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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什么事儿啊?”郑寿铉抹了把脸,很是心累,“只是个山獠叛乱,怎么会潜入腹地去袭击粮草?” “明府时至今日还在相信是山獠作乱吗?”虞玓清冷的眼眸望着郑寿铉。 “山獠可不能和大都督坚持到现在。” … 王建忠没打算在南安县停留多久。 这批粮草本应该在今日送到目的地,却因着路上的多次sao扰,使得押粮的队伍不得不中途改道,就是为了避开前面可能有的埋伏。而一路谨慎到南安县,那些士兵民兵已然紧绷到无法宽松,再不停留都容易崩溃,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不得不让人暂停歇息一日。 深夜,元宵的热闹依稀还能传到他的耳中,王建忠独坐在屋舍内,刚泡过热水的脚还酸痒着,不过总比一阵阵湿冷要好上许多。 不论如何,这没有准时抵达的罪责是必然要抗下了。 王建忠苦笑着摇头。 那外头押粮队伍大多是普通的征役百姓,只有约莫百数是士兵,如此就更加难熬了。 他抬手擦了擦汗,正打算去睡下,外面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督运,南安县尉求见。” 这两者的地位天差地别,若非此番交际,王建忠是不可能与这样的小官接触。他本打算挥手让人退下,只是在要说话前隐约想起暮色下的冰冷郎君,那举手投足隐约有些贵气……想了想,王建忠还是让人进来了。 但见那穿着差服的县尉跨进门来,语气不紧不慢却冰凉如水:“督运,敢问一路走来,行迹可曾透露?” 王建忠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下来,锐利目光瞪向县尉,“你可知你在说甚?” 刺探军情,可非小事! 虞玓道:“除了紧闭的东门外,其余三门已经陆续捉到些形容异常者,约莫数十人。”此话一出,屋舍寂然。 王建忠本就要卸甲休息,闻言当即站起身来,“此话可真?” 虞玓敛眉,“县中但凡要通宵达旦玩耍,则需要在手腕上系着红绳,此乃县衙的命令。从外往里者,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 而此番宁愿抓错,也不愿错失,但凡从外进城无红绳者全都被扭送到牢狱中去。 不过半夜已有数十。 其中自然有抓错,然更有当真诡谲者,如何不让人担忧? 王建忠皱眉,严肃的脸上透着郁色,“粮道本是严密,却一直有零散队伍袭击,更是多次试图烧毁。为了避开伏击才多次变更道路……却还是追上来了。” 而且端看这潜伏进城的模样,怕是坐定了要袭击的主意。 “传令下去,整装!” 王建忠喝道。 门外的传令兵正打算行事,却被虞玓抬手拦住,淡声说道:“督运不怕出了门去,正应了投怀的打算?” 王建忠捋着大胡子,浓眉倒竖,“那你是打算让我留着他们在城内,届时引来乱贼袭击县城?”他自然知道虞玓的意思,可若是贼人冲着粮草来,那么自然会千方百计潜进县城,届时这满城的百姓也就危险了。 没谁比王建忠知道各州县的情况,若是州司尚且还有抵抗之力,然这小小的县城莫说是抵抗,就连一战的可能也是无。 虞玓话语微凉,平静地说道:“百姓自然为重,可粮草也同样重要。” 他有旁话正要说,却看到营地门口像是起了争执,不过半息便有人硬是穿过了守卫的防卫穿行而过,倏忽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来。那速度甚至快过后头追的士兵,虞玓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住手,就看到方田间堪堪架住了王建忠劈来的刀。 方田间不以为意地卸了力气,站直了身子同虞玓说话,“郎君,在西面有人堵着,少说百来号人。夜深穿不过去,我觉得后头定然不止这个数。”他抬手比划了个五。 最近十数日,他们兄弟几个都被虞玓丢去各个要道轮流盯梢。 虞玓蹙眉,“这不可能,这些人手是怎么绕开漳州的防备?”五百人,就算是对一个县城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了。 毕竟岭南道的折冲府一个也才千把人。 “或许是漳州自顾不暇了。” 王建忠狐疑地收回刀,他是军营里摸爬滚打过的,这突然出现的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他那说话的语气…… 方田间扭头看他,挥了挥胳膊,“老哥够给力啊这刀,带劲儿。有时间比划比划……” “方田间,如果那五百号人都带着足够的兵器呢?”虞玓幽幽地打断了他们的友好会晤,直接让他垮下脸。 他清楚郎君的意思。 “郎君,若是这般,这小土墙可不一定拦得住啊……”方田间挠头。 “且先看形势,拦不住也要拦。” 虞玓眉峰如刀,冷冷地说道:“小队人马流窜到这里,说明漳州已然应接不暇了,若是……漳州失守,接下来便是泉州了!” … 刘世昌骑着高头大马藏在林间,手里捏着一张画像。 这画像却不是那等意境悠远的水墨画,而是那等稀奇古怪如同拓印下人脸般清楚的画像……正画着一位素净冷漠的俊秀郎君。 他在难得的日头下比划着,不断琢磨着这张脸的模样。 “主公,前头就是南安县了。” 徐良骑着马走在刘世昌的后头,而在他们的身前身后,装备齐全的兵甲把他们护在中间。在蜿蜒的官道上走得那叫一个自然洒脱,前有广州都督党仁弘被拖死在漳州,后头各路小队频频sao扰岭南道各处,他这几百号人走得那叫一个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