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盗香在线阅读 - 第56节

第56节

    “就是这么说!”李虎丘含笑答应,却没说赵一龙输了该如何。

    赵一龙感到自己再次受到了侮辱,自己补充条款:“明天上午十点就在这里,我输了随你处置!”

    李虎丘看着他劲健的体格,想着终场前的那个压哨球,这少年的柔韧性和心理素质都很好,倒是个好苗子。“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提个条件,我在这里还缺个打饭的跟班儿,你输了就便宜你了。”赵一龙大怒,李虎丘却手插着兜溜溜达达离开了。

    周青云清早出门前仔细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是他最后一次上班了。明天起他将开始退休生活,钓鱼,喂鸟,陪陪老伴和孩子。还有……偷偷数钱。在这之前还有一关要过,对付那个人,帮意大利人拿到巴陵珠!

    很小的时候他要饭到杭城,被福德楼的少掌柜燕复农收留,之后跟着少掌柜参加了革命。虽然当时他并不明白什么是革命,但却喜欢因为革命少掌柜给的赏钱。就好像福德堂里另一位大先生王秉建也会因为他传递少掌柜的消息而给赏钱。只要是钱不管谁给的他都喜欢。后来解放了革命胜利,他忽然明白站队的时候到了,他坚定不移的跟着少掌柜站进了革命队伍里。本指望从此踏上一条升官发财封妻荫子的金光大道,却不料命运多舛,少掌柜也没一直风光下去。十年浩劫降临,少掌柜被迫由老领导安排秘密出走国外,将他也一起带了出去。再后来少掌柜派他进了嘉信斋卧底,在那里他干的如鱼得水,王秉建似乎也没看出来他是来卧底的,对他格外器重,时时与他交心,事事不对他防备,在生活上格外照顾他。时间长了,他竟产生了错觉,妄想自己可以就这样一直生活在港岛,娶妻生子子复生男的繁衍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终于下定决心把自己的底细透露给王秉建,那时候他是真心想归附王秉建麾下,可惜王秉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这只老狐狸用怀柔手段哄的他娶妻生女,多年后突然翻脸,逼迫他去大陆福德堂中卧底查探巴陵珠下落。也幸亏他当初并未对王秉建全抛一片心,暗地里他也在悄悄向燕复农传递消息,那层关系也因此一直未断,他这个敌营王佐还可以把这出无间道里的反无间大戏唱下去。

    他回到了大陆,居然奇迹般恢复了组织名誉,再度回归国安序列,虽然蹉跎了许多年华,却总算有了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但是他有一个死xue还攥在王秉建手里,在港岛他有一个私生儿子,那是他唯一的男丁后代。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燕复农和王秉建斗法,他明里听从燕复农,暗地里作为王秉建的后手退路。一直到张永宝盗取巴陵珠,王秉建想要逃离,他才站了出来。但是就在计划营救王秉建的前夕,张永刚带着意大利人找到了他,告诉他王明昆愿意拿一千万和他的儿子买王秉建的命。他同意了。于是王秉建死了。

    周青云坐的汽车行驶到扬子路时忽然从天而降一根巨大的灯柱重重的插在车前机盖上。一道黑影紧随其后,落到车顶之上。虬髯大汉一声巨吼:“周青云,你这两面三刀的龌龊小人,今天就让你死在此地!”咔嚓一声,车顶被人扯开一个大洞,张永宝威猛如天神下凡,瞪着一双巨目盯着车内惊慌却不失措的周青云。忽然感到了危险。猛回头,一辆切诺基吉普车正往这边飞驰而来,车顶上的黑毛大汉正举着瓶子吞下药物,血红的双眼如饿狼一般将他锁定。

    上午十点,甬大篮球馆内。

    用清晨朗读来培养浩然书卷气一个多月之久却依然没有培养出一根雅骨的贼王阁下正在跟本校首席校霸一龙哥进行一项篮球场上的传统游戏——斗牛!

