆出了要讲大事的神色。

    “郑雯昕,你真用不着这么害怕我的。我只是喜欢你,在追你,就算图谋不轨,也是想办法也让你喜欢上我而已,又不会真的对你干什么坏事。今天也只是顺路帮了你们而已。你这样抗拒、排斥我,很让我难过啊,搞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个坏人似的。”

    “我说过让你别喜欢我的。”

    “喜不喜欢你这件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而且我觉得,喜欢你让我感觉特别开心你知道吗?”

    唐耀夏明明想跟她正经讲道理的,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声音欢快地上扬起来:“一想到可以见到你、可以靠近你,我就会很开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对我冷漠,我也只是难过一下下,很快就会被因为与你有所联系而产生的开心淹没。这种感觉,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说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我觉得我就像一只等到了主人回家的金毛,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热烈表达对你的爱,哈哈哈,我这么说,你不会被吓到吧?”

    然后,唐耀夏很温柔,很温柔地说:

    “你知道吗?喜欢,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郑雯昕听得愣了。

    眼前的男生背对着自己,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青春、干净的气息,她可以想象出他的脸上会是怎样的雀跃,双眸会是怎样的灵动,嘴角会是怎样的勾起,他的面容竟是如此自然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他用这样动人的语气告诉她,喜欢,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她因为自己的病,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她没有感受过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她曾经也很奇怪,也很好奇,甚至是很羡慕。后来知道无法改变自己,就习惯了冷漠,好像更加失去了喜欢的能力,连拒绝起别人的喜欢来也得心应手。

    喜欢?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

    仿佛被这夏夜里愈渐轻柔的风,被自己眼前的男孩愈渐温柔的声音给蛊惑了,她竟生出些懊恼来——为什么,自己会患性冷淡?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喜欢一个人呢?

    如果可以治愈自己,她其实,也很想去感受那件美好的事情的。

    “我不会放弃你,如果我能做到,我也希望我们可以互相喜欢,然后在一起,然后我尽我所能对你好,但如果做不到,我也不会强迫你,我会尊重你的一切。所以,不要再害怕我了,好吗?”

    半晌后,郑雯昕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忍不住稍稍放松了身体,乖得像只猫一样。

    不过她还是不会靠近他。

    此时的她之所以放弃了抗拒,大概只是有些迷恋这朦胧路灯笼罩下风轻轻吹着的舒缓的氛围,心里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充斥着,有些舒服,又有些奇异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