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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心思也不由得飘远了:不知齐宅的梅花是否开了,也不知蜀中是否有风雪。 一定,要活着,等我。 元日过后,上元夜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秦正武派人出去探访民意,发现只区区两件事,他的名声竟然出乎意料地好,只是心中仍是忧虑,若是蜀中已亡,他自然有时间慢慢做这些事,但是蜀中仍在西南虎视眈眈,他如何放得下心? “徐卿,予知道你的用意,只是当初予请你来,不是干这个事的。” 徐谦仍旧是那副岿然不动的样子:“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帝君莫要着急,待得帝君的爱民之声传遍天下,便会要什么有什么了。” 古人曾说,若是国君品行端正,以民为天,他去攻打哪座城池,哪座城池就会主动来降,他没去攻打的城池就像盼望雨水一样盼望他,甚至会反过来埋怨他为什么不先来收服自己。 不战而屈人之兵。 更何况,蜀中还没有把麻烦处理完,这时候出兵,实在趁人之危。 他要颜俞毫无后顾之忧。 秦正武虽不太受得了他这慢腾腾一点不着急的样子,但又知道自己身为国君,一定要信任他,只得按下不提。 “若是帝君实在担心我们做的事没有用,那便将这些事都传入蜀中境内,到时帝君自然明白。”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李世民) 草长莺飞二月天,天地之间开始长出新绿,农人忙碌起来,农田中一派生机勃勃之景,风调雨顺,赋税减免,太平盛世。 于是徐谦又来了。秦景宣现在形成了不自觉的反应,一看到徐谦,他就不自觉地想拔刀,知道不能,又强迫着按住。 徐谦悠悠行礼:“春光明媚,正是亲近百姓体恤百姓的好时候,帝君可别浪费了。” “难道予如今还不够体恤百姓吗?”秦正武想,近百年来都没有哪国的百姓赋税徭役如此之低,为什么还要成日叫我做这做那? “帝君可知道如何耕种?” 秦正武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等会徐谦就会接着问他是否知道如何喂养牲畜,如何织布,如何制作车辆,他堂堂一国之主,要知道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帝君何不去看看百姓如何劳作?若百姓见到帝君,必知帝君爱民之心。” 秦正武忍着气,甩着袖子,像个螃蟹似的,摇摇摆摆走下台阶,经过徐谦身边时歪头一瞥:“这些也是齐方瑾教你的?” 不,是俞儿教我的。 徐谦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并不应答。 秦正武气冲冲地出去了。 分明是春和景明的好时节,徐谦不知怎么的却想到宁成的秋天,满目枫叶飘红,俞儿穿着白色的袍子蹦跳在田间,宽大的袖子被他甩了又甩,像嫌碍事似的。 这是徐谦第二次跨足田间地头,脚边正是农夫刚插下不久的绿秧苗,嫩嫩的,弱弱的,一脚踩下去就会顿失生机,却又偏偏是它们,养活了这片土地上的无数百姓。 秦正武原本烦躁不堪,怎知农田上的人们一见到他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欢呼着迎接他。不知所措的感觉又回到了他身上,秦正武向徐谦投去求助的目光,不料徐谦只是笑,半点指示也没给。 秦正武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徐谦手中变成听话的孩童,因为徐谦让他做的事他根本就不会啊! 还好旁边的近侍识相,见帝君一副为难的样子,赶紧随便朝农人们问了几个问题,诸如播种顺利与否、雨水可充沛等,百姓们当是帝君开金口了,七嘴八舌地回答着,都是些溢美之词,说着说着又归功于帝君爱民,上天赐福。 蜀中形式原本也是一片大好,只是陆陆续续传来了东晋帝君如何如何与民同乐的言谈,似乎蜀中百姓也十分向往的样子,赵恭心中颇为慌张,朝会时问:“这又是东晋的什么jian计?” 魏渊心想,这恐怕就是徐谦要做的事了。 “魏相,你可有应对之策?”赵恭问。 魏渊想说顺其自然啊,如果这天下终究是东晋的,我们争也没有用,但是这话不能说,至少不能在这里说,便只能低头:“臣愚钝,尚未有法。” 赵飞衡骂道:“哪个吃饱了撑的胳膊肘还往外拐?我看是日子过得□□逸了欠收拾!” “将军慎言!”魏渊忙阻止他,又用眼神示意回去与颜俞商量过后再行决定,赵飞衡便住了口。 “帝君不必担忧,臣必定竭尽所能为帝君解除忧虑,蜀中能人众多,必不会轻易为东晋所破。”魏渊再次躬身道。 “那便有劳诸位爱卿了。” 散朝后,赵飞衡便追着魏渊而去:“定安真的会有办法吗?” “若是他没有,别人也不会有了。” 此事对颜俞来说似乎非常简单,他坐在榻上,随手用钩子拨了拨火盆里的炭:“把东晋屠尽宁成的事再传一遍,越夸张越好,越详细越好。” 魏渊听见宁成二字,心中少不得有些触动,但如今若是畏首畏尾,便连蜀中也守不住。赵飞衡不解:“可是东晋屠城的事以前大家也知道啊,现在拿出来说是什么意思?” “无妨,人总是健忘的,做个提醒而已。” 几日之后,蜀中上下街头巷尾都在描绘东晋屠城的惨状,同时流出的还有蜀军进攻安南的时候安顿了全城百姓,没两下居然点燃了蜀中百姓心中的战火,纷纷要求着出兵东晋,铲除恶人,还天下一个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