    一龙哥的小弟们本打算拉很多人来看热闹,却被赵一龙阻止了。他说李虎丘不是一般人,赢他不是为了彻底得罪他,而是让他明白我赵一龙不是好惹的。他狂可以,但要区分对象。原来半个月之前赵一龙已经找人偷偷去过青田镇,据他父亲的警卫连长说,李虎丘的那个年轻保镖实力强大,就算把军区特种大队的总教练廖振国找来也未必是敌手。从那时起他就彻底死了心用武力报复李虎丘。更不想跟李虎丘结下不可解的仇怨。所以,此刻体育馆中只有他们两个。

    场中的二人已经对上,赵一龙让李虎丘先进攻,李虎丘抬手便用一个极不规范的动作投进了一个超远距离三分。以贼王千锤百炼的飞刀技巧,将这么大一颗球丢进那么大一个篮筐着实没有挑战性。赵一龙有点傻眼的接过李虎丘递给他的篮球,耳边听到对方在说话:“小子,该你了,记住了,只要你能把这球送进篮筐里就算你赢了,或者你能带着球从我面前跑过去也算你赢了。”

    赵一龙立即决定还一个三分还以颜色,这个距离内他的把握极小,但如果比试篮球都输了,他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这个时候绝不能示弱!他接过球,迅速玩了两下胯下运球,观察李虎丘的动作。却发现面前身着中山装跟他打球之人根本连动都没动,他往前抢了半步,是个假动作。李虎丘居然好整以暇的挠挠头,问了句你到底投还是过?他再也沉不住气,向后退了一大步,然后后仰出手。刹那间,手感柔顺感觉很棒!他有一颗大心脏,压力越大发挥越好,这个球有机会!

    “记住了,哥有一双妙绝天下的手,你没有机会。”李虎丘以不似人的方式高高跳起,用一根手指将球拦下,任球停在指尖转动。面带微笑看着赵一龙。

    赵一龙有些呆傻的接过篮球,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李虎丘瞬间跳起的高度明显说明了一件事,面前这位爷也是那个不反穿裤衩超人俱乐部的一员。他不接球,李虎丘将篮球随手往身后一扔,应声入筐。“别气馁也别吃惊,篮球是一项伟大的运动,我的能力只适合对付你,那些你所熟知的篮坛巨星各个都拥有普通人不具备的反应速度和身体条件,我代替不了他们,而他们更取代不了我,如果你想领略你认知中的世界之外的风景,从明天早上开始跟我一起读书。”

    尚楠被仇天打发到学校来找李虎丘询问一件事,在大门口被门卫拦住,那位老兄毫不费力就认出他便是那天殴打超级公子哥儿赵一龙同学的凶手。见他又来了,连忙问他找谁。手上不知不觉已按住电话,心想,你要是敢找赵一龙我就立即给保卫科打电话。尚楠说来找李虎丘。警卫恼他上次害自己挨骂,故意刁难说了声等着,便回了警卫室假装按了几下电话之后便优哉游哉喝起茶来。

    尚楠等候了老半天,忍不住催促他再打一遍,这哥们不为所动说了声急什么,电话占线打也没用。尚楠刚才听他电话里并未传来声音,已经犯了怀疑,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自己被骗了。老实孩子最不喜欢就是人家骗他,小楠哥一生气,大脚丫子飞起来踹了门卫室前边的水泥墩子一脚,结果把上千斤的水泥墩子给踢出一米多远。那个保卫见识过他的厉害,顾不得吃惊吓得连忙给保卫科打电话。正在这时,忽见刚才还怒不可遏的人型机器小帅哥忽然安静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校园内正移动过来的一道靓影。那双令他魂牵梦绕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大眼睛,那句我信你有一天会……是她!真的是她!原来她也在这里。

    第185章 你长大了根须繁茂生命旺盛

    张永宝危险!那只黑毛狼成精似的怪物身体已在膨胀,眨眼间到了近前。他想丢开周青云,却惊讶的发现驾车的司机正是那个金发大汉。那个完全靠力量训练达到绝顶境界的赛缪斯。周青云已将手中的钢丝绳套交给赛缪斯,原来这辆车到处都安装了机关,只要张永宝强行破坏就会被密布在夹层里的绳套束住手。这三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此时此刻不需要单打独斗。周青云除了担任鱼饵外还负责做那个判断鱼儿是否咬住钩的鱼漂。他及时将绳套交给赛缪斯,而赛缪斯的任务就是死死拉住张永宝,给法比奥斯争取时间。赛缪斯是鱼竿和钓手,法比奥斯就是那个抓住鱼儿的抄网。

    这个杀局是精心布置的,无论张永宝从哪个方向攻击,杀局都会立即触发!

