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忙碌的第二天（二）

    昨晚两个面包今早也没有吃饭这肚子饿的难受，坐在小扬州饭店椅子上全身才放松下来。饭店清爽干净，虽然坐在大堂有点嘈杂不影响他的食欲，大隐于市就这道理。点了四样经典扬州菜清炖狮子头、糖醋肘子、大煮干丝、三套鸭，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无污染绿色食物。中午一点钟时候，胡文楷才真真切切的吃到像样的午餐。咬了一口狮子头口感松软，肥而不腻。吃相不能太难看，用筷子挑开鸭rou肥美野鸭rou瘦味香鸽子rou细嫩味醇，汤味清鲜，多味相合，味道鲜美。糖醋肘子rou色水晶弹性十足，最后那盘大煮干丝汤汁是纯母鸡汤，当做面条吃了。满嘴油汁手也黏糊糊的，四处张望找面巾纸呢，小二忙着递上热毛巾擦完满嘴的油汁后问：“一共多少钱？”

    “不足一个大洋，先生”

    想到外面的车夫可能中午还没有吃，给了伙计一块大洋指着远处桌子上的几笼包子和烧卖，对伙计说：“拿一笼烧卖，剩下的钱算给你了”

    伙计麻利的将一笼烧卖用干荷叶包起来缠上细细的麻绳后递到他手上。出了饭店后，看见车夫蹲在马路边树荫下，胡文楷说他下午想自己四处走走不再用车，将烧卖给了车夫，结完车钱。

    走在以后改名为武康路的福开森路上，大约十米左右不宽的路面被茂密的梧桐树捂得严严实实，小路两旁散落这稀稀朗朗庭院与楼房，法国文艺复兴时期建筑、英国乡间别墅、西班牙洋房。三三两两穿着袄裙的少妇打着绣花洋伞迎面走来，很宽的袖口随着身体晃动，盘扣斜襟勾勒出上身的曲线。这条欧陆风情的小街以前蜜月时来过，当时和老婆在这一幢幢的洋房前流连忘返，记得当时对老婆说：“我想买一栋送给你，但政府不出售啊。”老婆笑他吹牛，其实当时的资产他确实能买得起，那情景恍然如昨日，他边走边手在路边的围墙和栅栏上划过。

    黄兴的房子393号，那个好大的一楼客厅，彩绘玻璃穹顶，二楼回型内走廊。111号大商人厉纪生寓邸，210号那个西班牙花园洋房，红瓦屋顶，矩形和半圆形的门窗散布建筑各个立面，那个半圆临街阳台和莎士比亚笔下《罗密欧和与朱丽叶》中罗密欧向朱丽叶示爱的阳台如出一辙，后世不知吸引多少少男少女来膜拜。210号别墅路对面是一片空地，326号别墅旁也是一片空地印象中这条路上两侧全是建筑。估计此处才开发一半因为还有几处中式建筑。那个326号两层别墅，底部用大块斩石做墙基，青砖淡水勾缝，落地拱窗，门廊是四根圆柱支撑，门廊上部是露天晒台，铸铁的栅栏攀满了蔷薇。326号胡文楷心里想着怎么这么熟悉的门牌，站在栅栏的蔷薇下苦思好久无果放弃思索。

    南京路上果真热闹，人力车、自行车、汽车、有轨电车、川流不息的行人，有种两袖清风繁华尽，纸醉金迷化烟云感觉。喧嚣的气浪迎面扑来，大幅广告牌悬挂在街道两侧，男男女女拎着各式皮包进进出出。胡文楷看着拎着公文包的男人琢磨着需要买个手提包，那么多银元装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在百货商店用三个多银元购得一款美国产的牛皮公文包经典款式一直延续到后世，牙刷、牙膏、老式剃须刀、毛巾、香皂买齐后，在宁波路和山西南路交叉路口找到沈记裁缝店。

    两间小门面整理的挺整洁，四周墙上挂满各色布料，二十多岁的沈师傅踩着缝纫机，后世胡文楷在书上看过他的照片。灰色毛呢面料和黑色毛料定制两套西服、一套浅灰中山装和几件衬衫西裤，胡文楷要求西服内侧口袋要加厚，沈师傅双手拿着皮尺量他胸宽时点头说：“我知道的，公董局的人都这样要求的好放手枪”。

    “衣服一周后可以做好，请留下送货地址”

    “一周后我来拿吧，刚好试穿一下，你这附近有报亭吗？”

    “出门往右拐，走十几间门面就有卖香烟的店那卖报纸”

