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熟悉的声音
辛则成从诊台后起身，走到林小婉跟前，说道：“百闻不如一见……我是该叫你林姑娘，还是林大夫？” 林小婉欠了欠身子，谦虚道：“我就是一小小农女，当不得大夫，辛先生您就喊我小婉就可以了。” “好，小婉。”辛则成笑，招呼着坐下后，让一旁的人去倒茶，然后问道：“小婉姑娘来我这医馆是有什么事么？” 林小婉的直说道：“我是想来看看明兰……就是那个用药膏毁伤了脸的女子。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方不方便我去瞧一瞧？” “方便。就在楼上，甜儿陪着在说话。”辛则成指了指上面，说道：“上了楼梯左转的第二间房就是，我让他们把茶给你端到楼上。” “谢谢辛先生。”林小婉躬身说道，然后也没假客气寒暄，迈步向楼上走去。 辛则成和郑乾坤两人，相视一笑。 “杀一盘？” “来。” 林小婉上了楼，饶有兴致的两侧看了看，然后才走到辛则成说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来了。” 是白菊开的门，看到门外的人是林小婉，当即耷拉下了眼角，索然道：“是你啊。” 转身就往回走。 嘿……什么态度。 林小婉白愣她一眼，然后才进了屋。 辛甜儿就不一样了，看到是林小婉，立刻就站了起来，笑着迎了上来：“小婉姑娘你怎么来了？怎么都没人上来告诉我声，我好下去迎接你，还劳烦你自己跑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来看看，所以让郑药师带我来了。”林小婉随口道。 辛甜儿看着站在一旁不停给林小婉白眼的白菊，呵斥道：“白菊，赶紧下去泡杯茶上来。用那罐上好的贡茶。” 见白菊磨磨蹭蹭，还催促一声：“快去！” “不用麻烦了，辛先生已经差人去倒过了。”林小婉说。 白菊也不客气，扭头就又回来了。 这把辛甜儿给气的。 “嘿，白菊你怎么回事！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还回来了。” 白菊不服气的说道：“别人不是说老爷已经让人去倒了么，就不用我跑了。而且啊，我倒的茶，别人也不一定乐意喝，没准还怕我下点什么药，要害她呢。” 林小婉就不乐意了，这个白菊怎么对她的意见就这么大呢？ 她跟她家小姐的关系都已经这么好了，她还这么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是要闹哪样？ 还甩脸子，不知道这是在丢她家小姐的人么？ 不过看在辛甜儿的份儿上，林小婉也不说啥，只是淡然一笑，然后置之不理。 辛甜儿自觉的失了礼数，数落了白菊一通，然后说道：“你先出去吧，省的在这里惹的大家最后都不高兴。” 白菊一噘嘴，一跺脚，生着气就往外走。不巧正撞到端茶进门的小学徒，哐啷一声，茶盘子掉落在地上，茶杯也应声而碎。 小学徒立刻就弯下腰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菊趾高气昂：“你怎么搞的！走路都不看路的么！进来不知道敲门么，啊？” “是是是，小的的错。”小学徒不住的点着头，弯下身体去收拾摔碎的茶杯碎片。 白菊气呼呼的，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被辛甜儿喝止了。只听辛甜儿说道：“白菊，还不跟着一块收拾，赶紧收拾干净，然后去你屋里歇着吧。” 林小婉不说不劝也不看，而是看向坐在辛甜儿一旁的明兰。 此时明兰也在看着林小婉，但是并不敢直视。当林小婉看过去时，本能的就低下头，不敢再看。 明兰心里，还是对林小婉充满愧疚的，所以不太知道怎么面对林小婉。尤其是，现在林小婉还在以德报怨，更是让她无地自容。 林小婉看出明兰的窘迫，语态轻松的说道：“明兰，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明兰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轻声说道：“好，您问。” “之前，是你自己想要告我，陷害我的么？”林小婉问。 明兰顿时局促起来，两只手捏在一起，半晌后才摇摇头，说道：“没有。” “那你用的药膏，把你的脸毁成这样，有没有恨过我？”林小婉接着问。 “我知道不是您的药膏，所以我不恨您。”明兰如实说道。 “但终究还是跟我有关系。”林小婉说，然后又问了一句，“如果你的脸以后都治不好了，你会不会对我有怨气？” 明兰摇头：“不会的，没有您和辛小姐，我现在都要流落街头了，哪还有什么以后啊。” 说到此，明兰不禁抽泣起来。 辛甜儿就在一旁劝。 这不是第一次了，从来了医馆，明兰就总是在哭。辛甜儿每次都是劝她说，再流泪不但脸治不好了，连药和她们付出的精力都浪费了。 之后明兰才止住眼泪。 