    赛缪斯的力量雄浑如山,张永宝振奋气血若大河奔腾发力一拉,竟将赛缪斯的双手拉破鲜血直流,他却死也不肯撒手。轰隆一声,是法比奥斯跳上车的声音,半蹲在机盖上跟张永宝四目相对。这次他膨胀后的体积要比上次小很多,看得出来,虽然养了一个多月,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复原。张永宝知道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但任凭他将赛缪斯整个人都拉的贴紧车顶,车顶高高隆起,那绳索就是挣脱不断!法比奥斯神变之后的一双巨爪已近在咫尺,张永宝的心沉了下来,他开始想着同归于尽了。气血下沉身体瞬间冷却,紧接着便该猛然勃发,爆发出至强的一击,拼了因心脏暴血而亡也力争将三个人瞬间击毙。

    就在这最危急关头,忽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街角如天外神梭飞来打断了那根纤细却异常顽强的钢丝绳,张永宝瞬间飞退跳离吉普车,避过了法比奥斯的一抓。猛回身观瞧,只见街角一人正收回手枪,冲他招招手。转瞬消失不见。特别的情况下一个普通人也可以成为圆满大宗师的救星。

    张永宝丝毫不迟疑,跳下车向着青年消失的方位追过去。一条极隐蔽的小巷子里,青年钻进一户民宅,张永宝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自我介绍一下,晚辈仇天。”青年转回身深施一礼。张永宝不喜言谢,却从来有恩必报,知道对面年轻人还有下文,点点头。“委托我暗中盯梢周青云的人叫李虎丘,您大概认识。”青年仇天续道。

    与此同时,甬大体育馆内。穿灰色中山装的青年男人坐在场边教练的位置上,穿运动服的青涩少年站在他面前。虽然他们属于同龄人,但此刻看上去气质成熟老练的李虎丘还颇有几分为人师表的风范。

    “我……”赵一龙结巴了片刻,迟疑着问道:“你,能不能换个赌注?也许你想要钱或者希望从我这里得到我家人的帮助……?”

    “别侮辱你自己的智慧,也别把我跟你划到一个档次里,我知道你是那种一出生命运就几乎被注定的人,但我认为你是不同的。”不容赵一龙否认质疑,李虎丘接着说道:“你是那种不甘被摆布的人,但你的力量很小,抵抗不了长辈施加给你的一切的同时更无力改变现状,所以你只好由着性子折腾让他们明白你的不满,但无论你怎么做,在他们眼中都只是不成熟的表现,他们会因此在你身上施加更多,那些东西包括关爱,保护,严厉,纵容,等等,可他们不知道你其实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想法和喜欢做的事情,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给你个机会向他们证明你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你长大了根须繁茂生命旺盛,把你放到大山里,你一样可以怒放。”

    “你似乎把我看的过高了。”赵一龙的反应有点平淡。

    “因为三件事。”李虎丘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赵一龙摇头拒绝了。李虎丘一笑接着说道:“首先是林玲,据我所知她还是个处女,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这种事哥只能说你以后会明白,其次是你那天傍晚挨揍之后的一句话,接着是今天这座球馆里只有你我,这三件事证明了三件事,首先你的胡闹目的并不属于单纯胡闹,就好比你打的人是文学院的院长,而那两只傻虎则专门欺负弱者,他们是为了欺负人而欺负人,而你是为了让家人明白你的不满而试图挑战他们承受的极限,又好比林玲,如果是那两个人先看上她,也许她这会儿早走到另一条路上;其次,你是个聪明的家伙,虽然那天挨了揍却没就此失去理智,懂得分析出我未必比小楠哥差了;最后,今天这球馆里只有你我,你懂得给别人留面子就等于给自己留机会,这是很老练的做法,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李虎丘站起身拍拍赵一龙的肩头,扬长而去,只留下他的声音在赵一龙耳边回荡:“想清楚了就来找我,你有三天时间,记住我晨读的地方。”

    小楠哥中招了,一箭穿心,完全将李虎丘眼中的超级魔女认作了仙女。在小楠哥眼中,妮娜喜欢的白雪公主不及她纯洁,王茂最憧憬的那个费雯丽没有她美丽,梁子最欣赏的开朗警花端木静不如她开朗,总之,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及得上她。纯情的人一旦动了情,往往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而不可收。小楠哥自觉已经今非昔比,他现在的身份是新成立的亿元资产的自由社主要领导者之一,李虎丘给他画的大饼里写着月薪一万呢,他再也不用担心他的收入啦!