    “谢谢，这是定金”胡文楷收取了定金条离开了裁缝店。

    华灯初放，左手拎着公文包右手捧着一打报纸的胡文楷走进普希金旅馆，门房小跑过来接过他手中报纸对胡文凯说：“先生，下午汇丰银行詹姆斯先生打电话找你，让我告诉您交通银行事办完了，请你有空去汇丰银行签字把手续完备了”

    “嗯，我知道了，旅馆有吃的吗？”

    “楼梯左边有餐厅，有西餐供应”柜台内那微胖的女人突然站起来大声嚷嚷道。

    胡文楷朝她点点头迈向楼梯，回到房间脱下皮鞋揉着发胀的脚，一种举目无亲的惆怅在蔓延。回到以前生活是不可能了，只有融入这时空。胡文楷躺在灌满冷水的浴缸里，回味着那种霎时布满无穷的惆怅，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有必要先买一栋简单的房子先把家搭建起来。石库门是最好的选择，居住的是上海中上阶层，房屋结构东西合璧。

    打定主意后草草地用浴巾抹干身上水迹，穿上衣服前往普希金旅馆一楼餐厅享用晚餐。餐厅只有几个白种男人在用餐，用俄语相互交谈，估计是俄国十月革命后流落到上海的白俄。选了靠边的角落桌子坐下，点了一份牛排、熏肠、沙拉和一罐黑啤酒。坐在角落里抽着香烟摊开今天的申报，波兰和乌克兰军队进攻俄罗斯，占领乌克兰。波兰军队占领基辅。美丽牌香烟广告，胡适反对学生用罢课解决的申明。他习惯性在报纸偏僻版面寻找房屋出售信息，哑然失笑房屋出售信息可是在版面的正中，是一些老旧平房出售，地址在闸北附近不在租界区。

    厨师手艺不错牛排七分熟，咀嚼着牛排喝着黑啤，远处桌子一位穿着白衬衫三十多岁的白俄男子步履蹒跚地朝他这边走来，右手撑着桌子左手举着酒杯“年轻人，可以坐在你这里和你聊聊吗？”

    胡文楷打量一下他，金色头发柔软的贴在脑袋上，鼻子果然很大深凹的眼眶上是两道浓眉。胡文楷伸出手：“噢，可以的”

    这家伙简直是自来熟，坐下后就喋喋不休说起自己不幸的遭遇，名字叫伊万诺夫，在俄罗斯彼得堡他有妻子女儿是个幸福的家庭，他被派往中国上海领事馆做三等秘书，十月革命后领事等官员携款跑到美国去了，剩下他留守，没多久领事馆被工部局收回了，没钱没房的他就暂居在这旅馆。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伊万诺夫，胡文楷叫来招待帮他结了酒钱。

    在太仓路181弄典型的石库门居住区，法国前中尉奥维斯特、美国人商人科比、汇丰银行的詹姆斯科比的家中为科比送行。科比来中国两年多和奥维斯特开办一家机器行，向中国内地贩卖武器，这几年竞争激烈生意不景气惨淡经营着。四十多岁的奥维斯特在1901年驾驶 “奥利”号炮舰航行到2500公里处四川重庆，让中国内地重庆人第一次看到钢铁炮舰，也让他结识很多中国内地军阀。科比父亲病重电报招他回家子承父业废旧钢铁出口商。今晚是委托詹姆斯帮他处理房产，后天的船票让他没有时间以合理的价格卖掉价值一万两白银的房子。詹姆斯也很为难他只是上海汇丰银行几名副经理之一，银行业务很熟悉但买卖房子需要时间。詹姆斯想到今天来银行办理业务的胡文楷，年纪不大的官宦子弟初到上海口袋里钱很多应该下一步就是买房。

    詹姆斯举着酒杯说：“科比，我今天接待一名很有钱的年轻人不妨明天和他接触，看他是否有意购买”。

    “那太好了，价格也可以稍微降点，里面的家具书籍我都可以送他”科比说。

    “科比，你真不打算回上海了？这边生意已经开始复苏”奥维斯特板着脸对科比说。

    “亲爱的奥维斯特，我估计短时间是不能回来的，我父亲就我一个儿子，美国的生意需要我回去主持。”

    房间的气氛骤降，奥维斯特眼睛冒着怒火喝完杯中酒站起身说道：“明天去公司拿走你的股份美国佬！”摔门而出。

    “詹姆斯你看，奥维斯特就这军人火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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