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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什么?”徐谦反问,明明是他先撩拨的自己,却一副被欺负的模样,真是贼喊捉贼,“连玄卿都看出来我们二人的事,偏生我们自己抵死不认么?” “认什么?”颜俞装傻,他喜欢徐谦,这份喜欢差点连他的命都要了,他有什么不敢认的?只是认了之后呢?徐谦将来难道不用像魏渊一样娶妻生子吗?那时的他又该如何面对徐谦?面对自己那份要了命的喜欢? “那日你不是问我的终身大事么?” 颜俞的心事一下就被戳中了,心沉到谷底,懒懒应道:“嗯。” 徐谦没有立刻接话,咄咄逼人也确实不是他的风格,颜俞忽然意识到那一声“嗯”太敷衍了些,于是找补似的:“我那日想说,必是天下最好的人,才配得上兄长。” 你不就是最好的人吗?徐谦竟淡淡笑了:“那必然是要像俞儿一样的才行了。” 颜俞一听,再扭头一看,心跳得更厉害了些,整片草原都随他一起充满了不安:“兄长这是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自然是要你给兄长找一个像你这么好的。” 听了这话,颜俞也没有欢喜,心中的不安却不断扩大,溢满了这一方天地,他怕徐谦只是逗自己,更怕即使徐谦是真心的,他们的未来也抵不过老师一句话。 “只可惜,”徐谦接着说,“我们俞儿天下独绝,再没有一样的了。” 徐谦的双手环着颜俞的腰拉着缰绳,虽然看不见颜俞的神情,却感到手背上滴了一颗凉凉的的水珠。“俞儿,别哭。”徐谦想,这些年,老师,自己都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他最担心的事就是逃学出去玩要被罚,可是他的俞儿,是真的长大了。 如果能一起从年少走到白头,该是多好的事。 草原上一望无际,若是他们早来一两个月,必然还能看见丰盛的水草,如今却是青黄斑驳,秋日的阳光远远地打下来,驱散了秋风的凉意。 “那日,兄长是认真的,俞儿呢?” 颜俞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点头,他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那样认真过。长风袭来,将他的发带高高吹起。 “将俞儿许给兄长吧。”徐谦用力揽住了颜俞的腰,低低说道。 颜俞五脏六腑都化成了水,却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同样低低地说道:“你将来,要娶亲。” “若是俞儿信兄长,兄长答应你,为了你,此生必不娶他人。” 颜俞心中一震,这是极郑重的承诺,若是徐谦不守信,这世上恐怕再找不到守信的人了。但那时颜俞还不知道,这样一句话,耗尽了徐谦多少勇气。 “你说的啊。” “嗯。”身后传来一声应答,颜俞分明在那一声普通至极的应答声中听见了难得的笑意。 待得两人说完,魏渊也不再问,这两个人,一个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情绪,另一个不会藏,全都明晃晃写在脸上。魏渊看着他们两个不同之前的羞赧和笑意,只令人牵来另一匹马,让颜俞自己骑:“你好不容易来一回,就这么靠着兄长在马上晃,将来可要后悔的。” 颜俞一听,便知魏渊没有因为此事生气,当即欢欢喜喜从徐谦的马上下来,却又立刻被拉住了,只听得徐谦满是担忧的声音:“玄卿,这马······” “兄长放心,这回找了一匹温顺的,不会再把俞儿摔下来了。” 徐谦听了,这才放心让颜俞去,颜俞快跑几步,翻身骑上,马鞭一挥就奔出去了。 “俞儿,小心!” 魏渊拉着缰绳,准备跟上,还不忘取笑道:“俞儿已不是孩子,兄长还这般放心不下!” 徐谦不答话,只是笑,他的俞儿,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颜俞骑在马背上,跟着马儿一起放飞这一颗心,欢喜不已,他是自由的,也是圆满的,无垠的草原,奔腾的烈马,以及他的兄长,都是他的。 他才十七岁,可是人生已经无憾。 “俞儿!”魏渊很快追上了他,“快一些!” 颜俞挥动马鞭,勉强抢在他前面,两个人交替领先,谁也不让谁。徐谦懒得与他们争快,只在后头跟着,免得出事还不知。 徐谦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得记起颜俞小时候,他那时最喜欢练习骑射,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齐宅,也不必端端正正地坐着。徐谦知道这是他软肋,有时见他实在调皮便威胁他:“书读不完,这个月就不必去骑射了。” 颜俞自然不会甘愿当他人鱼rou,总是理直气壮地反驳:“若老师问起来,我就说是你不许我练习!” 当然,即使到了骑射场,颜俞也不会好好练习,多半是在瞎玩,玩累了就嚷着让魏渊带他回去,如果央求徐谦的话,说不准又要挨骂。 就这么闹腾着,竟也这么大了,徐谦心中满是感慨,这就是他看着长大的俞儿。 “兄长骑射功夫甚佳,怎也不展示一番?”回来后,魏渊埋怨道。 徐谦只笑:“你又不是没见过?”徐谦看着再文弱,亦是李定捷的外甥,骑射功夫是一流,只是平日并不外露,倒引得不少人以为徐谦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 天就要暗了,可颜俞还没玩够,尚在扎营处附近骑马慢跑。魏渊渐渐放了心,同徐谦一道生起火:“兄长这回可高兴了,再不像前段时间心不在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