    “……”小楠哥眼睁睁看着那道靓丽从眼前走过,对自己视而不见,他想上前打招呼,鼓足勇气话到嘴边却化作哑口无言。

    燕明前早忘记一年多以前那场宴会上的邂逅,她现在心有所属,对任何男人都不屑一顾。她所想往的是那个雄厚温暖充满力量的怀抱。对于擦肩而过的小帅哥,她充其量会觉得很养眼,就好像郭靖看小龙女也觉得很好看。

    李虎丘回到家的时候明显感觉不对劲儿,屋子没打扫,杯子里的水是凉的,仇天换下的衣服没有洗,院子里的小狗饿的汪汪叫。那小子干什么去了?里屋开门声入耳。李虎丘回眸一望,只见小楠哥眼神空洞,明显心神不属。

    “你回来了?”

    “我靠,你是不是遇上狐狸精了?魂儿呢?”

    “天哥说杭城那边有消息了,杭城道上的朋友告诉他那个周青云的确跟老外有来往,他亲自去跟进一下,让我告诉你一声。”往日里龙精虎猛咳嗽都跟二踢脚似的响亮的小楠哥声音有气无力说道。

    “先别管他干啥去了,快来吧,我给你看看,你是不是练功过度走火入魔了?气血走岔了?”李虎丘凑过去要给尚楠检查一下。

    尚楠摇头拒绝,忽然正色道:“我想请教你的问题。”

    “你小子没病吧?自己哥们儿有屁就放!”李虎丘感觉到了尚楠的迟疑,不耐的说道。

    “我……我喜欢了一个女孩儿,可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表达。”

    李虎丘明显吃一惊,眼睛瞪的多大,看着面前在女孩子们眼中人比花娇风流倜傥其实却只跟某十四岁且语言不大通的小萝莉说过圣斗士和斗兽场的超级大帅哥。啧,啧,啧,围着尚楠转了两圈,才道:“完了,看来你真中招了,这事儿无解,我们哥几个谁也帮不了你,一般这种情况女孩子遇上了会请教老妈或者jiejie什么的,老爷们碰上了那就得找老爹,可是你不趁那个,那就只好找哥哥问,现在你那个知心大哥又回燕京了,这可难办了。”

    “小虎哥。”尚楠忽然出声。李虎丘嗯了一声。尚楠问道:“我好像记得你mama是姓燕的?”李虎丘点点头道:“对啊,怎么了?”尚楠目光无比纯情,声线柔和的让小虎哥浑身发麻,道:“她也姓燕,就在你们学校教书。”“我去!”李虎丘险些一头栽倒。

    第186章 观人是一门大学问

    男子汉大丈夫绝对是奇妙的生物,一曰: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屈!又曰: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清晨,校园南侧一角,之前宁死不屈的赵一龙此刻正变的能屈能伸。左手拎着保温杯,右手拿本书,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听李虎丘和仇天在谈话。

    李虎丘看一眼赵一龙,引荐道:“我成立了一社团,叫自由社,已经在有关部门申报审核通过的那种,就是几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凑到一起干一些彼此都喜欢的事情,挺有意思的,这位叫仇天,是我的铁哥们,也是社里的主要成员和创始人之一。”赵一龙微笑额首。

    “怎么没请你准姨夫跟着?”仇天回头看一眼赵一龙,捉狭的一笑,对李虎丘的郑重其事似乎不大感冒。

    “去你的,这点事儿弄的帅五从欧洲打越洋回来取笑,正经事磨磨唧唧,这事儿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没完没了是吧?这里边儿就属你最坏,消息就是你从尚楠嘴里套出来的,你丫就属小喇叭的,你知道了紧接着全世界就都知道了。”李虎丘无名火起,恶声恶气说道。“找你来是说正经事儿的,少扯没用的,老王那边申报工作进展还算顺利,但就怕规模扩的太快人手不够用,我让他去找梁老师帮着在行里找几个老把式,但咱们这边也得抓紧,梁老师请的人都是上了岁数的,干不长远,催咱们赶快招人送去培训,这事儿你得抓紧。”

