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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想到,本来性情温和的马从江熠身边经过时仿佛受到了惊吓,刚走出去两步,前蹄就高高扬起,带着整辆车都跟着失去平衡变得前高后低。 车夫一下从车上被甩了下来,还好马并没有跑起来,车夫不过踉跄一步就站稳了,而后连忙拿住缰绳想要让马恢复镇定。 季祯被颠到了车后,此时也反应过来拉着若华,挪到车前,慌乱间打开车门先将若华给送了出去。 他而后也从车上跳下,随着车身一晃有些没站稳,好在梁冷一把扶住了季祯,揽住他的肩膀几乎搂住了他。 季祯从失衡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下意识也利用身边最近的物体让自己趋向平衡,因此在外人眼里,在梁冷搂住季祯以后,季祯也主动扶住了梁冷的肩头。 季祯刚站稳,还不等说什么,就感觉到一股极其有存在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视线越过梁冷的肩头看过去,就见两三步远的地方,江熠站在江恪身前,正皱眉看着他和梁冷。 唯有李蓉看看若华,又看看季祯,确定若华只是个丫鬟后,不太敢相信地看着季祯问:“你,你是男的?” 季祯正被江熠看得浑身发毛,不知怎么想起前一晚在浴房中江熠失控的一幕,几乎给他喝现在一样的感觉。听见李蓉说话,连忙转过头去躲开江熠的目光,同时反应过来,从梁冷的怀抱中退了出来。 李蓉转头问梁冷:“殿下,这,这是你放在心上的人?” 梁冷也感觉到江熠的视线,他不以为意,勾唇笑着还抬手重新搂住刚自己站好的季祯:“是啊。” 第五十七章 脚踏两条船也是本事啊 梁冷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反应各异,唯有气氛越发趋向诡异。 季祯感觉江熠本来如寒光一般的目光此时如同缀了冰霜,如果光是目光就能杀人,他和梁冷此时恐怕已经死了千遍万遍。 江熠说过的,不喜欢自己,那江熠此时这样的反应,季祯不得不想是因为江熠很喜欢梁冷。 思及他们以后还是要背叛自己然后订婚的,此时江熠果真因为喜欢梁冷而为他们亲近拈酸吃醋也再正常不过了。 季祯心念一转,本来打算从梁冷怀里挣脱,此时不仅没有动,反而用手抓住了梁冷的衣袖。 他本来倒是想要再做些更加亲昵的举动,可这不仅是周围这么多眼睛看着,还是在大街上,季祯多少还顾及着自己的面子。因此便把动作改成了这尺度尚可,但落在江熠眼睛里一定能气到他的举动。 梁冷本来揽住季祯,指尖是用了些力道的,防备着季祯用力推开自己,却没想到季祯僵了僵以后,不仅没有推开自己,他还感觉自己的衣袖往下坠了坠,垂眸一看,是季祯的手握住了他的衣料。 比起拥抱和亲吻,其实有些小动作透露出的情绪和依赖,所表达的意涵可以更加丰富,更让人自由解读。 比方说现在,季祯的角度是觉得这拉住衣袖只是表明自己不反感,以及亲近梁冷的态度,让江熠气死得好。 可在梁冷看来,方才被李蓉当众一阵责难,马匹又不知怎么受了惊吓,季祯恐怕多少有些委屈。此时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充满了依赖不说,也透露出季祯的性格里乖顺绵软的部分,实在可爱可怜,让梁冷一阵心软。 而江熠的视线和季祯的交错而过,便看见季祯避开自己的目光,手紧紧拉住了梁冷的衣袖,两人之间亲疏远近,泾渭分明。 他说自己不喜欢季祯,不久之后也要和季祯退婚,江熠已经告诉过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季祯也许会和什么西陆东陆在一起,又或者是什么他完全不熟悉不认识的人,两人宿命般不会再有交集。 江熠以为自己足够大度,或者起码可以避而不见地去忍受这一种可能的存在,然而当季祯不过这样一个小小拉扯梁冷衣袖的动作在他眼前出现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跟着沉闷窒息起来,让他内心绞痛。 江熠身旁的佩剑不住震动似乎要不受主人控制飞身出去,江熠的脚步也往前朝着季祯迈出,然而不过走了半步,一只手用力的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重光。”江恪低声提醒江熠,仅仅是两个字便让江熠如同在冬日跌入冰窟一般,猛然清醒许多。 他侧脸看向江恪,与对方凌厉的目光对视。江熠垂落眼帘,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步子,只是身侧佩剑的不安越发明显,几乎发出了低声嗡鸣。 江恪的手掌一把握住江熠的佩剑,面无表情地轻扣了两下指尖,江熠的佩剑便颓然安静下去。 江恪还不知道季祯的身份,只是奇怪江熠不寻常的反应,因此更将视线落在了季祯身上。 他能看见季祯从梁冷肩膀上露出来的半张小脸,资容之好没得说,还以为他是什么可供争宠逗乐的玩物。江恪看了季祯两眼,本来打算收回自己的目光,却见季祯忽然抬起眼睛来,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视线一下越过梁冷的肩膀看向他。 江恪的视线因此和季祯的碰到了一起。 江恪性格威严,在云顶峰和仙门之中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身上自有不怒自威的气质。他习惯小辈们见着他便露出害怕与恭敬的目光。 可这种目光他是别想能在季祯身上找到了。 季祯看向江恪时候,眼睛里没有任何畏惧,一半是好奇,一半是“不知道你怎么教出这么个儿子,或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的复杂质疑。总的来说就是没有任何下位者或者小辈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