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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唯有容持正敢上前,牵住皇帝的手,为她暖着冰凉的手。 皇上的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低声说道:“不能有事,阿昀一定要好好的……” 容持正低声安慰着,皇帝牢牢抓着他的手,最后又松开,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说道:“注意身子,不必等着,你去休息吧。” 容持正摇头,“我陪着皇上。” 皇上搓了搓他的手指,说道:“仔细身子,别让朕再忧心。” 容持正离开时,贺玉看着他虚扶小腹的动作,若有所思。 但他还要等在朝凤宫,于是一整晚,贺玉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了,听见乔贵君惨痛的呼声,他只能咬着袖边,暗自落泪,瞬时,所有的怨恨不满,都无足轻重,在这种无法言说的痛呼声中,烟消云散。 从申时开始,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仍然没有进展。 皇上闭着眼睛,脸色凝重悲伤。 到现在还没决断,是她的原因。 太医已经跟她说过了,乔贵君凶多吉少,现在就看她能否狠下心,允他们灌一剂猛药,尽力保皇嗣了。 皇上撑着额头,长发尽散。 南疆战报也迟迟不来,她现在仿佛浮萍,没有了支撑和依靠。 “请陛下早做决断。”太医又求。 皇帝没有抬头,她伸出手,轻轻摆了一下。 太医会意,匆匆返回内殿。 将近卯时,终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音很是洪亮。 皇帝一跃而起,高兴地拍了下桌子,“好!” 太医出来回话,语气尽量欢喜:“恭贺吾皇,是个皇女。” 皇帝仰头,抑制不住眉梢的喜意,感慨道:“这是朕登基后,第一个皇女……这都多久了!” 她回过头,眯眼看了门外侯着的君侍们,指了指冯素,“阿素,你有经验,来抱着她。朕去看看昀儿。” 冯素微一皱眉,又忙敛好神色,接过二皇女。 德君抬头看了眼,神色难辨。 太医又道:“请陛下入内殿与乔贵君一叙。” 皇帝收起了欢喜之色,蹙眉轻问:“乔贵君如何了?” 太医垂头。 皇帝愣了愣,“知道了。” 她心中已明白太医的意思。 走入内殿,她慢慢靠近那张血气浓郁的床榻,只觉得光线昏暗,到处都蒙了一层浅浅的灰,以前觉得喜庆的明红,现在也如褪色了般,死气沉沉。 乔贵君的近侍满面泪水,趴在他耳边说:“主子,皇上来了。” 乔贵君挣扎着慢慢睁开了眼,又缓缓抬起手,伸长了,想要牵着皇帝的手。 皇帝怔了许久,把手搭了上去。 他的手,还是温热的。 乔贵君气若游丝,小声嗫嚅着,说她的手好凉。 “我……听到了……是,女儿……”他的脸上缓缓有了笑意,“皇上,乔昀……终于为皇上……生下了皇女。” 皇帝闭了闭眼,不敢用力握他的手,也不敢看他,只是垂着头说:“阿昀……是朕对不住你。” “是我……对不起……乔家没能、为皇上分忧……” 皇帝摇头,像是哄他,甜言蜜语,却是落着泪。 “昀儿,你是朕的帝君……朕的正君,本就该有你。” “皇上,乔昀只恨福气不足,晚来一步,没能早日与皇上相见。”他看着皇帝的脸,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脸,却再也没了力气,“逸jiejie……阿昀,喜欢你啊……” 皇帝闭上眼,泪水濡湿了睫毛,她拉着乔贵君的手,放在唇边摩挲着,痛声道:“乔儿,我对不住你……” 乔贵君已经没了生气儿,可仍然睁着眼,似有什么话要说。 他弥留着,拼尽了力气,想从皇帝口中得到一个保证。 他诞下了个皇女。 虽然自己就要逝去,可上天还不算残忍,给了他最后的希望。 “皇上……” 他拼尽力气,也只能说出这两个无比沉重的字。 他手心的温度渐渐冷却,可皇帝仍然没有开口。 乔昀不信,他大睁着眼,最后的表情万分急切,手紧紧抓住皇上,用最后的力气,紧抓着。 皇帝知道他想要什么,乔贵君想要的,是她立二皇女为储君的保证,可她有自己的思虑。 她表情多了分残忍的冷漠,抬起头,与乔贵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故意的会错意。 她体贴又残忍,拍着乔贵君的手,开口说道:“昀儿,放心,朕会好好照顾咱们的孩子,你会好起来,朕要封你为帝君。” 乔昀合上了眼,一滴冷泪缓缓从眼角垂落,还未落在枕上,就已干涸。 他的手重重落下。 皇帝允他的帝君,不是他想要的帝君,他终究是什么都没求到,心存侥幸,欺骗着自己,终于在逝去前的刹那,他才绝望……一切都是空,他想要的,从来都没能从她身上得到。 皇上深吸口气,放开了他的手,起身,表情不忍也不舍。 乔贵君的近侍伏在地上大哭起来,殿外,二皇女也啼哭了起来。 皇上呆立了会儿,慢慢捂住脸,双肩颤抖。 她恨自己最后的残忍。 “昀儿,原谅我。”她心中只剩这一句话。 年关,战报雪花般送来,捷报众多,其中总提到一个名字,楼越,她作战骁勇,带领一队人马入山,在与瓦兰部的作战中,取了瓦兰部族族长的首级,可谓战功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