    “嗯,放心吧,耽误不了。”仇天一扫玩谐之色,“张永宝想跟你单独见一面,我估计你打的那个主意没戏,他那人简直不近人情。”

    李虎丘摆手道:“我看不见得,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张永宝这人不通世情却懂人心,有仇不饶,有恩必报,首先咱们对他没坏心,甚至还有恩,最重要的是我能帮他办成两件事,解决他眼前的问题,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和满意的传人,就这两件事足够把他跟咱们绑在一起,这个镇社之宝我志在必得。”

    “传人?是这小子吧?”仇天招手让赵一龙把水递给他,笑问:“怎么被他忽悠上我们的贼船的?”

    赵一龙沉稳的:“李哥觉得我行,我也觉得自己行。”又反问:“张永宝是什么人?听你们的意思想把我介绍给他当徒弟?”他出身官宦人家,见识不短,说话极少普通少年一般的怯场。

    李虎丘点头道:“嗯,是这意思,别觉着委屈,这是你的造化,真能学成了他的本事,天下任你去得。”又问仇天:“老疯子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仇天道:“那件事他不想假手任何人……”

    李虎丘叮嘱道:“还得请你接着跟进,另外还得跟你说个事,你别不爱听,咱们搞的是精英社团,不是呼呼啦啦的搞黑帮干些违法乱纪的蠢事,招人的时候不必求多,人必须精干,看见一龙了吧,只有这样的好苗子才有资格进咱们的社,道上的人能用,但只是互利的关系,有些事范围越小越好。”

    仇天歪头看一眼赵一龙,后者听到那句只有这样的好苗子才有资格进咱们社时,不禁将胸脯挺了挺。心中颇生士为知己者死之意。青少年的血总是热的,他们最需要的永远是认同和鼓励。

    李虎丘这些日子苦读圣贤书,着实心得不少,他看书要区别于他人,一样的话在他那里却有与众不同的理解。比如最近他一直在看庄子。对老庄那套养生无为的思想很敬佩却不能苟同,因为他是在人吃人的环境里长大的,不作为就等于放弃生存的机会。但他却很喜欢庄子笔下的人物盗跖。

    这位大叔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庄子描述他见孔子时闻之大怒,目如明星,发上指冠。李虎丘读到此处不禁欣然神往。目中放光如明星,定是气蕴精神勃发从目中外露所致,而发上指冠就是怒发冲冠,武道大师血气勃发,周身毛发根根立起,头发虽柔弱却能顶起相对沉重的帽子,这需要多强的气劲?由此可见盗跖实是一位武道上罕见的大宗师。否则在那个诸侯林立刀兵争霸的时代,他何以能够率九千部曲横行天下?侵扰各国诸侯,他所经过的地方,大国避守城池,小国退入城堡,端地是横行无忌牛气冲天。庄子写到这人时究其思想还是存了几分贬义的,但主要贬低的却是妄想以三寸不烂劝得这人向善的孔二爷。

    盗跖这人极为能言善辩,任孔二爷教育了华夏两千年的舌辩本领竟也未能将他导入所谓正途。李虎丘看重的是这人不惧权威独立豪迈的思想,更欣赏此人走的精兵路线。人世间的道理早被读书人说遍,是非善恶原就模糊的很,盗跖能坚守本心不为仲尼这两千年儒家宗师所惑,对人对社会对家国天下都自有一番见解,当真是盗中魁首的人物。他最终一条道跑到黑以战死的方式结束,死后还被春秋笔抹成一团碳黑。李虎丘从他的故事上领悟良多。他要做的是近乎与天下为敌的事业,比之盗跖亦不遑多让,若想实现胸中抱负,除了跟盗跖一样拥有天下绝伦的武力外,还需拥有天下绝伦的班底,这样的人绝非金钱能收买,只有理想和义气才能吸引他们加进来。朋友相交义气相投虽披肝沥胆,却贵在精而不在多。

    “你最近变化很大。”仇天看着李虎丘身上的中山装越看越觉得很有范儿。

    李虎丘一笑,“是不是越变越像棺材板子里爬出来的?”

