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嫁(双重生) 第121节
- 宁珏公主自从苏醒之后,恢复的速度便很快,现今已经能打起精神和宁澹说上好一会儿的正事。 “南洋胆敢行刺陛下,陛下定然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动作。小渊,想要与东宫割席,你手上得有权,得有兵。” “现在是陛下对你戒备最放松的时候,你要抓紧机会。” 宁珏公主说完,看宁澹的神情,不由得咳了几声,闷声道:“有没有在听?” 宁澹抬眸。 “听见了。” 他站起来替母亲轻拍后背顺气,“母亲保重些,养病,不要多虑。” 公主微微皱眉。 她大病初愈,这孩子却每日心事重重,像是多了什么无法言说的烦忧。 难道她昏睡的这阵子,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可是她私下里叫来羊丰鸿盘问过好几回,也什么都没问出来。 “总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宁珏公主再三叮嘱。 宁澹不怎么想应,但还是点了点头。 经历了母亲受伤一事,他忽而发现有许多事情,自己从前想的太简单。 或者说,因为不屑于去想,所以从未留意过。 陛下平日里对母亲的看重和疼爱不似作假,但到了母亲性命垂危之时,陛下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抓住关键时机,稳住他们这一支。 而母亲苏醒之后,虽然细细过问陛下的态度和反应,却只是为了判断陛下到底有多么愧疚,再最大程度地加以利用。 他们都这般冷静,衬得宁澹现在倒觉得,自己很不合群,竟然能堪称多愁善感。 沈遥凌分明已经说得那般清晰,他却还是不想接受。 他觉得沈遥凌是个极具天赋的骗术家,分明是她先接近他,她先喜欢他,先哄得他开心,用柔软的情意诱哄他以为他们心意相通。 然而在他们能够永远在一起的时候,她忽然放开手,一点也没有留恋。 从前他一直习惯性地由沈遥凌引领着,她想如何他便如何,所有步调都由她掌控。 但现在他不会再轻信她的任何一句话。 她说的那些他全都听不懂,她想要的一刀两断他也不想要。 沈遥凌是个骗子也好,对他一时冲动也好,现在想要别的东西胜过他也好,他都不在乎。 他或许有些生疏,但只要向着沈遥凌走去,方向总不会错。 从前他总是想知道沈遥凌是怎么想的,那是因为他以为沈遥凌喜欢他。 现在他不需要再听沈遥凌说什么,沈遥凌既然说那是“痴缠”,那从现在开始换他痴缠沈遥凌。 沈遥凌可以腻烦他,也可以试着再来驱赶他,但只要她还没有喜欢上旁人,他就不算输。 - 朝堂中的消息一旦定了下来,便传得比风雨还快。 没过多久,沈大人也听说了陛下要派遣一队人马出使阿鲁国的事。 这就已经几乎是板上钉钉。 沈大人心事很是沉重。 夜里怎么也睡不着,和沈夫人一起秉烛对坐。 他重重叹气,又咬牙。 “此事还得劝乖囡再三考虑。” “怎么劝?” 沈夫人自己当时也很不能接受,现在看着夫君发愁,又有些隔岸观火,凉凉瞅他一眼。 “当时鼓励她、还帮她去跟皇帝进言的,不是你?” “这!” 沈大人怄得难言。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不过沈夫人也只是故意呛呛他出气。 转而又道。 “遥凌的主意谁能轻易改得了。你们朝中究竟是如何说的。此事到底危不危险?” “谁也说不好。但陛下这般筹划,已经是最稳妥的了。” 其实对于这次出使,朝中也争论不休。 有激进之人认为大偃国威凛凛,阿鲁国诚心进献,根本不必畏首畏尾。 也有保守之人认为阿鲁国弹丸之地,实在没有必要亲自派使臣前去,连带着怀疑批判了所有“西域论”之说。 由此可见,此次出使阿鲁国的成败确实决定着朝中风向的改变。 进而也决定着“西域论”是否能成真。 沈夫人定定出了会儿神。 “那,你要拿什么去说服乖囡?” 乖囡的心,早已不再他们这个家里小小的屋檐之下。 她向往的鸿途和远方就在眼前,他们即便身为父母,又如何才能狠得下心捆绑。 沈大人也愣怔了好一会儿。 接着用力往腿上一锤。 “若是早知今日,我——” 沈夫人伸手过去,拦住了他。 昏黄的烛光下,穿着同色单衣的一对夫妻坐在一起,温言细语。 “罢了。” “事已至此,不如想想办法,如何让乖囡好好儿地出去,好好儿地回来,在外面也能玩得开心些。” 第二日,沈府便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阿鲁国须得从燕州坐船,从京城去往燕州尚且路途迢迢。 沈家从底下马场精心挑选来二十匹精壮大马,每一匹都油光发亮,用来护送沈遥凌的马车。 又从江湖中招揽了二十名武林高手,全程保护沈遥凌的安全。 仆婢更是如云,吃穿住所需要的物件能带的都带上,光是要装下这些物事就要再多准备五辆最豪华的马车。 一路上的补给更是不用愁。沈夫人娘家身为鼎鼎有名的江南望族,自己手里就握着几个钱庄,更不用提兄弟姊妹经营的,爱这一路上绵延不绝,介时通通向沈遥凌打开,想要什么,缺什么,随时去提便是。 眼下只愁一件事,到了燕州就要坐船,那船大不大,稳不稳,能不能坐下沈家这些许人? 沈夫人甚至思忖起来,要不要趁着还没定下出发的时间,专程去订一艘大船,最好是什么风浪击打在上面都仿若挠痒的,好让幺女安安稳稳地出行。 父亲母亲做的这些忙碌准备,沈遥凌又怎么会毫无察觉。 看到这些,父亲母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离正式点头,也就只差一步之遥。 沈遥凌偷偷高兴了许久,又不敢太过明显,生怕父母突然改变心意。 不过她也不敢怠惰,一改从前的懒性,每日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必是去练习防身之术,一来是强身健体,二来也是叫父母放心。 如此持续数日,沈遥凌还真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孔武有力了些。 拉着若青在她面前不断地炫耀,要若青一一指出她哪里变得强壮。 若青瞪大眼睛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只好违心地随口编了几处,哄得沈遥凌高兴。 沈遥凌美滋滋地挺挺胸膛,轻嗅鼻尖。 不仅如此,她觉得近来衣裳都飘着香,从前似乎没觉得这么明显,想来她的嗅觉也变得更敏锐了。 若青眨眨眼:“不是呀,这是因为奴婢给小姐换了个香囊。” “什么?”沈遥凌呆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 接着立刻拿起自己腰间的香囊,模样、轻重都与先前那个一模一样,但是放到鼻尖轻嗅,果然闻到熟悉的香气。 是她房中常用的味道,淡淡的,有时又常常被手帕或脂粉的香气掩了,以至于她今日才发觉。 “什么时候换的!原来那个呢?”沈遥凌震惊。 若青赶紧道:“小姐先前那个香囊早没香味了,奴婢看小姐喜欢,所以做了个一模一样的。那日小姐被宁府的……咳,在安小姐家中彻夜未归,第二日回来时不见了香囊,想是弄丢了,奴婢便刚好将新的补上。” 添补一个香囊,这样小的事,确实不值当再特地与她说一句。 沈遥凌听得一呆。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宁澹说她落了东西。 她只道自己所有物件都齐全,还以为宁澹是故意编些话来折腾她。 现在一想,极有可能就是那个香囊。 - 宁府。 羊丰鸿替宁澹收拾着远行的行李,忽而又看到柜架上收着的那个香囊。 犹豫一瞬,仍是捧了下来,找到了宁澹。 “公子。” 宁澹转眸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