见明兰平静了，林小婉才说：“既然你不恨我，也不怨我，我也知道去县衙告我不是你本意，我更不会怪你，你干嘛连看都不想看我？” “你应该知道的，我如果真的怪你，怎么会让辛小姐带你回来，给你治脸呢？” 明兰犹豫：“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林小婉打断她，说道，“你也是个可怜人，咱们也算是有缘分了，现在我和辛小姐帮了你，希望以后你也能帮我们，如此可好。” “可是……我没什么能帮你们的。我就是一个丫鬟，还是个笨手笨脚的丫鬟……”明兰带着哭腔说道。 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不太好的往事，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栗。 林小婉坦然道：“以后的事谁说得好呢。当丫鬟笨手笨脚，那说明你就不是当丫鬟的那块料，兴许你当小姐还是把好手呢。” “啊？”明兰瞪着眼睛看着林小婉，简直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辛甜儿被林小婉的话逗笑了：“小婉姑娘，你这想法还真是够别出心裁的。不过你说得对，当不了丫鬟，那以后就当小姐。” 明兰就懵了：“我怎么当小姐啊？我可当不了小姐……” “可能以后你就可以了。”林小婉随性说道，然后靠近了些，盯着明兰的脸仔细的瞧了瞧，然后问辛甜儿：“辛小姐，您给明兰用的是什么药？” “我爹的方子，就是个去肿润肤的，是有什么不妥么？”辛甜儿问。 林小婉又瞧了瞧，才说：“没有没有，我看这药用的极好，这么短的时间明兰的脸已经有了好的变化，药效真的不错。” “是吧？”辛甜儿有些小骄傲，她说，“我跟明兰都说了，只要用上我爹的药，她的脸肯定能恢复如初呢。” “嗯嗯，绝对可以。”林小婉肯定道。 如此，她也放心了些。 于她心里，这也算是段因果。虽然她不是主要的因，但多少还是跟她有些关系。 或者说，有不少关系。 适才她才想了想，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明兰也用不着受这些无妄之灾。 虽然她不清楚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到底先后是如何，但永安侯夫人安排这出戏的源头，就是为了与她为难。 为什么要为难她呢？ 还不是为了药膏的方子。 方子没给她，说不能给，结果转脸就出来个刘翠也做出了药膏。用着两种药膏在明兰脸上试药，试出了问题，要嫁祸给她，结果就有了之前发生的事。 这么一想，林小婉就觉得，起因就是她了…… 那现在算是因她，明兰得到了收留，毁伤的脸也能得到治疗，这个果也就有了。 了解了这个因果，又想通了此间关系，林小婉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并且认为，这次还真没来错。 见林小婉发了呆，辛甜儿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声问：“小婉姑娘，在想什么呢？” 林小婉回过神来，笑说：“没事没事……嘿嘿。” 又简单聊了聊明兰的情况，林小婉觉得时间不早了，不能久呆了，所以对辛甜儿说道：“辛小姐，我得回了。跟我来的大伯还在等着我呢。明兰就拜托给您了。” “好朋友不说这么见外的话。”辛甜儿笑说，见林小婉起身，也跟着起来，说道：“既然有人等，那我就不留你了。什么时候你有时间了，再来医馆，多呆上些时日最好。” “我还想跟你聊聊，巾帼不让须眉的事。” 林小婉却是笑道：“恐怕短时间内是不行了……哦，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 “什么事？”辛甜儿正色问道。 “我相公回来了，也定了给他正骨的时间，就在十天后。我也已经跟郑药师说了，如果到时候我不来县里的话，可能就要你们自己找过去了。”林小婉说道。 “应该是我们自己过去的。”辛甜儿说。 两人边说边向下走，明兰要出来，不过被辛甜儿拦下了。她说：“你就别送了，抹了药，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受风。” 林小婉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等你脸好了，到时候可以去杏花村找我。” “好。”明兰挥了挥手，不过仍然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看着林小婉下楼。 林小婉才走到一半，就听到辛则成略显焦急的声音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这么严重？” 一阵哭泣声后，才听有人回应：“我家男人打的。” 只是这声音，好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