    仇天摇头,正色道:“太具体的我说不好,只是感觉你变得沉稳了。”

    李虎丘抬眼望朝阳,转头对赵一龙说道:“身上的东西就这样一直绑着不要拿掉,给你的方子回头自己配药去,记得每天至少洗一遍,在学校里没事不用跟着我,另外我要白文博和牛志刚家里的资料,这事儿交给你去办,搞清楚了跟仇天说一声。”

    仇天兴奋问道:“怎么?这就要开张了?”李虎丘嘿嘿一笑:“不然咱们成立自由社干什么?”

    赵一龙神色一凛,眼中是兴奋自豪之色,没想到李虎丘会这么瞧得起他,仅仅带他‘晨读’了两个早上就肯委以重任给他。一想起那句你长大了根须繁茂生命旺盛,更觉得前天早上的决定无比正确。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冷静沉着,道了声好后告辞离开。

    “才认识两天,靠谱吗?”仇天看着赵一龙的背影觉得李虎丘有点轻率。

    “人心难测,有的人认识了二十年都未必真心相交,这种事跟赌场开大小区别不大,这小子有自制力,豪爽仗义,谨言慎行,可交可用!”李虎丘站起身,踱着方步,冲仇天挥挥手。“就好像你老哥,机关妙手天下无双,据此分析你本该是心思缜密冷静过人之辈,但其实你却是个义气冲动铁胆仗义的豪侠人物,王茂平常少言寡语看似沉稳最擅长的却是恶语伤人,所以说观人是门大学问,咱们只能摸索着实践却不能因噎废食,道理就说这么多,你自己慢慢琢磨去,拜拜了您那。”

    仇天望着他的背影,顿生知己难得之感,忽见李虎丘最后几步走的颠颠儿的,随即醒悟,骂道:“犊子,越来越会使唤人了,掉书袋哄死人果然都是不赔命的。”

    李虎丘最近有日子没回家了,毕竟自由社初创,他不好真格儿的对所有事务都不闻不问。帅五的赌场筹备工作也已看到头绪,欧洲那边传来许多文件,都是关于赌场出售的,规模和报价,包括产业,员工,社会关系等等方面。需要他判断利弊得失后拍板做主。帅五经营赌场无疑问的是绝顶人物,但平衡这些细节内容找出最合适的目标却不是他喜欢做的。李虎丘经过一番仔细筛选,最终做出决定后发传真通知帅五。另一方面,沈阳这几天也有事找到李虎丘,他要救人,诈门八姐。理由是此女侠肝义胆心地善良,可用!这种小事不敢惊动李厚生,李虎丘走的是秦老虎的门路,老特委虽然公正严明却也有死xue。李虎丘提出给他资助的一所小学更换桌椅,老特委说必须连cao场一并修了,李虎丘干脆的:不如直接重新盖一个!于是八姐第二天顺利以证据不足为由被释放。白狼也传回消息了,他手下的狼帮已经移交出去,他只带出来四个兄弟,没跟他们说自由社的事情,只说他自己成立了一个杀手组织。来电问李虎丘的意思,回复是用人不疑。

    上了一天课,回家时在门口看见燕雨前的车停在那里。进院子一看,老妈正喜欢的什么似的跟小楠哥聊天。小楠哥果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妈居然跟他聊的很开心的样子。见李虎丘进门才停下,道:“这就是你说的要常住的朋友吗?小伙子真可爱,模样一表人才,讲话还羞羞答答的。”李虎丘心道:他想给你当妹夫,给我当姨夫,见你面当然羞羞答答的。笑道:“正想今天回家看您和小燕子去,怎么就自己来了?”燕雨前对他是否言不由衷并不看重,闻言欢喜一笑:“你要天天上学,还要交朋友应酬同学,忙不过来也是有的……话题一转,又说回尚楠,道:这个小伙子老觉得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面似的,又一时想不起来了。”她十九岁就生了李虎丘,如今也还不到四十,人又极聪明哪里会记不住尚楠曾是王明昆的保镖。她记得尚楠曾是嘉信斋的人,现在却成了儿子的朋友,这其中或许不单纯,所以故作遗忘却不乏试探之意。

    尚楠道:“一年多以前我跟王明昆先生在一次珠宝展上见过您一次。”他以您来称呼燕雨前,却不肯随李虎丘叫声阿姨之类的尊称,心里自然是担心差了辈分后跟燕明前的距离就更大了。

