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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们皆是一愣。 因为,他们同时听到了隐约的琴声。 陆殊道:“你听到了吗?” 少年答:“听到了。” 陆殊突然兴奋起来:“等等,听音色,是长琴;听方位,像是穿壁而来。有没有可能,你方才以剑破壁,松动了某些石块,某一处有了缝隙,才致有外面的声音透了过来。” “应是。” 那琴音断断续续,似弹琴之人一直在变换方位,好像是在寻找什么,陆殊眼睛一亮,侧耳细听了片刻,忽然,他听到一串极熟悉的挑弦之音,他忽地叫起来:“啊!是大师兄!他找我来啦!” 他说着,双腿一蹬,从少年怀中跳到地上。忘记去害怕少年一个不爽或将他抛下深渊。 他兴奋地走来走去,两脚有伤走得歪扭,高兴地想拍手,疼得不敢拍,喜悦溢于言表。 他高兴得什么都忘记了,拉着少年道:“是大师兄!他在叫我!我们有救了!等我给他回个琵琶音,他听到琴语,一定能找到救我们的出路!” 少年却凉凉道:“破石我亦可。” “可是你并不知道裂缝在哪里啊!我用琴声与他里应外合,他很快就能算出位置了!” 少年被他堵得双唇一抿,脸色一下黑了。 陆殊却沉浸在能逃出生天的巨大喜悦中,也顾不得手指疼,取出琵琶回应起来。 不久之后,山壁某处传来击凿之声,陆殊惊喜地朝少年道:“大师兄找到位置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啦!” 少年却没有回应他,而是以一种奇怪的冰冷语气道:“你便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出去?” “自然是想!这里又臭又危险,有什么好留恋的?!难不成你想留在此处?” “不想。”少年飞快否认。 “就是嘛,那我迫不及待想出去,有何不妥?” “没有。”少年语气低沉,目光沉沉。 陆殊没有更多的去注意少年,他此刻的心思全在那击凿声上,他眼放光华,兴奋地一声声数着琴语,仿若等着家长来接下学的孩童。 而一旁的少年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之后,又看向陆殊道:“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有啊。” 少年眼中终于跳出点光,道:“有什么?” “感谢上苍让我在洞中遇到你,没有你,单凭我一人怕是没办法活下来。” “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真是个厉害的剑修,年少有成,我很佩服你!” 少年听着陆殊真诚的表扬,脸色总算好看一些,又问:“你再没有其他的要与我说吗?比如今天之外的事情?” 陆殊疑惑了,哪来的今天之外,说得好像他们很早就认识了一样,他诚恳地道:“小公子,你我萍水相逢,各是他乡之客。今后天大地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或许还能遇见,或许从此天涯路人,”说到这里,陆殊生出些伤感之意,但他最怕这般婆婆mama,清了清嗓子接着道,“虽然我们脾性不合,但我确实很佩服你,倘若江湖再见,我仍然会敬你的本事。” “没有旁的了?” 陆殊神色一赧,他其实有生出结交之意,可是他拿什么与人家结交?他一个没爹疼的穷小子,连邀请对方到家坐一坐都做不了主,又能承诺什么? 于是陆殊道:“你我素昧平生,却有生死之交,你两次救我,若有朝一日你有用我之事,可传讯于我,无论山高水长,我定会前去助你。” “素昧平生?”少年声音忽而转冷。 “有什么不对吗?” 少年脸色陡然一变,沉沉望着陆殊,声音冰冷:“原来你根本不记得。” 陆殊一愣,心想又来一个寻仇的!难怪对方一直不对付。他自小打架不肯吃亏,得罪过不少同龄孩子,债多不愁,早不记得欠了谁两拳又佘了谁两脚。应对此类事他极有经验——道歉积极,但打死不招认姓名。免得对方找上芙蓉山,他被父亲打一通就算了,还要连累母亲挨训。 于是陆殊笑呵呵道:“哦,你说的是上次打架事啊,唉,那次是我下手重了,你多担待。”若换成旁人,陆殊面上说说,下一步便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不过,眼前的少年却叫他生出想要哄一哄的心思,他难得好声好气地道:“你若还气我,不如你现在打我几下,我绝不还手?” 少年定在原地。 何曾有打过架?又哪里是气他下手重了? 现在说着俏皮话的这个人,之前还曾对他放过狠话: ——我命令你怎么了? ——我叫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本不欲对你出手,是你非与我不对付! 更早的四年前,还是这个人,骗他,欺他,戏弄他。 可笑的是,只有自己当了真,两年间气他,恨他,惦记他,本是要找对方算账,算到最后却乱了自己心神。 而对方,却毫不在意,转头就忘,一走了之。 少年气得面孔发白,手指成拳微微颤抖。他本是一个薄情冷性之人,鲜少有明显的愤怒或是愉悦,而此时,他却前所未有的生气——对方居然根本就不记得他! 素昧平生?萍水相逢? 少年冷笑一声,眼中冒火道:“绝不还手?你以为,凭你之力,能受得住我几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