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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时,闰月迷迷糊糊的想着唐庶妃的话。 “如今这日子可比先帝在时舒坦多了,不用伺候男人,也不用起早贪黑给娘娘们请安,快活!” 清净的小院子,无人管束,一个绣架,成山的绣品,银瓜子堆满了屋子,晚膳想换口味,摸了一把银瓜子给膳房。 鸡丝凉面、荷叶虾仁、樱桃rou,一品酱方…… 没吃过的,想吃的,在成为太妃之后,都有了。 闰月大快朵颐,一抬眼,康熙脸色青白,面无表情的飘在半空中。 闰月猛地坐起,吓醒了。 门外有声音传来,闰月披上衣服,推门出去。 阿布站在吉祥缸前,一勺一勺的冷水往头顶泼,浑身湿透也不见停。 入秋了,天气冷热不定,她这样浇冷水,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闰月一双眸子定定瞧着,并不去阻止。 阿布满身颓然,像被人抽了筋骨一样瘫软在吉祥缸边,轻声抽泣慢慢变成嚎啕大哭。 “明日我去内务府,让他们给你另分个好去处。” 闰月说完转身想走,却听阿布凄厉一喊,“你害我成了今天这样,就想打发我走?你做梦!” “真的是我害的?”闰月看着她,居高临下,看着柔弱的人无端让阿布感到威慑。 阿布瞳孔微缩,“你久无盛宠,又没有依靠,我只是一个奴才,人人都敢欺负我,内务府克扣我月例银子,其他人对我动辄打骂,你懦弱怕事,我总要寻一个能帮我出头的主子。” 闰月低眉,“徐贵人出身名门,又与德妃同住永和宫,确实是个好靠山。我这个懦弱的主子会帮你一把,让你得偿所愿。” “你……你说真的?”一阵风吹过,阿布瑟瑟发抖。 永和宫主位是德妃,四妃之一,宫殿比咸福宫瞧着都富贵不少,徐贵人出身更是富贵,随手打赏是她在咸福宫呆上三年五载都见不到的例数。 阿布最得意的就是自己有一双巧手,轻轻一按就能让失眠的徐贵人安然入睡,这也是她能在徐贵人身边立足的原因。 只是徐贵人性子暴躁,对她动辄打骂折腾,就因为她明面上是王贵人宫里的。 今日她以冷水冲凉,也是惧怕徐贵人明日再折腾。 不过既然王贵人承诺将她送去永和宫,那她就是名正言顺伺候徐贵人的,如此,徐贵人也不必整日怀疑她身有异心。 闰月回房间,再没了睡意,坐在绣架前绣起花来。 阿布初来的那日,身上带着一股香味,不是普通女子的脂粉香,那是一种极淡极雅极恶毒的味道。 闰月打听过,阿布前一个主子,是复宠而起的端嫔,最得意之时暴毙,走得极惨。 闰月第一次体会到了姑娘对她说的话,在宫里,安稳的活着也许是一种奢望。 后半夜,突然就飘起雨来,不一会儿,闪电飞光,雷声轰鸣。 乾清宫内乱了套,一道天雷降下,将乾清宫正殿的一块琉璃瓦劈碎了。 一副挂在康熙床前的金龙腾云彩画莫名起了火。 太子惴惴不安地在殿内徘徊,索额图披风上落了雨滴,他快步走进来,一脸肃穆的回禀:“太子放心,火势已止,皇上并无危险。” 太子胤礽松了口气,索额图面容严肃,“太子,大阿哥如今距京师不到百余里地。” 胤礽变了脸色,“怎么回来得这样快?不是已经派人阻拦了吗?” 索额图面色平静,“明珠和科尔坤沿途派人护送,大阿哥不日将会抵达京城,望太子早做决定。” 皇上病重,大阿哥领兵在外,正是最好的时机,要是再犹豫,等大阿哥带兵回来,恐怕会引起一场血战。 胤礽讽笑,“决定?如何做决定?那是本宫的皇阿玛。” “乾清宫是帝王象征,龙脉所在,天下最尊贵之处。今日这一道天雷哪儿都不劈,它生生劈在了乾清宫正中!”索额图指天,声音铿锵有力,“天雷预警,指当今在位者德行有亏,传出去必定人心惶惶,此时正是太子爷拨乱反正,扭转乾坤,登基为帝的好时机!” “住口!” 胤礽暴怒,“索额图你大胆!皇阿玛八岁登基,十六岁生擒鳌拜,平三藩,收台湾,驱外敌,勤政爱民,励精图治,你竟有不臣之心!” 良久以后,索额图缓缓低头,长吁一口气,沉声道:“臣不敢。” 索额图心中叹息,太子是皇上亲自教习出来的,于政事上,他目光如炬,洞察细微,是天生的帝王。只是太过于优柔寡断,皇上已经是强弩之末,太子爷此时不动手,等到大阿哥回来,登上这皇位必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大阿哥手中有兵权,那是皇上亲手移交到他手里的。前朝有明珠,后宫有惠妃,一旦大阿哥想反,太子凭着宫里几个御卫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本宫是太子,皇阿玛钦定的储君,天下皆知。本宫登基名正言顺,就是大阿哥回来也改变不了。” 胤礽侧脸,目光所落之处,是一把泛着金光的椅子,底座、扶手、靠背上处处蟠着金光灿灿的龙,那是皇帝的专属宝座,九五之尊的象征。 胤礽想,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坐上去。 无需使那些阴狠手段,是他的,永远都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