    燕雨前明眸流转,略约点头正欲再言,一旁李虎丘却插言道:“您别试探了,这老实孩子半点歪心眼都没有,我们是过命的交情。”燕雨前微微一滞,点头道:“你自己的事情心里有数就好,mama不干涉。”

    尚楠无愧老实孩子的称号,这会儿忽然抬头,目光坚定看着燕雨前。李虎丘一见就知道当代‘靖哥哥’要冒傻气了。果不其然,只听尚楠说道:“请问,您meimei燕明前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第187章 这疯魔一样的大宗师啊

    夕阳下,腼腆的大男孩脸儿红红的,鼓足全部勇气问燕雨前,您meimei燕明前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男孩长的高大英俊,说这句话时的样子可爱极了。燕明前虽然是她meimei,但其实更似女儿。这小子的样子分明在说他喜欢明前。燕雨前不禁重新打量起小楠哥来。最后轻轻点点头,“嗯,她没有男朋友。”她眼含微笑,目光已近乎鼓励。尚楠却没发现任何端倪。李虎丘已看出老妈意图,在这件事上他是知道底细的,忙提醒老妈:“小姨其实心里一直……”“不必说了,我知道她的心思,你要遇见她跟她说一声,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又对李虎丘说道:“这小伙子很好,常带回家来玩,我走了,你回去吗?”李虎丘连忙点头,跟着燕雨前上车回燕宅。狠心的将不明所以然的小楠哥孤零零丢在那。

    次日晨,李虎丘被萧落雁用衣服夹子夹住鼻孔给弄醒。小丫头昨夜突击检查公粮结果choucha合格,一夜贪欢,到了大清早却想起李虎丘该回自己房间了,连忙把他鼓捣醒。只是她古灵精怪惯了,即便是叫人起床也调皮的紧。

    吃早饭的时候,燕雨前似不经意的说了句:“雁儿,你房间的床该换了,女孩子的睡眠质量非常重要,昨晚听你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床响了好一阵子。”萧落雁顿时低下头,小手在桌下摸到某人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萧落雁小脸儿通红,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喏喏点点头。还好燕雨前适可而止,将话题转到李虎丘身上,道:“听你们校长说你学习很刻苦,mama很高兴,不过也很意外,我一直觉得你上学是为了让我高兴,如果太勉强……”李虎丘嘴巴塞的满满的,起身拿起一枚鸡蛋,含糊不清道:“我忒着急,昨晚她那床叫的这叫一闹心,搞的我没睡踏实起来晚了,我得赶紧走了。”听者有意,萧落雁听到那句床叫的闹心时,顿时脸儿再次似熟透了的柿子。燕雨前点点头,笑道:“嗯,那床叫的是够烦人的,今天就去再买一张床。”

    李虎丘和萧落雁相视一眼……

    李虎丘的确有急事,却不是上学。出门没多远就跳上仇天的车,直奔萧山而去。

    位于萧山城北的钢构厂,一排排红色的老厂房无声的述说着这座始建于五十年代的老厂的历史,厂区里荒僻凋零,昔日吞云吐雾高高在上的锅炉早成为鸟雀们的安乐天堂,几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国有企业改革打碎的不仅是这厂里数千员工的饭碗,就连这座凝聚萧山几代人汗水的老厂也未能幸免。空旷的车间里一架架机床锈迹斑驳难见半点昔日轰鸣一吼地动山摇的威风。张永宝漫步在这里,心情低落难以名状。五十余载人生历程中第一次感慨起时光飞逝岁月无情。

    李虎丘踩着欣欣向荣的杂草,角落里偶尔传来小兽受惊的逃窜声。前面那人肃立如山,静若止水,气势雄浑含而不露。只从身形看丝毫不显老态。他疯魔如狂,武道惊天,曾创造过无数奇迹,就在不久之前还在多方势力重重包围中脱险而出。这个人本该是永远不会老的,但此刻李虎丘却从那个人身上闻到了老人的味道。

