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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粗粗地算了一下,每替公主府挣一万两白银他就能得三百两,他的俸禄、钱粮还不算在内! 那么,他管着这上千亩红薯地挣不挣钱? 用负责带他的钱主簿的说法是,去年钱主簿管着的五千多亩红薯地,除了纳税和上缴的钱粮之外还用红薯酿酒蒸酒,用酒糟养猪。其中红薯酒销往大漠,大漠人用真金白银换烈酒,光烈酒这一项,他的分红就高达上千两银子! 钱主簿道:“你们也别羡慕那些知县什么的,他们收受一千两的贿赂,至少要拿出一般打通上面的关节,还要拿些出来给下面的人分分,堵住大家的嘴。辛苦一场,一千两的贿赂,最后能有二百两到口袋里都算好的。可是若是上面真追查起来,他的罪还是按照受贿一千两的算。你们别看公主府主簿是流外官,无定员。可是我们一样是朝廷任命,一样为朝廷办事!还不用担贪污受贿的风险!你们看看这朝野上下,还有谁比我们这里更干净的?” 干净,就意味着风险小。 虽然背地里也有些事儿,可是比起朝堂、官场上的乱像,妙玉的庄子上还真的是少有的清静之地。 都说京官清苦,排资历的话,钱主簿他们还比不上京官呢。可事实却是,京官的确清苦,还要家里的哥儿姐儿抄书换取银钱打牙祭。可是他们这些主簿,少的一人一年三四千银子,多的一年上万也不是没有,还不用背负贪污受贿的风险。 按照钱主簿的说法,给个知府也不换。 贾琏刚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因为钱主簿这只老鸟说给他这样的官场菜鸡听的场面话,可是,当皇帝向庄子上调取腌兔rou、皮裘和毛线的时候,事情就不一样了。 国家采购,意味着大宗交易。不怕朝廷没钱,就怕你没东西。 妙玉庄子上的兔rou多吗?当然多!因为兔rou柴,没有油水,因此完全不像鸡鸭猪rou那么好卖,只有少数不愁吃穿的人会买一点点打打牙祭,大多数百姓只要能选,几乎不会选它。偏偏这东西繁殖得快、长得也快,到如今妙玉的庄子上积压了数百万斤的腌兔rou。 加上皮裘和毛线,这次庄子上不但将亏空一笔勾销,还得了一笔未入账款项和一大笔军需订单。算完账,司礼长跟公主报备过后,公主府拿出了二十三万两银子给兔子养殖工坊、纺织工坊两处出了大力外加帮忙的人分。贾琏因为被叫去帮了几天忙,也分了四封银子,也就是两百两。 就连贾琏都因为这二百两银子开心不已——他毕竟是富贵窝里出来的,二百两银子在他眼里还真不算什么大钱,可是这份成就感却是不同的。 贾琏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他人。毕竟,跟贾琏这样的出身,在这个世界上属于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但是公主府新上任的属官们都受到了冲击,包括贾琏在内。跟别人不同的是,另外几位主簿多多少少对农事有些了解,可到了扑到工作上去。 端慧公主府的事务繁多,贾琏一忙起来,成功地忘记了贾元春省亲一事。 贾琏忘记了贾元春省亲一事,可贾元春却没有忘记他。或者说,直到这年的元月,省亲进入倒计时,抱琴才打探到贾琏的事儿,连忙告诉了贾元春。 “什么?!” 贾元春一口血噎在咽喉,几乎没把自己憋死! “他是义忠太妃的……?!” 抱琴愤愤不平地道:“是啊,太妃和公主也真是的,若论辈分,太妃是琏二爷的姑姥姥,公主是琏二爷的表姑母。可是她们待娘娘可有一丝亲戚的情分?!” 贾元春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为什么进宫?不就是因为王夫人跟她说,她父亲怕是不成事儿,需要她跟哥哥贾珠互相扶持,这才送她进宫的吗? 结果!她亲哥哥贾珠没了,她进宫多年,就是一个流外官的女史。熬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出了头,结果外头亲哥哥没了,宫里皇后跟前的端慧公主处处跟她作对、处处踩她一头! 想到她们还是亲戚,贾元春哪里不吐血的? 贾元春被贾母养得眼界过高,看不上六品小官的贾琏,可是她义忠太妃在宫中的地位,她却是清清楚楚的。 她就是看不到太上皇对义忠太妃的歉疚,也看得到太上皇对端慧公主的恩宠。这可是她用自己的体面和尊贵验证过的。 哪朝哪代的公主敢教训皇妃的?没有!就是不得宠,皇妃们也是公主的母妃,唯有本朝本代,作为养女的公主出手教训她这个皇妃,还得到了两代君王的支持! 想到自己封妃以来的遭遇,贾元春强忍着脾气喝道:“够了。” 抱琴这才发现贾元春的情绪不对。 她转了转眼珠子,道:“娘娘,奴婢也是为您好呀!您想想,人多力量大,多一门亲戚就多一分力量。若是公主知道您跟她是亲戚,还会这么磋磨您吗?” 贾元春道:“混说什么?就是本宫跟着琏二叫义忠太妃一声姑姥姥,公主也是本宫的表姑姑。不知道尚且如此,若是知道了,谁知道她会不会使劲儿地折腾本宫?她是皇后娘娘的养女,自然是一心地护着皇后娘娘,哪里会在乎我这个外八路的亲戚小辈?”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贾元春并没有及时打消抱琴的念头,抱琴还是把消息传回了贾家。 王夫人接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贾元春的意思,当即跟礼部相关的几位官员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