    这里是我少年时期生活过的地方,四十三年前我十六岁,全家响应国家需要举家从鄂省神农架搬到这里。二十二岁那年全国粮食危机,举国上下饿死之人不计其数,当年我父母一共十个子女,最后只活下来我和弟弟两个。当时我因为年长又有功夫在身所以一时饿不死,而我弟弟则因为只有三岁,父母宠爱他宁可大家都不吃也先紧着他吃。我亲眼见证了八个弟弟meimei哭着睡去再也没能醒过来。当时我怕极了,根本不敢睡觉,肚子里空空如野饿的恨不得连舌头都咬下来吃掉。那时候我们全家吃过树皮草根,用尽每一分心思和力量挣扎生存。但后来我们还是险些没能挺过去。幸亏遇上了王叔,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老狐狸卖国贼王秉建。他给了我们粮食,据说是在厂食堂管理员家里弄出来的。那袋粮食救了我们全家的性命,二十年前我弟弟与人合伙倒卖文物被通缉,我当时已是官身子却对此无能为力,又是王叔安排我弟弟全家去了港岛。随后又把我父母也接过去。我这人一辈子不喜欢与人打交道,轻易不欠人情,但我欠王叔的却还也还不完!所以不管是谁出卖了王叔,都得死。任何人都不例外!

    李虎丘注意到他手中拎着个袋子,那袋子的一角正有一滴滴的鲜血滴落。只看形状便不难猜到那是一颗人头。他初始以为是周青云,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忽然隐隐又有了另一个猜测。不由想到,如果自己猜对了,这张永宝当真无愧疯魔二字。只听张永宝接着说道:“后来我弟弟在港岛生儿育女养了一大家子人,日子却一天天过的更好,但是他后来却忘记了这一切是谁给他的,王叔的二儿子跟孙子争财产,他选择了帮孙子,请我也帮忙,我拒绝了,我只帮王叔做任何事!前阵子王叔让我帮他盗取巴陵珠,我做了,却没想到我弟弟出卖了王叔,那天咱们俩在大堤上我曾对你说过不管是谁出卖了王叔,都得死!”

    李虎丘听到此处,心跳不由加剧,暗道:难道真是那个人的头颅?只见张永宝将袋子打开一倒,从里边滚落的斗大人头,虬髯瞠目,不是张永刚又是哪个?但听张永宝纵声狂笑,嘶吼道:“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全不念及这几十年的恩德,竟恩将仇报策划了这件事,我若不亲手杀之,岂对得起王叔在天之灵?”

    李虎丘到底已是宗师境界,很快压下心头的震撼,冷静的看着对面不疯魔不成活的男人。“你的仇人不止是他。”

    张永宝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张永刚头颅,嘿嘿冷笑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如果跟那个姓仇的小子说的一样你可以走了。”

    “巴陵珠!”李虎丘出乎张永宝意料说道:“你要周青云和那两个意大利人的人头,我要巴陵珠,至于事后你我之间是否一战却完全由得你自己决定,一句话,我取巴陵珠这件事要绝对保密,你不做我的人我只能不让你做人!”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自信无比。张永宝听罢,忽然怒目而视,气势外放下一股凶戾之气直奔李虎丘而去。李虎丘手中乌光一闪,心中寂然凄冷,猛然间二目圆睁,抖手便是一飞刀!

    那乌光沉寂如夜,又似在割裂时空一般闪烁着黑死的气息,来不及发出破空呼啸声便已到了张永宝胸前。张永宝猛地暴喝一声,双手合十在胸前,生生将这道黑死之光终结在手中。紧接着他连退了数步方才拿桩站稳。“好飞刀!”张永宝发出一声由衷赞叹。“这一刀又比在沼泽中那一刀厉害太多,如果那夜你突然发出这一刀,我恐怕已经死在你手中,你的飞刀的确已经远超你现在的境界,若是你刚才发出的是那一手双飞刀,我恐怕也没有十足把握接住!但是,就凭这一手飞刀绝技你便想信口雌黄要挟老子却还差的远,我同意跟你合作,但拿到东西后你我定要决一雌雄!”

    李虎丘心中暗叹,这疯魔一样的大宗师啊,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你拉进自由社做我的定海神针!

    第188章 心

    老桑塔纳行驶在公路上,开车者与坐车者相对无言沉默良久。心中都在想那个如疯如魔一般的人。那个人是天下有数高手,他们无所畏惧,那个人于小节之处恩怨分明,他们敬重却不佩服,那个人亲手宰了自己唯一在世的弟弟,却让他们不得不畏惧不得不佩服他的疯魔癫狂。

    仇天打破沉寂:“真的还要跟他合作吗?”

    李虎丘坚决的:“必须如此!”

    仇天倒吸了一口冷气,“咱们缺钱?”